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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刺中了孟庆恩和孟庆泽的痛处。为了这个事情，他二人没有少商量，孟庆恩的主张是捐资，只要法子得当、工作细致，效果就不一定差。孟庆泽的主张是集资，人心不齐，贫富不均，不硬性摊派难以保证资金到位。最后二人打了个折中，方案中写了个“群众集（捐）资修路”。要集必集，要捐则捐，集了可以同时再捐，捐了必须保证要集。刚柔相济，双管齐下，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真是太单纯、太天真了。
孟庆泽瞪着眼问：“你们说咋办好？”
大家都耷拉着脑袋不做声。吸烟的一根接着一根抽，周围乌烟瘴气。孟庆泽把旱烟袋一磕说：“要么集，要么捐，总得定下一个嘛。”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孟庆恩。孟庆恩说：“就捐。捐资能不能搞成，捐来的款能不能够用，这是大伙儿共同担心的。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继续往下走，走着说着。最重要的是先做好乡亲们的工作，还要党员、干部带好头。”
重新修订的方案反反复复地在支部会、党员会、村委会和村民小组长会上讨论，终于更加完备了。孟庆恩说：“这个方案还得在全体村民大会上讨论通过。”此时的他信心百倍，他甚至早已在心中勾画着乡亲们拍手拥护的美好画面了。
殊不知，在全体村民大会上，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么完备的方案几乎整个地翻了个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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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众智赛孔明（28翻个底朝天）
28、翻个底朝天
旧学校经过简单的修缮查补，成了桑榆村村民开会的场所。
这天，男男女女的村民们来了不少，像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电影放映场。
乡亲们七嘴八舌，无忧无虑地交谈着，脸上挂着无比的喜悦。人场里嗓门最高的人是澥大瓜，笑声最大的也是她。孟庆吉家的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人，见谁都想拉几句，挑人家几句短处，人家回奉几句难听话她也不在意，逢到人们骂她时，她与人抗完膀子吵罢嘴，从不记仇，照样嘻嘻哈哈同人家做朋友。这就是澥大瓜外号的来历。
离开会的时候还早呢，澥大瓜不失时机地发挥着自己的特长，闹哄哄的人堆里就属她的声音最响亮：“哎！哎！哎！这次修路，我一百个一千个拥护。你们想想，咱村这路，还是人走的吗？”
有人接过了腔：“你当然拥护啦，你男人是村干部，你自然觉悟高喽。”
“村干部咋的？村干部的女人就是觉悟高。”
“你觉悟高，那你可要多捐点。”
澥大瓜不吱声了。
旁边也有人在谈论路况的事儿。澥大瓜转脸一看是孟庆喜媳妇张桂花。
张桂花说：“这路真该修修了。那年我结婚，坐了一辆吉普车，车子到了庆喜家门口给打住了，哼哧哼哧直冒黑烟，还是前加力的呢，一点用没有。”
澥大瓜生怕话题被别人抢去，赶紧接腔说：“所以，庆喜没法子了，挽起裤腿去背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后头闹婚的一推搡，新娘子和新郎官当即就摔了个猪打泥。”说着，澥大瓜忍不住自己先嘎嘎大笑起来。
张桂花没有咀呛她，笑着说：“早知道你村的路这么难走，俺才不嫁到这鬼不嬎蛋的地方呢。”
澥大瓜得寸进尺：“可怜我那庆喜兄弟喽，就那么一摔摔坏了材，哼哧哼哧上你，就是嬎不出蛋儿。”
“就你嬎的多，计划生育罚死你！”张桂花口中不济事，追着她打起来。澥大瓜肥胖，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里直喊：“喜子家的，快饶了嫂子。”
在众人的说笑声中，孟庆恩带着两委班子成员走上了会场前的主席台。主席台时用几张破课桌临时拼凑起来的。又有人指点着说：“瞅瞅，中央常委委员一个不少，只可惜不是西装领带。”
