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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你来我往交手二三十招,终是陈疤子更胜一筹,甲寅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听“呯”的一声响,秦越跌出丈远,“啊哟”痛叫着一时却是翻身不起。
“服不服?”
“是你逼人太甚,我又没有恶意,只觉着这房间里太脏了,啊哟……”
甲寅忙上前把秦越扶起。
“只要有钱,怎么换都行。”
秦越揉着小腹,小心的问了句:“能出去?”
“报批,然后老兵陪着。”
“早说呀,害我痛的,嘶——”秦越痛的挤眉弄眼。
出营采买这样的事情轮不到秦越,陈疤子给出的理由是他太狡猾,带着甲寅走了,代价是采买的东西三人份,秦越出钱,留下个脏不拉叽的营房让秦越打扫。
营门外不远处就有小集市,一看就是专为军营服务的,吃穿用具各式俱全。
陈疤子先带着甲寅到了一家羊肉汤馆,要了两大碗羊肉汤,整整称了五斤羊骨,啃的不亦乐乎,最后再来两张大饼,饱饱的填了,这才慢腾腾的走着消食,采买生活用品,连枕头什么的都配了,那棉被更是一气买了六床,说是一床垫一床盖的,这才叫暖和。
买好了床上用品,陈疤子又去挑买衣服,都是制式的军衣,棉的单的都各挑两套,又有绑腿布袜啥的,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
甲寅暗暗伸着舌头,心想这陈头用起别人的钱来就是大方。
东西采买完了,甲寅要去动手背,陈疤子却不让,早有两挑夫麻利的捆扎好,一根扁担一套,颤颤悠悠的挑起。
陈疤子见甲寅不明白,在路上低声解释道:“这是规矩,否则东西进不了辕门,你也不想想,军营前的门市,是一般人能开的起来的么。”
甲寅半懂不懂,点点头,老实的跟在后头。
到了营房,发现秦越正用一根柴火在燎着床架,乌七八糟的东西都被他扔在门外的坪地上。
陈疤子第一件事是到那堆黑乎乎的杂物里掏东西,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布袋子,解开一看,舒了一口气,才要进门,却被秦越把门一关挡在外面。
“你们先去洗澡,把衣服在火上燎过了再进来,不能再有虱子跳蚤。”不等陈疤子回话,又问那挑夫:“这被子啥的,他们没碰过吧。”
“没,都没粘一下手。”
秦越点点头,也不让挑夫进门,双手一提一拎,把东西拎到空床上,摸出一把铜钱就赏了过去。
甲寅看呆了,心想这钱也太好赚了,自己在家干一个月也干不到这么多钱。
陈疤子踢了他一脚,让取毛巾等物去洗澡。
秦越还是不让进,自己动手解包,把崭新的毛巾衣物用一个包袱包着,递给甲寅,道:“离身子远点,好好洗,等下洗完了旧衣也别捡了,都扔掉。”
甲寅心想这人多要干净呐,该是怎么的富贵人家出来的?
陈疤子道:“这人一看就是被家里长辈骗来历练的,有钱,只管下死力的帮他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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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被骗进来的倒霉蛋(二)
有钱就是好办事,陈疤丢出去几枚铜钱,围起来洗浴的空地上就有人麻利的摆上四个大浴桶,先在那有药水的大桶里泡着,头都不用自己洗,一个老汉细细拢拢的用药皂揉搓着,忙活一刻钟方把头洗的干干净净,再搓背,全身上下都抹的干干净净。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穿上干净崭新的衣裳,甲寅走路都觉着踩在云端。
回到营房,见秦越正忙着给自己铺床叠被,见着陈疤子便问:“这么差的料子,怎么靴子也不买一双?”
“在军中,只有草鞋最好使,不论天晴和落雨,只管浆去就是。”
“既然这样,衣服总要好点吧。”
“就知道你要穿好的,不过上了战场,谁穿的好,谁死的快,敌人的刀枪都照着搠来。”
秦越就不说话了。
洗完澡的陈疤子其实也不难看,只脸上的刀疤吓人,或许是享用了新被褥的缘故,又或者打了一架的缘故,态度好多了,晚饭时还亲自带着插队,蛮横的问伙夫多要了一块肥肉。
三人蹲一块吃,陈疤子见秦越掰着饼一小块一小块的嚼着,喝个米汤都十二万分的勉强,冷笑道:“你就是个受不得苦的。”
看看甲寅歪着嘴,一呼噜就是半碗汤,一口就是半个饼,索性将自己的半个饼给了他,见甲寅接过就吃,毫不嫌弃,忍不住骂道:“下午才吃过羊肉汤,还这一付馋样,就是个饿痨鬼投胎。”
秦越眼睛就亮了起来:“哪有羊汤喝?”
