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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就想走的,你记住把我送回去,跟跟虞景一样。”
唐麒低着头,都是被她拖累了,穆崇才不能走。
“穆叔叔也是父亲。”她像个小女孩一样任性道。
穆崇手指微僵,但是没有回头。这世上,没有回头路的。
楚徇钺终于过来,给唐麒撑着伞,一手轻轻放在唐麒的背后,以示安抚。
“我仍然记得当年的雪夜”穆崇慢慢道,当年唐王府骤变,他没来的及救走王妃,只带走了唐麒一人,在比这还要烈的大风雪中,逃离帝都,护她去了西秦。
而今已经十八年,真是有意思,当时是大雪,现在还是大雪。
唐麒也努力地回忆着十八年前那可怕的深夜,但是她的记忆里只有白茫茫的大雪,只有大雪吗,她抬起头,看着落雪满天飞舞,还有对了,还有母亲脖子上流出的猩红的血液,还有穆崇声声急切的安慰。
有皇族穷追不舍的追兵,有满地尸体,分不清是皇族的,还是唐王府的,都是死人,都是鲜血。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最恐惧的日子,但是有穆崇保护她。
唐麒站的直愣愣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她觉得心好痛。就像虞景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很痛很痛,无法言语。
她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长剑,听的耳边的西风卷着大雪呼啸而来,抬头,穆崇正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唐麒想说话,但是开不了口,喉咙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能嘶吼,不能呐喊,只能看着。
不对她看见穆崇已经躺下了,不是在走。
唐麒张开嘴,寒风卷着大雪呼啸而至,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把将要出口的嘶吼咽了回去,生疼生疼的。
她眼前一片黑色,就像幼时逃不开的噩梦。
穆崇躺在雪地上, 纵身落黄泉,不负旧人恩情,死亦何憾,死亦何惧,死亦何悔!今后化作黄沙一把,再不谈俗事纷扰,清净啊!
他觉得很冷,冷的骨节都伸不开了,唐麟跪在他身旁,他只能看得见他的嘴开开合合,他这是,要死了吧。
他张开嘴,想说话,唐麟赶紧靠近她,穆崇艰难道,“回回去吧你姐姐,这里这里冷”他说的断断续续,却充满爱怜,他是慈父。
唐麒被楚徇钺推着走到穆崇面前,也跪在雪地里。
穆崇抬手,想摸摸唐麒的脸,唐麒伸手握着,贴在自己脸上,苍白的,冰凉的,却又温暖无比。
当年护着她走出血腥的这双手,在她眼里永远温暖,永远都温暖,无法代替。
穆崇的喉咙上下移动着,艰难地吞咽,随后竭力道,“回回去吧,冷!”
唐麒还来不及点头,贴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忽然一僵,唐麒只觉得心口一滞,握着穆崇的手不放开,跪在地上,喘气急促起来。
“我忘了给您带壶好酒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喝完再走。”唐麒哽咽着道,但是她没哭。
楚徇钺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唐麟亦然,想要扶起他姐姐。
楚徇钺却不动,让她缓一缓才好,缓一缓。
那一刻,唐麒觉得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黑夜犹如长河,用无尽头,狂呼乱吼的西风也在她耳边静下来,只是依旧凶残地裹着风雪,带着已逝之人的魂灵,奔向那个未知的,可怕的,传说中的世界。
那里会有这样的风雪,那里会有这样的战争,那里会有用心险恶的上位者,那里会有这样的阴谋算计吗?
