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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觉得稀罕,小师父。”
女子走近几步,分明是一样的笑一样的语调,却不知怎的,总让人觉得好像哪里变了。可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见女子拉住他的衣角轻晃,眉眼弯弯,轻歪着头,明明是撒娇的稚气动作,却被她做得理所应当。即墨清摇头,方才大概是错觉吧。
随后,他听见她说:“我总觉得小师父就该是什么都会的,就像这世上的东西,就该没有小师父不知道的一样。”
不远之处,藏于树冠之上的女子饶有兴味地往下看着,像是在看戏。虽说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风北阁中之人都会演戏这件事,但亲眼看见这样的朱心……啧啧,却还是叫人不习惯啊。祁鸢眨眨眼,眉头微皱,低了一边,表情说不清的莫名,不久转过身去。
近日大荒坛不知为何行动愈加紧促,还好坛中有那样多的人,做事效率极高,便是忙碌却也有条不紊。只是,若说大荒坛真的是即墨清的势力,他如今这样动作,是想做些什么呢?
在心底叹了一声。那个人与她也不熟,他想做什么,又干她什么事呢?好奇心太重总归不好,还是别想了。
说来,祁鸢是留书一封,混入大荒坛出行的船只溜出来的,上次出行虽未成功,却也给她积累了不少经验。
不过说起来,最近的大荒坛真是严啊。
出入的船只来来回回总要检查数次,轮班是插缝轮的,几乎没有漏洞,纵是她一身本领也难得混入。不过还好,因宋歌的缘故,那里的人并不对她多有防备,这次虽也并不那么顺利,中间磕磕绊绊不少事情,却好歹是出来了。
不是说那儿不好,相反,便如宋歌所言,那里于她而言,或许真是九州四海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再在那儿呆下去,恐怕她真要闷死了。
而若真是那样,她离开风北阁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有风吹过,树叶打着旋儿落下去。
祁鸢混迹于船上,事事小心,随着坛中之人一路至此,终于摆脱了那些人,落得自由轻松。她本看这儿地处偏僻,少有人来,打算歇一歇便离开,却不想刚一跃上树,便听见马蹄声自远而近。
做了那样多年的杀手,祁鸢见有来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掩好身形屏息凝气,待得那两人不那样注意了,这才向下望去。
而这一望,便望见了熟悉的人。
想着想着,祁鸢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朱心不是已经脱离风北阁了么?现在的这个分明不是林欢颜,那她跟在他身边做什么?莫不是……
眼眸一亮,祁鸢斜眼一瞟,勾出个笑。
唉……
虽说好奇心太重不好,但这样的东西,一旦生出来,便真是难得压下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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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迟则生变
日落苍山远,天色半昏,梨园院后。
流民四蹿,原先喧闹的长街少了烟尘人气,昔日光景不再,反是打砸斗殴随处可见,街角还弃着几架被砸坏的推车。
都说皇城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知道这是天子脚下,理所当然便觉得管理和治安也会更好一些。可事实上,真要乱起来,最先乱的便是这个地方。毕竟么,谁都晓得一国枢纽在于帝都,那么,若是有心之人要散乱人心,自然也是先从这个地方开始。
不同于年前,许多人举家倾尽财力也要迁来皇城,近些时日,走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晓得是要逃到哪里去。可再怎么奔走再怎么离开,也还是在这大覃之中,归根究底都是一样的。这是乱世,哪儿都不安全。
外边变故诸多,却惟独秦楼莺莺楚馆燕燕,歌舞升平,好像没受多少影响。歌女犹抱琵琶,舞者水袖轻扬,而对于粉妆青衣来说,戏也还是要唱的。
虽然戏子已经不晓得换了几批了。
如今最当红的角儿,是个被唤作云娘的姑娘,同几年前最红的那个同名。只是,上一个“云娘”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众人眼前,新人代出,她慢慢也就被人遗忘了去。除却几个真懂戏爱戏的之外,没人再记得。
