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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眼泪又顺眶而下,喃喃地自问:“他们,会想我吗?娘,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呜……”娘禁不住抽泣起来,“傻孩子,哪有亲生爹娘不想儿子的道理,他们想,想得都快发疯了呢。可是,他们肯定是找不到你呀,你躲进穷山沟了呢。”
赵诚闭起了双目:“娘,那我该去哪儿找他们呀?”
娘愣住了,是啊,单单凭盒中的小剑,哪儿去找呢?
突然,娘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笑:“诚儿,你的父母一定是大数学家,或者是大科学家。你从小就对数字过目不忘,再难的题目都难不倒你,这一定是遗传的。对了,这是线索,是个很大的线索。”
母子俩在病房里呆了很久,直到母亲离开,赵诚都没有任何力气起来相送。
他的眼前,一直盘旋着两件东西,一件是那把小剑,全身光溜溜地,没有任何花纹、文字,只有剑身上一道小小的凹槽;第二件,就是无休无止的数字,这,恐怕真是唯一的线索。
病房门打开了,王佩和她父亲、赵诚昔日的同学涌了进来,然而,此刻他们眼中的赵诚,像是疯了,只会挨个傻笑着,却认不出眼前任何一个好友,连王医师,他也只会伸出手指点点,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医生,叔……”
几天时间悄然而逝,正当王医师全家,忧心地为他联系好省城精神病专家时,赵诚却失踪了。
王佩记得,赵诚应该是午饭后消失的,她坐在靠门的椅子上,仅仅花了花眼睛,睁开眼时,赵诚却不见了。
病房在三楼,赵诚应该是直接从开着的窗户中跳下去的,楼下除了几棵草被踩得深陷泥中外,什么痕迹都没有。赵诚能将西南第一大帮猛龙帮帮主,支使得团团转,他自然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功夫。
王医师随即查看了医院监控,发现赵诚怀里抱着个挎包,是直接跳过高高的围墙走的,监控中,他目光呆滞、四肢僵硬,脸上却咬牙切齿,仿佛在赌着什么毒誓毒咒,跃过围墙的身影,却又是如此坚定,就算死神挡在他面前,也会被他一脚踹死。
王佩向父亲透露说,吃完午饭,赵诚痴呆地望着楼下,嘴里始终在嘀咕“我要去找,我一定要去找”。
父女俩通过各种关系,满大街打听着赵诚下落,赵诚现在在哪儿呢?
他晃悠到了火车站。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脑海里只有他的亲生父母,他们长什么样?他们在哪儿?他们有没有在想亲生儿子……这是支撑大脑运转的全部元素。
到哪儿去找,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婴儿时期,被养父母从粤省惠舟市的村子带来的。粤省很远,要乘飞机、火车,这些,他知道。
县城没有机场,所以,直奔火车站而来。
那只装有小剑的包,被他斜挎在颈上,包就甩在胸前,活像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满大街都是诧异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买好票,又怎么挑对了候车室的,反正,当他踏进月台时,再次检查了火车上的标识,确认这趟火车,是经京城路经冷县的直达快车。
身上,还带着多少钱,够不够路上所用,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包里装着他所需的一切,有皮夹有手机身份证。
捏着票,在乘务员惊讶的目光中,找了个靠过道的座位,转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窗外。
他盼望着,火车转瞬即到,将自己送到惠舟的那个小村。
然而,火车上又有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正恭候着他。
………………………………
第108章 奇人(上)
列车缓缓启动,赵诚挂在皮带、垂在腰际的本田车钥匙,和座位铁架发生了碰撞,传出有节奏的“叮―叮”声。
不远处,数道目光凛然而来,见到这把钥匙,所有人的眼神全愣了愣,看不出,这个精神病人似的乘客,居然开着二十几万元的高档车,有钱的傻子啊。
有只包,滑稽地吊在这人胸前,随着车厢晃动着。
邻座有个扮相妖艳、穿着暴露的妙龄女郎悄然起身,走进了软卧包厢。
就在那女郎起身之际,相隔几个座位,背对赵诚的地方,有个农民工模样、头戴草帽的四十好几的中年汉子,眼睛“忽”地抬了抬,精光四射,随即合上双目,用草帽遮住半边脸,“呼呼”地打着呼噜,好像昨晚整晚没睡似地。
几个混混,同时抬起头,注视着妙龄女郎走直的那个包厢,仿佛在等候着什么指令。
不大会儿功夫,妙龄女郎扭着******,从包厢里出来,径直走到赵诚邻座,努了努嘴,赵诚身边的乘客抬起屁股坐到了对面。
妙龄女郎一屁股坐下,故意用大胸挨擦着赵诚的肩:“大兄弟,你这是去哪儿啊?”