会场上终于静了下来。
“乡亲们！今天桑榆村召开一个重要会议，重点讨论村里修路的事。”孟庆恩做了一个简短的开场白，“这个修路方案早已分发给各家各户了，也争取了不少的意见和建议，经过反反复复地修改，终于和大家见面了，最后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既是一个讨论会和表决会，大伙儿就敞开了心窝子地说，有不同的意见和好的建议，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提出来，在没有最后定下来时，都是可以修改的嘛，即使是在施行中，有不合适的地方，也还要修改。我的话完了，大家就提提意见。”
孟庆泽赶忙站起身说：“俺有话，俺有话。大家莫要忘记，表决通过会一完，跟着就是捐款仪式。乡亲们口袋里今天都揣着红堂堂的人民币，捐款时可不要吝啬你那‘红布衫儿’。”说着，他特意拍了拍贴着红纸的捐款箱。这是一个酒箱子，上面开一个小口子，有一面糊了红纸，上写三个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捐款箱。
会场上又发出了笑声。全民表决讨论会在着笑声中开始了。
有人举手说：“我同意。”
孟庆恩说：“别举手，站起来说就行。咱们开会，不搞过去的形式主义，可以自由发言，但是我还要声明一点，**他老人家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台上这些‘村官’们可不是地富反坏右，咱们不搞阶级斗争。可别把我们这些制定修路方案的人，批成扒红薯贼似的。”
大伙儿都笑起来。笑声中，发言的人陆续站起来。
“我说一句，捐资修路是应该的，但要保证质量。要有人监督，要符合咱村的长远规划，每个细节要考虑周全，要……”
有人打断他的话说：“你把问题都说完了，俺们说啥？这样细心，不给你个镇长干干，真是太亏才了。”
又有人说：“他说的这些话方案上都有，早上吃盐多了，净说咸（闲）话、放咸（闲）屁。”
发言的那人红着脸坐下去，嘴里嘟囔着说：“恩子就是让发扬民主的嘛，你肚子里有东西，也允许说嘛。”
更多的人站起来，争相表述自己的观点和担忧：
“捐资款若是不够用怎么办？现在的施工队可黑了。”
“要是捐的钱多了用不完咋处理？”
“用不完就分给大伙儿。”
“不行，这是捐资不是集资。剩余的钱应该归村集体搞发展。”
“我还是担心钱不够用。”
“捐了资还出不出工？”
“出工得给工资，出门打工一天还挣个百儿八十块呢。”
“就是。”
“还得选一个民间组织，成立一个修路民主理财小组，选几个威望高的人去管钱。”
“老校长威信最高，请老校长出任民主理财组长。”
“花销的费用要公布。”
“对，钱不能交到村官们手里去。”
“……”
会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简陋寒酸的主席台上，村官们相互看着，低声交换着意见。负责收集整理意见和建议的孟庆喜已经把群众的合理化建议及时加进了方案里，随即把它交给孟庆恩。孟庆恩又仔细看了，转给孟庆泽：“村长大人，该你了。”
孟庆泽清了清嗓子，正要当众宣布最新修订的修路方案，台下又人大声说：“我有意见！”
所有的眼球都集中了过去。人堆里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女人三十来岁，中等条个，胖瘦适中，红扑扑的脸蛋粉嘟嘟的嘴，俏目柳眉，细腰肥臀，一身的美艳光彩照人。她原来是孟庆喜的媳妇张桂花。
那女人拢了拢满头的短发，振了振精神，昂声说道：“我的意见不反对方案的总体设计。我的想法是，找工程队不如自己干。我是中专毕业，学过三年的土木建筑，学过工程核算和监理，我相信我能够把好质量关。还有，自己干能够省钱，节约成本。村里现有的条件基本具备，只要租赁几台搅拌机和拉石子水泥的车辆，其他的事情我们都能办。这样既能保证质量，又能节约资金，再加上有老校长担任民主理财，对资金进行专门管理，更有乡亲们一颗颗滚烫滚烫的心，咱桑榆村的路一定能修成！乡亲们，同意不同意？”
澥大瓜“唰”地站起身来，打雷般地高叫一声：“我同意！”
大伙儿愣了片刻，立刻鼓起掌来，叫好声飞上了云霄。随着张桂花的话，会场上又发起了新一轮的热议。
孟庆喜在台子上狠狠地看了媳妇一眼，心里骂道：“就你逞能！定好了的方案，工程队的意向都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