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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旸只感觉唇上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事,接着便是阵阵苦涩的味道,好在苦涩立刻就被一股清甜冲淡了。
汝鄢孤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笑盈盈地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汝旸唇边的药渍。
一边的仲嘉都看傻了,觉得老师还是正确的,若是他,只会搬起汝旸的脖子,将药猛灌下去。
忽然,汝鄢孤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他扭头一看,汝旸还在昏迷,但手却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他抿唇一笑,附到汝旸耳边轻柔地问道:“还有何吩咐?”
仲嘉闻言,也快步走到榻前。汝旸迷迷糊糊地说道:“有劳姐姐了!”虽然生病,但是娘亲教的规矩还是不能忘记的,这个姐姐如此体贴,兴许可以给她见见阿父的机会。
汝旸感激地胡思乱想,这边汝鄢孤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仲嘉忍不住笑起来,大度地拍拍汝鄢孤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哀叹道:“二师姐的名号只怕你要坐实了,还好没让我喂药,哈哈哈!”
三日后,汝旸终于醒转过来,养了足足一个月,身体才算大好。磬石孤老期间一直居住在山上,有老师和两位师兄相伴,汝旸内心的重创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一日,磬石孤老领着汝旸在山中漫步。
“明日,你和仲嘉便要下山,以后就要在玉龙台任职,可还恐惧?”磬石孤老走在前面,倏尔,扭头看看亦步亦趋的汝旸。
沉思中的汝旸像是忽然被惊醒般,怔忪地望着磬石黝黑的面。
磬石笑笑,点点头,似是了解地说道:“便是恐惧,终要前行。阿旸,你不用在意我这老头的话,莫让我乱了你心神。”
“老师!”汝旸低低叫道,他垂下头,“老师,最近我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回荡着死在我手下的那个兵士说过的话,他说我与他殊途同归,已是满身罪恶。有时我会问是否我真的是如此不堪,原本我以为只要平心静气地面对就好,只是这一次,好像即便我逃避,厄运还是会找上我?”
磬石孤老像是走累了,他席地而坐,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徐徐说道:“人自生下来到长成为止,如同一枚贝壳放进大海之中,不免要经历过海浪、岩石的磨砺,最终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你可以讨厌上面的颜色,因为这些往往不能如你所愿,”说到这里,汝旸分明看见磬石眼中神采黯然了一下,接着他又听到磬石说:“阿旸,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珍惜这些颜色。若是嫌弃它们不够好,便劳烦你用十倍百倍的好颜色去盖住它们。忘却是世人的荣幸,也是他们的罪过,当你有一日能立下功业,他们便不会再紧紧揪住你的过去了。”
“可是,我却不能如此轻易忘却,自己的罪过。”
磬石抚着汝旸的额头,眼神怜爱而又复杂,说道:“我知道阿旸,这对你很难,但是,你还能如何呢?带着你去驯龙寮的心情再尝试一次,若是你觉得你的罪过定要赎清才行,那,先好好活着。你若不去亲身体验一番,怎知事实如此,又谈何改变呢?”
汝旸望着磬石孤老的脸,转眼间像是看到许多张脸,他们似曾相识,却又如此遥远,但已然不能扰乱自己神思,他终于坚定地冲磬石点点头。
磬石见状宽慰一笑,拉着汝旸爬上一处山崖,廓然说道:“阿旸,今日老师再教你一个好玩的!”汝旸困惑地看着磬石,磬石迷迷一笑。
只见磬石两胸微含,唇口大开,高音瞬间飘出百里,清气游走于四野,响声抑扬,久久不绝。
“老师,这是?”汝旸听着只觉得心中郁气为之一散,只余下一片空明澄澈。
“这个,叫啸。《拾遗记》上说汉武太始年,西方有因霄国,国中之民皆擅啸,丈夫啸闻百里,妇人啸闻五十里,如笙竽之音。秋冬则声清亮,春夏则声沉下。”
汝旸平日也听过人啸叫,但磬石发出的啸明显要比寻常人的高远许多,音声迭起,变化多端,因形创声,因歌随吟,乃是自然之所致,非矫厉之所得。
“啸的方法多样,前人将之分为十二种,外激、内激、含、藏、散、越、大沉、小沉、疋、叱、五太、五少,这些都是前人摸索而得,阿旸,你想学吗?”磬石眯起双眼,等待着汝旸的回答。
汝旸学着磬石的样子,撮起嘴唇,深深呼吸,发出的却是喑哑低微的声音。
磬石笑得前仰后合,拍拍汝旸的背,语气温和地说道:“不对,不对,还是让为师来给你指点一二吧!”