唐麒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经历了一次丧亲之痛,
她在迷蒙中跪了一会儿,打破她的迷蒙的是一个尚且稚弱的哭声。
她年幼的儿子,唐黎。
唐黎挣开侍女的手,跑到穆崇身旁,随后便哭泣起来,但是他咬着唇,声音很低,娘亲说过,男孩子是不能随意哭的。
唐麒回过神,把穆崇的手放好,又拍拍儿子的头,道,“哭吧。”
话音未落,唐黎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唐麒也不哄他,回头对给他撑着伞的楚徇钺道,“清时,扶我起来。”
她声音清透,楚徇钺看到,她只是眼睛有些红,但是,没有哭出来。
为什么不哭呢?明明那么难受。
“白术,”唐麒继续道,“给穆叔收敛,传令下去,罢朝三日,北方,西秦所有郡县官员,服丧十八日。”
一般帝王,皇太后的丧礼,官员需要服丧三十六日。
只是人既已亡,还有什么意思。
唐麒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将他扶起来,道,“阿黎,进屋去,冻坏了你,穆爷爷会心疼的。”
唐黎站起来,小脸上满是泪水,点了点头,唐麒拉着他的手,紧紧握着。
唐麒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灯笼被换成白色,侍卫侍女带着孝。
“天该亮了,”唐麒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只是这雪还不停,我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她略带着抱怨的语气,隐藏着那样浓重的哀伤,楚徇钺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陪着她。
有人在黎明到来的时候离开,有人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回来。
风雪依旧紧密,楚徇钺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撑着伞,三个人离开这间院子,回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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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爱之深切
17
北方大丧,唐麒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跪在穆崇的灵前,脸色难看。
楚徇钺跪在她身边,道,“玖思,你回去,我在这里守着。”
唐麒很理智,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站起来,冷着脸道,“多谢你。”
楚徇钺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黎也跪着,唐麒见状,也不说什么。穆崇膝下没有一儿一女,本该由她守灵,现在换阿黎也没什么。只不过不会让他跪太久了。
她正欲出去,楚徇钺又回头道,“玖思,你别不吃东西。”
服丧前三日,是要禁食的,但是唐麒现在,实在禁不得。
唐麒一手放在肚子上,回道,“嗯,我回去休息了。”
唐麒回的是书房,她睡不着也不想睡,白术给她端来安胎药和早饭。
她端起药碗,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白术看着都觉得难受。纵然往日艰难困苦良多,唐麒也依旧保持着那点任性,喝药就闹,先是虞先生,后来穆将军,再后来是楚徇钺。
可是现在,虞景走了,穆崇也走了,她和楚徇钺关系破裂,再也不能随意在亲近的人面前撒娇。
连眼泪都没有,白术生怕她憋坏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不忙吗?”唐麒看着愁眉苦脸的白术。
“小姐,”白术坦然道,“您该哭一哭的,忍着难受。”穆崇离开,将军卫十五人哪一个不伤心,哪一个不难受。
何况是唐麒呢。
唐麒翻着手里的书,回道,“白术,你知道吗,我竟然哭不出来。”
白术心里咯噔一下,只听她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昨日看着穆叔躺在那里,欲哭无泪,我只觉得很难受,但是没有眼泪。”
“小姐,哀大伤身。”白术只道。
唐麒点点头,“下去吧。”
“是。”白术道。
唐麒冷脸看着面前的文书,心中平静如水。连她都觉得自己可怕,她一向少泪,六年前虞景走的时候,她也不过红了眼圈,六年后穆叔离开,她亦然。
不是不伤心,她是太伤心了,只是哭有什么用,难道哭给已经死去的人看吗。
唐麒翻着文书,看见今日一早送来的消息,凌渊在西南终于动手了,已经打起来了。
风雪大盛,真是杀人的好时候。
唐麒看着案上的文书,要做的事情多的是。伤心在所难免,但是过度就是愚蠢了。
姜陶几乎泣不成声,姚晋也好不到哪里,他们二人都和穆崇熟识。尤其是姚晋,他年近古稀,依旧好好的,可是穆崇才多大,就忽然离世,一时间姚晋感慨万千,和屈项华两个人叹息不已。
白桑生怕这二位出事,赶忙给送走休息去了。
姜陶跪在楚徇钺身旁,问道,“楚相公,夫人如何了?”
楚徇钺摇摇头,道,“在书房呢,不肯休息。”
“夫人定然哀伤过度,不如让白柳开一剂药,让她缓一缓。”姜陶提醒道,他知道唐麒,恐怕她是哭都哭不出来,她强硬惯了,穆崇本是她的依靠,可以说替她顶着半边天。
现在这天一塌,唐麒必然不会人任由它塌了,她一定会非常刚强地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