甲寅的眼也亮了起来,道:“营外就有,可鲜美了。”
秦越把碗一敲,道:“那还吃这干啥……能出去不?”
陈疤子冷笑道:“只要给钱,就是喝酒也不管你。”
秦越立马起身,道:“快带路,这有怪味的玩意儿比猪食也不如。”
出辕门时陈疤子丢出两枚铜钱,那负责守门的竟然客气的点了一下头,甲寅见怪不怪了,秦越却是看的啧啧称奇。
到了那小集市,秦越直接就挑了一家看上去最好的酒馆坐下,问店东只管好酒好肉的上来,陈疤子冲着笑的眼睛眯成缝的店东冷哼一声,那店东立马冲灶下喊一声:“老主客来……”
灶下“好嘞”一声应,声儿脆响悠长。
秦越门清,对陈疤子一竖大拇指。
不一会酒菜上来,秦越只闻了一闻,那酒便不再喝,问小二拿来空碗空碟,开始吃菜。
甲寅见他一个碗盛菜,一个碗喝汤,喝汤还用汤勺小口呡着,骨头啥的都在那碟子上码着,差点看呆了。
陈疤子显然见多世面,喝了两杯酒,问道:“怎么想到投军的?”
秦越皱着眉喝着色如牛奶的羊肉汤,看上去如此美味也不对他的胃口,叹气道:“以为禁卫是很高大上的呀,可以吃好穿好还有高薪拿,现在后悔都晚了。”
陈疤子象看怪物一样的看了看秦越,眼光中有些同情。
“我说,这营房怎还有这么多空的,兵呢?”
“谁个个都象你这般傻,有门路的投门路,没门路的当和尚,再不行,山林里一窜,就是没人来当兵。”
秦越听陈疤子这么一说,心情就更坏了,把碗一丢,脏话骂了一箩筐,却是尽咒师父。
骂累了酒也喝高了,就开始吹牛,原来他是吴地人,家里排行行九,跟着他师父满天下的游玩快活,才到汴梁不久。
然后他师父也不知从哪听来的闲话,说这大周新皇帝胸有凌云志,正好可以一搏前程,恿怂着他投军,结果脑子一热,真的来了。
甲寅不关心他怎么参军,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世界上,问道:“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哪里最好玩?”
秦越道:“周唐汉辽蜀,我差不多都走了两个来回了,唯独西域的大漠风光我师父没走,他受不了风沙之苦。”
“最富的是蜀地,所以那里吃喝玩乐最是讲究,其次是南唐,文人们喜欢去。周汉之地最穷,好多地方还是十室九空,真叫做穷的丁当响,走到哪都会冒出脸黄肌瘦的毛贼挡路。”
甲寅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满脸疑惑的问为什么,不明白蜀唐为什么就比大周富了。
“蜀地有天府之国美誉,江南更是鱼米之乡,仗打的又少,自然就富足安宁。这中原大地么,自前唐末年到现在,中州大地乱了近百年,动不动就是过大军见刀枪的,大军没粮了人肉都吃,男人都快打绝了,大片的田地荒弃着,能不穷……”
秦越眼界广,见识多,对外面的事情又比较熟悉,趣事见闻信手拈来,大约是与甲寅年纪相仿的缘故,聊的甚是投缘,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仅甲寅听的入迷,连陈疤子也听的忘了喝酒。
当天晚上,甲寅舒舒服服的睡了,陈疤子也畅快的打着呼噜。独秦越一人在黑暗中睁着大眼,怔怔的盯着房顶的茅草发呆。
才要合眼睡着,却发现甲寅翻来覆去的,时而这里挠一下,时而那里抓几下,到后来竟然拳打脚踢起来,正要问话,甲寅却猛的从暖和的被窝里跳了起来。
“怎么了?”
“热,痒。”
秦越就明白了,定是他那满身的冻疮惹的,便道:“快披件衣服,别冻着了,可千万别抓破了。”
甲寅光着身子冻了好久,方把被子又盖了,却把双手双脚露在外面冻着,可依旧睡不安身,时不时的要把被子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