“嗯,粤省,惠舟市。”赵诚两眼呆滞地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只感觉肩膀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摩擦得好生难受。
“赚了不少钱吧?”女郎凑上前来,香水入鼻。
“啊啾!”赵诚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眼睛却没挪地方,嘴巴张了张,机械地回答,“嗯,三百万。”
“嗬。”妙龄女郎两只眼睛都绿了,咬着他耳朵,轻声问道,“包里啥东西啊?”
“嗯,比三百万贵。”赵诚自始至终没有收回视线,他的眼里,没有世界,只有满脑子亲生父母。
女郎迅即站起了身,手指无意似地乱点几下,他们团伙的手语被手下看在了眼里:人傻,钱多,动手!
半个小时后,列车驶出川省省域,前方驶过条千米长隧道后,就进入贵洲境内,隧道往前不远,就是个大站。
火车轰隆隆驶入隧道,其他车厢都自动亮起了灯,这个车厢却仍旧一片黑暗――电源明显被人为切断。
惊讶四起声中,赵诚感觉数道黑影直逼过来。然而,他不会反抗,不会挣扎,更不会呼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哪怕天下漆黑一片,都无法阻挡他心中的念想:我要找到他们,我要找到亲生父母!
“叮……”一声清脆的撞击地面的声音,什么东西掉到地上,随着列车向前的惯性,不偏不倚地滚到了戴草帽入睡的农民工脚下。
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感觉,十几秒钟后应急电源紧急开启时,赵诚的眼睛依旧盯着窗外,但挂在胸前的挎包不见了。
他没有任何发现,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
那个穿着暴露的妙龄女郎,笑吟吟地又坐回到了他身边,不断观察着他的反应,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而那个戴草帽睡觉的农民工,仍旧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如同石化般,在满车厢骚动声中,连动都不曾动弹一下。
列车徐徐进站。
妙龄女郎笑嘻嘻地:“嘿,小兄弟,惠舟站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哦哦,到了到了;嗯嗯,下车下车。”赵诚呆滞地收回视线,顺从地裹在人流中下了车。
“喂,小的们,刚才有什么东西掉地上,找找。”妙龄女郎开心地高喊,朝软卧包厢走去。
七手八脚,车厢里好几个人趴到地上找了起来。挨农民工最近的人,率先发现了东西,高高举在手中,邀功般朝软卧跑去。
那是枚金质的小剑挂件。
农民工突然抬起眼,盯了眼被举在手中的挂件,全身情不自禁地震了震。迅速掀掉草帽,站起身,朝软卧包厢而去。
列车轰轰启动。
“蓬!”软卧包厢门被一脚踢开,农民工戴着草帽,慢吞吞地伸出了手。
包厢里,有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搂着妖精般的美女,和两个黑衣壮汉,“帮主帮主”地乱叫着,正在庆祝他们丰硕的成果。这段路线,是他们的山头,神马乘警骑警,早就被摆了一个平。
“他玛的你找死?滚!”帮主怒吼。
农民工手向前伸,神定气闲:“拿来!那个学生的包。”
帮主下巴微扬,两个黑衣壮汉矮身而上,他们都是这个团伙顶尖的打手,专门负责为神偷保驾护航,身手都相当不错。没想到手还没搭上农民工的肩,农民工就飞起两腿,后发而先至,“噗噗”正中裤档。
“喔喔喔……”打手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捂着裤裆,疼得丝丝倒抽着冷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帮主也是格斗高手,见农民工在如此狭小空间、如此短的距离,单腿飞出的两脚几乎同时命中目标,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办到,只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