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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信函文字,女子的眼帘慢慢垂了下来。尾指轻轻从婴孩的手中抽离,在看见孩子瘪嘴的时候,略略一慌,朱心拿过一旁的布偶老虎,将尾巴塞到了她的手上,那孩子于是咂咂嘴,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同,抓了几下便继续睡得香甜。
而女子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眼底几分复杂。
“还有这样一个任务。”朱心抬眼,眸色迷迷,“我竟几乎忘了。”
是啊,之所以会留下欢颜,是她还有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在于即墨清。
眼神瞬了一瞬,她抬头,闭上眼,被眼帘遮住的地方,里边有不甘无力深深的纠结矛盾。可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平湖一片,不起波澜。
不过是个任务,不过是个人,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想的。
可是,总有一些事情,遇上的时候不觉着有什么,开始的时候不觉着有什么,结束了以后也依然觉得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对于朱心而言,似乎一切都不过一场路遇。相逢,遇见,擦肩,别过。那个人,看着特殊,却实在与每天每天相遇而过的成百上千人都没有不一样。
要说不同,也不过就是比那些人多了些交道,也不过就是她记住了他的名字。
可就是这样的交道,就是这样的记得,就是她口中这一点点的特殊。
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多少人假戏真做,她却把许多真情实感当了假。她以为自己看得清楚,却不想,这样的置身事外和沉迷痴嗔原无不同。过分的透彻和过分的沉醉其实是一样的。
世事原是一场梦,谁都是梦里的人。
她从来不是旁观者,是她总把自己当旁观者,强迫自己与一切都脱离开来。
只是,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往往便在那些没什么里边有了什么,潜移默化得让人毫无察觉。只也许是演戏的时候太清醒,清醒的从不肯带入那个人物,从不肯承认什么余的东西。于是,等真的从“不在意”和“没什么”变成最后的“放不下”,那时候早就晚了。
是等到事情全部过去,她才终于能够发现。这份感情本不该是这个结局,可既然已经到了终点,再讲来,从头到尾却竟真只成了一个人的“自以为”,一个人的“突然觉醒”。
而相关于感情,便也真的始终不曾与她有甚干系。
不过那些也都是后事了。
后事的意思就是,以目前看来,什么都是未知。
这个世界上,变数真的太多太多了。
春去夏来,秋霜冬雪,转眼便是一年。
回想起这一年,即墨清发现自己竟全是在战场上过来的。秦漠始终没有行动,他觉得蹊跷。因暗探来报,皇城之中的那人该是早有行动了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秦漠始终按捺着没有动。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安心,他想,也许那个男子是想做到万全之备,让他再翻不了身。
虽这么想着,即墨清的眸光却也始终没有冷厉起来。
将书信叠好放入木匣,即墨清长叹一声。比之这些事情,他其实更为关心那个孩子。他很想见到她,但至今也只在书信里见过。听说因孩子调皮,她带她很是辛苦,很是累心。
这个从她一次多过一次的抱怨也能看得出来。
即墨清微微笑笑,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都还需要别人照顾,怎么会照顾孩子?却只可惜,他不能回去。虽然他也不会,但至少能帮她一些吧。
长叹一声……
真是,越来越想回去了啊。
即墨清一直走得很稳,在这条路上,他总是一步一步,慢慢的在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靠近。想走得稳,便要清楚方向,最起码要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可如今的他却有了些许迷茫。