山崖上又传来阵阵响彻天际的啸声,萦回缭绕,似是强大的气流,直冲云霄。倏尔,又化为林间的一片云岚,轻浮缭乱着,抚平人起伏不宁的心绪。
翌日,仲嘉和汝旸拜别磬石孤老下山。汝旸出了门,一眼就瞧见汝鄢孤不悦地正看着自己,晃着折扇。
“二师兄,听仲嘉说,我昏迷中,是你来照顾的,多谢了!”汝旸向汝鄢孤深深长揖。
汝鄢孤斜睨着他,冷哼一声,不言语。
汝旸察觉到汝鄢孤没来由的冷淡,又微笑着说:“汝鄢师兄,若是日后有何需要,阿旸自当竭尽全力。”
汝鄢孤闻言,眼中灼色一跳,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汝旸恭敬地点点头,却没想到下一秒汝鄢孤手一伸,牢牢地将自己的腰揽住。他看着贴近的汝鄢孤的脸,魅色依旧,只是自己倒是被汝鄢孤身上的香气熏得偏过头去。
汝鄢孤却把这理解成害羞,他轻声笑得宛如女子般轻灵,他贴近汝旸耳边说道:“我不喜欢二师兄这个称呼,你以后便叫我阿狐吧!”
“你们在干嘛!阿狐!给我放开阿旸!”
汝鄢孤无奈地翻翻白眼,转脸说道:“阿拾,你说你整天这样粗鲁,小阿旸怎么受得了你的!”
言罢,他收回手,拥住汝旸的肩膀,亲热地说:“阿旸,千万别受阿拾的气,实在不行,就跟着你二师兄!”
“你给我闭嘴!”仲嘉从汝鄢孤怀中拉过汝旸,谨慎地对汝鄢孤说道:“我告诉过你吧,阿狐,你给我离他远点!”
汝鄢孤敛色,邪魅一笑,沉声说道:“那得看你守不守得住!”
言罢,又上前冲仲嘉小声说道:“你的东西,我都要!呵呵!”
仲嘉厌恶地瞅瞅汝鄢孤一脸得意的样子,拉起汝旸就走。
“再见,阿狐。”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汝旸,扭头冲汝鄢孤说了一句,便转过头去,紧跟着仲嘉。
仲嘉倒是不惊奇,反而觉得汝旸这是在羞辱汝鄢孤,毕竟汝旸向来重视礼数。
汝鄢孤闻言,脸上原本倨傲得意的神色却瞬间凝固,他停了手上摇晃不定的折扇,悠悠目送着那二人的身影远去。
仲嘉和汝旸回到驯龙寮的消息迅速传开,二人却先去了少幸伯尚那里。
“贺喜公子,不仅成为锐士,更一举拿下司使之位。”少幸伯尚的话语虽稳,但汝旸却不知是否真实。
他挑眉看向伯尚,目中带了几分猜忌,伯尚看出,也不发怒,淡淡一笑,转眼又看向仲嘉。
少幸仲嘉为着陆勤的死和伯尚过于理性的处理方式,还是怨恨着少幸伯尚。只听到伯尚缓缓说道:“陆勤已安葬在荃山上了,洪岭亦是,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少幸家有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每一步都不能再走错了!你终究会明白的!”
面对少幸伯尚投来的期盼目光,仲嘉倔强地阖上眼,不去理会。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帐外传来,季昭搀扶着一个青年男子走进来。
“大哥,让我来看看我的接班人,如何?”
“你怎么来了?!”
少幸伯尚猛然起身,仲嘉扭头一看,一跃而起,快步走向男子。
汝旸惊异之下,也连忙站起,正好迎上了男子投来的目光。
“你是高汝旸?”男子推开季昭和仲嘉的搀扶,有些趔趄地走向汝旸。
汝旸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宽脸盘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唇边弧度甚是明显的笑纹,似乎都不能指正这就是那个整日生活在黑暗中,充当黑暗执事的前任司使——少幸叔徽。
可他也分明听说过叔徽的战绩,想象中应当是个心机深沉,眼神诡谲之人,可看上去与一般兵士无异。
“如何,我这个司使,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吧?”叔徽爽朗大笑。
“不敢!”汝旸真心地说道:“相由心生,司使大人心底磊落,手段不过是谋事的工具而已。”
叔徽闻言一怔,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