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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繁歌不察,兀自说得天花乱坠:“苏姑娘,我跟你讲,他家上无父母,下无幼小,你若是嫁过去,一不用伺候公婆,二不用给人当后娘,这多好的事,比人家初婚的也差不到哪去。这几年,上他家提亲的媒婆多了去了,可他坚持要为亡妻服丧三年,这才迟迟未再娶亲。你瞧,像这样重情重义的人,现在可真是不多了。”
她正说得高兴,冷不防门口响起了一个寒意森森的声音,“杜繁歌,你几时改行做冰人了?”
却是萧柏之从佛堂回来了。原来他挂心着这里的状况,从花厅到佛堂这短短的一段路,居然动用了轻功,瞬息往返。
听得他的嘲讽,杜繁歌讪讪闭了嘴。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那副嘴脸,确实是有些难看。到底还是过于心急了,她在心里暗暗后悔。
萧夫人不忍杜繁歌难堪,出言替她解围,“繁歌,阿团是不是该睡觉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杜繁歌马上借坡下驴,起身说道:“娘提醒的是,阿团是到时候睡觉了。我这就回去了。”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瞟着萧柏之,显然是要拉他一起走。
萧柏之却毫不理会,只黑着一张脸,气鼓鼓地瞪着樱柠。
萧夫人看着他们无声僵持,只得出来收拾局面,“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你们都请回吧。”
话音方落,萧柏之立即接口道:“天黑,我送苏姑娘一程。”说着也不理会众人,径自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不见樱柠跟上来,回头沉声喝道:“还不走?”
杜繁歌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见众人的眼光有如探照灯一样,齐齐聚集在自己身上,樱柠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一时犹豫不定,不知该进该退。
场面再度陷入僵局。
萧夫人暗自叹了口气,道:“柏之,你且留下。娘还有话要跟你说。”
萧柏之不耐地甩了甩袖,“有什么话?明儿说不成吗?”
萧夫人不开口,只定定瞅着他,平静的脸庞不怒自威。
萧柏之败下阵来,拖着重重的脚步回了厅堂,像扔麻袋一样把自己扔进了椅子里。
樱柠悄然转眸,去看杜繁歌是何神情,刚好杜繁歌也正回头相顾,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稍一触及,却又倏忽别开,彼此皆是面无表情。齐齐向萧夫人施礼告退,出了厅堂大门,两人随即分道扬镳。
偌大一个厅堂里,此刻只剩下萧夫人与萧柏之母子二人。
晕黄的烛火无风自摇,偶尔爆出一两个灯花。
萧夫人喝了一盏茶,才对着仍颓在椅子里的萧柏之问道:“这丫头你是打哪找到的?抑或是她自己寻上门来的?当初不是说被秋菊打死了吗?”
萧柏之坐直了身子,道:“她命大,当年并没死,这次也是凑巧,叫我在臻州遇见她……”遂把当初樱柠用来搪塞他的那一套谎话再次搬出,糊弄了萧夫人一回。
萧夫人也未深究,听完后问道:“那你现在把她带回府中,是何打算?”
萧柏之深知这回躲避不得,目光直视萧夫人道:“娘,我要娶她。”话说得平静,语气却坚定。
萧夫人微微蹙了蹙眉,“我知道你对这丫头念念不忘,可她这些流落在外,混迹的又是这些风月场所……”
萧柏之忍不住嚷道:“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她是清白的!”