可今日,她回来了,只是不在镜前梳妆换衣,不再登台。而周遭来往之人偶尔望去一眼,也并非认出了她,只是觉得这个姑娘生得好看而已。
素手纤纤抚过一面残壁,旧墙上光影斑驳,几许不知多少年前绘错的朱色,黯得像是被烟熏过的。这是梨园的一处偏门,门上一把生锈的大锁,门侧两面失修落灰的围墙,荒草杂生。这扇门早废弃了,阶上绿痕点点,如同记忆一样,布满青苔。
将回忆擦拭干净,藓色沾了满手,过往却重新清晰鲜活起来。
云祈笑笑。那一年,她便是在这里遇见他。
两个小小的人儿,缘分定的那样早,如同许多折子里边上演的初遇。那时的他们,比起同龄人来说经历都更多些,但如今再看,当初的彼此却实在算是简单。那个时候以为自己遇见的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不幸,谁也不晓得日后会是什么模样。
后来又经历了许多,方知曾经许那些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当年的不幸早已经淡化在回忆里。可遇见他却真是最大的幸运,这份肯定,至今未改。
不觉柔了眉眼,女子的眸底带上暖融光色,儿时的情谊多难得,简直可遇不可求。
之后分开,若是就此陌路也就罢了,可老天偏叫他们再次遇见。
经年重逢,多好的戏码,自此再演下去,便该相知相惜相爱一场。倘若真能如戏,那么,就算最后他会离开,那也不遗憾了。
只可惜,折子到底只是折子啊。
拂过青黛画出的眉,细细长长,带点媚意,偏生女子的眉眼含愁,生生将清媚削成柔情。那一刻,墙上的光影随风摇晃,云祈一顿,几乎以为那影子要幻成他眉眼形状。
素手垂落,柔情隐去,眉目肃然。
云祈一直为三皇子做事,因心思机敏,懂得察言观色,又无什么自保之力背叛之能,她得到的信任晓得的东西,自然也就比别人更多一些。可从前听话,是因为她只想着能够不受欺凌的活下去,而现在,她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想护一个人,虽然那个人看起来比她要有能力太多,即便那个人并不信任她。
目光落在远方,正西偏北,日头在那里落下。
是谁眸色深深目光坚定,却被遗落在时光里边,无人晓得?
细雨润草色,微云暮楚天。
今日是初五,芒种节气,欢颜掰着指头想,距离端午还有三天。
大家都以为边塞处不怎么过节,就像大家都以为这里应当日日硝烟,可其实大家也是过的,只是过得马虎点。毕竟战乱虽歇,战心却不可少,尤其警惕性这种东西,更是半点不能松懈,而准备更是越充足越好。
节日什么的,大概是军中最放松的时候,却也是防备最重的时候了。
洗好的糯米摆在旁边,欢颜一片片擦着粽叶,她回想着那日海河边上,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回忆如同夜下林间光斑,影影绰绰,飘忽得厉害,好像那桩事情并不曾真正发生过。皱着眉头嘟着嘴,可分明是发生过的啊。
半晌摇摇头,大概是自己这几日没睡好的缘故吧,连脑子都懵了。
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当她初初晓得他对于这天下的计划,其实很是惊讶。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只是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欢颜以为,即墨清这样的人,最适宜,当是闲时煮茶,古道策马,纵情天地,不理俗事的。
如今再看,是最初的她没有看清,是最初的他不愿让她看清。
却还好她够会耍赖,还好赖着赖着,那人也接受了她,愿意让她看清楚自己。
往事历历在目,他曾对她讲过,自己要成为这天下之主,要将这九州八荒都握在自己手中。当时的她很是难过,担心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会有很多外在的东西将他们分开。那时的他在外人看来不过个样貌好得过分的闲散侯爷,她却半点没有怀疑他说的话。
有些人这么说会显得自大,由他讲来却理所应当,因他配得上。
譬如,由战时至今,他不过初绽光芒,便已不知又多少人在心底为他惋惜,觉得他不该只呆在这里。毕竟谁也不是瞎子,有能力的人谁看不出?大家不讲,心里却都清楚,对于那个人来说,莫说什么校尉都尉,便是主将之位怕都委屈了他。
这个人,雄才伟略资质天纵,有仁心行王道,他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