不晓得什么时候,爱的比重在他的心底大过了恨。
如今暂退不得,但今后他该怎样选择?下一步又该怎么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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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桓梡
大覃四十三年冬末,银野苍苍,万物蛰伏。
这一年,覃军与棣军交战数次,可纵然敌方装备精良粮饷充足,覃军却竟也没有一次让对方讨得了好。长此下来,棣军似乎便对此有了些许畏介,私下都讲这是一支可怕的队伍,虽然对方的人数并不算多。
可纵然两相抗衡,谁也讨不着真正好处,双方也还是胶着着,谁都不肯退却。
覃军人数不多,且人数每一战都在减少,有去无补。
而皇城已经许久不来消息。
昆嵩每每递上去的折子都像是石沉大海,胡将军只觉得整颗心一日沉过一日。最开始的半年里,那边还有旨意赐来,道他们护国有功理当封赏。虽然随之而来的奖励并不丰厚,但谁也都知道那时大覃的状况,况且谁也不是真的在意那些东西。
军中的汉子,只要不弹尽粮绝,怎么都能活得下去的。
可如今……
胡将军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如今的昆嵩,要叫它抗敌前线,不若说已经成了一座弃城。皇城不来支援,皇上不来旨意,这里的士卒早不像了为国而战。或者,比之护国之说,他们更像是孤军奋战,只是聚合着守着这座城池,拼着自己的死着自己的。
虽说都是大覃子民,可余的地方的人,谁也再少关心昆嵩战事。这年头,连自保都无力了,身边之人随时死去,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活都活不下去了,国破不破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就算有心相关,但左右昆嵩破了左右还有太华顶着,太华乃天险之处,断不会失。
呵,这样的想法说出来真是叫人心寒啊……
似乎真的只要关口不破,余下的,似乎便谁都不在乎。
接近年关,双方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似乎随时可战,也都随时准备着再战。
虽说以而今状况论处,覃军并非弱势之群,但自己的情况自己如何不知道呢?
长久下去,棣军一直有补给增兵,他们却没有,便是有心守住,便是有何佳计,怕最后也只能耗死在这里。胡鼎沉一口气。
早些日子,不知是哪来的传言,讲皇上已经签了降书,一字一句,有板有眼,说局势已定,覃军欲将昆嵩割给棣国,以此换取两国相安,此后做友国相处,各通往来。而昆嵩之军将散入各个军队,左将军宋歌和镇北将军胡鼎因有功绩,回朝受封,其他诸多事宜此后再议。
虽然对军中讲着那不过是棣国紊乱人心散步出的谣言,但胡鼎其实也有过慌乱,根据种种情形来看,那个传言说不定真有几分可信。而他能稳住军中数月,却瞒不过人心几载,更骗不过自己,讲什么半点不信。
可这种时候,怎么能先乱了己方阵脚?
是以,不论如何,只要那个消息没真的下来,他便算作不信罢。
便是此时,外边一小兵跑来报告,似有急事。
而胡鼎回身,随着小兵言语出来,他的目色渐渐凝重。
群星璀璀,是夜流光,乌云蔽月,显得夜幕之上的星星点点愈发清晰。
兵法有言,“辞强而进驱者,退也;无约而请和者,乃谋。”
意思便是,倘若敌方措辞强硬,在行动上示以驰驱进逼之姿态,那是在准备后退。反之,若敌人在还没有陷入困境的时候前来请和,这其中必有阴谋。
而今棣军分明无碍,又因休整时日而恢复了精力,不在战事初歇之时与覃军言和,却在这个时候递出这样一份帖子,以“过往战事于双方民众皆扰使人忧忧不得安宁”的借口请和,邀双方将领一叙。这实在叫人想不通。可是对于两地居民来说,这似乎并不需要谁来想通,毕竟在百姓的心里,休战总是一件好事,意味着不必再日日惊慌提心吊胆。
虽然,这样的所谓“好事”,一旦后边的阴谋暴露,那便更加叫人难安。
可在事情发生之前,谁都偏爱往好处想,而后面的隐患,生而为民,不需担心。
然而,他们不担心,有人需担心。
照例给朝堂递了折子奏明情况,胡鼎想着那一骑绝尘而去的快马,心底微乱。
这样的请辞拒绝不得,一旦推拒,便要背上不为民众考虑宁战不愿平和的罪名。可若真要去赴了这约,谁知道它的背后藏着怎般凶险呢?
明明是这样简单谁都晓得的手段,却偏生好用。且好用得厉害。
即墨清落下杯盖,于是瓷杯与之碰出清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