萧夫人摆了摆手,“她清不清白,我们知道,可外人却不清楚。这事传出去,外人只会道我们萧家纳了个风月女子做小妾,徒惹人笑话。此事休要再提。就算我答应了你,你爹他也绝不肯同意的。”
萧柏之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这我办不到!娘,你若是不肯让我娶她过门,我就到外面另置一座宅院,与她另外过去!”明亮的烛光中,他面上一片冷肃,毫无半分玩笑之色。
萧夫人望着萧柏之,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其实也没真打算不让樱柠过门,只是这谈判之道有如坊间买卖讨价还价,总得先把对方的价位打压到一个极低的水平,之后再缓缓让步,这样方能叫对方比较容易接受自己的价码。可她却着实没想到,萧柏之的反应会如此之激烈。她再次蹙了蹙眉,退让道:“不过一个丫鬟,你若真的那么喜欢,把她收在房里就是了,何必抬作姨娘?再说了,还有繁歌,你多少也要替她想一想。只收作通房,给她留点面子,这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些。”
萧柏之心里陡然一阵烦躁。他许个姨娘之位给樱柠,樱柠尚且不肯答应,更别提萧夫人此刻所说的通房之位了!那边樱柠还没搞掂,这厢萧夫人又出难题,简直是腹背受敌左右为难!他皱眉冷笑道:“给繁歌面子?那樱柠的面子又往哪搁?”他忿忿然一甩袖,“娘!此事不要再议了,我心意已决!樱柠,我娶定了!”丢下这斩钉截铁的两句话,他举步离开。
堪堪走到门边,萧柏之猛地想起早年萧夫人处置他父亲那些姨娘的手段,猝然顿住了脚步。扶着门框,他回过头来对着萧夫人正色说道:“樱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言讫,拂袖而去,只给萧夫人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许久许久之后,悄寂无声的厅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尖锐的声音,在静夜里传播得很远很远。
☆、第一百零一章
却说萧柏之出了碧照楼,心头一把邪火兀自烧得腾腾烈烈,一时气愤不过,拧身蹬蹬蹬地便去了云起轩。
一入云起轩,便见小微正仰头打着呵欠迎面走来。见了萧柏之,小微稍稍一愣,赶紧把手从嘴边放下来,道:“大公子,姑娘已经准备歇息了。”
萧柏之脚步未停,迎着她直直走过去,“无妨,我就找她说几句话。”
小微忙道:“那奴婢先去通报一声。”
萧柏之此刻已走到她身边,抬手一伸拦住了她,“不用!我自个儿进去就行。”说话间健步如飞,已迅速地越过了她。
未几步即到了樱柠屋子门外。萧柏之没有敲门,伸手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灯火如豆,暗香浮动。樱柠一袭白绸单衣,长发垂肩,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握发一手执梳,正慢慢地梳理头发。她不知正想着什么,映照在铜镜里的脸看上去有些恍惚。
听得门响,她微微一震,回过神来,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萧柏之,不紧不慢地说道:“都这么晚了,你还跑我这边来做什么?”
萧柏之冷哼,“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你今晚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没数?”撩了撩袍摆,他径自在软榻上坐下,随手从案上果盘里抓了一把盐水花生,自顾自地剥着吃。
看到他摆出一副长谈的模样,樱柠瞄了瞄沙漏,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你赶紧回去,别总是凭白给我拉仇恨。”
萧柏之把两颗花生米抛到空中,用嘴接了,嚼吧嚼吧咽下肚去,才怪笑一声道:“你就这么怕我给你拉仇恨?樱柠,这不是你的个性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杜繁歌了?”
樱柠从镜子里白了他一眼,“她好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在这里住着,总不能不顾忌她的感受。”
萧柏之又是“哈”的一声怪笑,“顾忌她的感受?我看你是顾忌她不帮你找婆家吧!”他转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瞅着樱柠,“我刚才进来时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考虑杜繁歌给你介绍的那一个人?”
被他说中了心事,樱柠也不抵赖,低下头去继续梳着头发,“是又怎样?柏之,我发现以前是我想得太悲观了。我的人脉窄,能选择的余地不多,可像杜繁歌这样的,她在京城有一定的根基,认识的人多,机会也多,说不定……”
萧柏之正喝着茶,闻言把茶杯重重往案上一顿,猛地大叫一声:“你还真指望上她了!”他瞪着樱柠,眼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脑壳被门夹了吗?!你也不想想,她对你能安什么好心!”
樱柠不在意地笑笑,“她对我是没什么好心,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如今巴不得我明天就能嫁出去,离你是越远越好。所以,这事我不愁她不上心。柏之,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是利益驱使而已。”
萧柏之没有答话,微眯了双眼,静静地盯着樱柠,波澜不兴的脸上不现半分喜怒。
少顷,他忽而展颜笑道:“杜繁歌给你介绍了什么好夫婿,让你们眨眼间就化敌为友了?嗯,让我猜猜……”他抚着下颌,作沉思状,“她肯定是给你说了她西陵的那个表哥吧?”
樱柠讶异,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