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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华服男子的袍角,落宏天浓眉一掀,差点拍桌而起——
    那是——
    看来,这明日红袖楼,自己有必要去走走了。
    一日光阴冉冉过。
    自大清早起,红袖楼前便车马络绎,连绵不绝,只为一观那被渲染得甚嚣尘上的“燕姬”。
    到底是何等绝色佳丽,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一支曲,便卖座万金?
    五扇雕花大门,一字洞开,楼中最拿得出手的姑娘们、小厮们,都端着笑脸迎来送往。
    红袖楼。
    也不仅仅是一座青楼那么简单,凡出入其间,自有其规矩,管你是王孙公子,还是富商巨贾,入门只认银子,不问贵贱,更不理国属。
    整个内园,共分为三层。
    第一层,通间,长长一道回廊,铺设近百桌酒席,入座者能听清中心花台上的曼妙清音,却不能得观佳人芳颜。
    每座,三千两起价。
    第二层,望间,分雅座,客人或独或双或三四人,随性随兴。
    每间,六千两起价。
    却也只能远远望见花台上那一抹风流婀娜。
    第三层,卺间。
    就在花台四壁。
    仅四间而已。
    凡有资格得入此处者,亦有资格抱得美人归。
    是以称之为卺间。
    抑或,品香阁。
    每间起价,一万。
    若标者多,则,价高者得,价低者,移信第二层,望间。
    时至正午,第一层通间早已人满为患,第二层望间也已落坐了大半,唯有离花台最近的四卺间,还是空的。
    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
    是习惯,是潜规则,却也是一种矜傲。
………………………………
第47章:娥眉掌上轻
“燕姬姑娘,可以开始了么?”
    擦着额上的汗珠子,秋妈妈蹬蹬蹬上了绮楼。
    栏边,伊人独立,倩影妙曼。
    “再等等。”
    清清冷冷三个字。
    “呃——”秋妈妈眼珠乱转,嗫嚅半晌,却终不敢把腹中的牢骚吐出来——今日全都得指望这位姑奶奶,要是把她得罪了,撂挑子不干,那外边的爷们儿,估计得把她这把老骨头都给拆散了。
    “秋妈妈——”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喊,“时辰到——”
    “燕姬姑娘!”汗水流得更加欢快,几乎冲毁脸上厚厚的妆容,秋妈妈略略发福的腰身,像筛子般不住地抖啊抖,就差没跪下来叩头了。
    纤腰一摆,女子已经转了身,莲步步姗姗,下楼而去。
    秋妈妈紧随其后。
    花台侧畔。
    卺房之中。
    天色虽还未黑尽,却已燃了烛台。
    用纳兰照羽的话来说,为照红妆。
    纳兰照羽是个风雅的人物。
    不是风流。
    他爱美人。
    尤爱多才多艺的美人。
    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是他这么些年,一直寻寻觅觅的。
    此次,自金淮入流枫,也无非就为了两个字——美人。
    娥眉掌上轻,颦颦舞腰瘦。
    欣欣悦君意,但得两心知。
    便是他纳兰照羽,对美人的认知。
    此刻的认知。
    “这燕姬,架子还真大。”
    对面英武的男子,闲闲开口,唇角勾着抹淡笑,意态慵懒。
    “只要是美人便好。”纳兰照羽轻啜了口葡萄美酒,半卧锦榻,舒展开四肢,使得那俊逸非凡的面容,更显得风姿烨然。
    归泓目光在他脸浅浅一转,忍不住低叹了口气。
    “怎么?”纳兰照羽微笑,“又有高论?”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尔非女子,否则,吾必求之。”
    纳兰照羽哈哈朗笑:“是男子,尔亦可以求啊,本公子来者不拒。”
    归泓顿时瞪大了眼——这小子,莫真不是——?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喊:“燕姬姑娘到——”
    飘缈乐音,如丝丝清泉漾过,湮寂了所有的声嚣。
    那女子,踏莲花着彩裘,翩翩而来,步态婀娜。
    妩媚的眉眼,却凝结着淡淡霜冰。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犹不足语之。
    “果然,是美人。”
    虽隔着一层轻纱,纳兰照羽仍然看得分明。
    筝声起。
    歌喉轻啭,唱的却是:“……天途也,苍蘅之北,大地以西,光耀日月,七虹御山川,九龙腾银河。皎皎莲华绽云霄,烨烨莲晷胜赤乌。入我门者位列神极,逍遥八方灵体合一……”
    花台内外,针落可闻。
    那一字字一句句,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环顾每一个客人,或呆或傻或痴,亦不知,是为那女子绝色丽容所动,还是被她曼妙的歌喉,抑或仅仅是唱词,掠去了魂魄。
    唯有纳兰照羽,轻轻吐出两个字:“可惜。”
    曲罢。
    台上女子冲着四周团团一福,飘飘然而去,竟不再理睬那些一掷万金的公子哥们。
    没有掌声。
    没有抱怨。
    这次登台献艺的结果,竟是一片萧寂。
    客人们相继离去,竟无一人,留下追问那女子的来历。
    “走吧。”纳兰照羽兴味索然,扔了酒盏起身。
    “怎么?”归泓拿眼瞪他,“不去看美人?”
    “美则美矣,却已无魂,看之何义?”纳兰照羽如是答。
    归泓搔了搔脑袋——很多时候,他还真是搞不懂,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一万两金子,就这么泡汤了?
    “喂!喂!”推开面前的方桌,归泓提步追了出去。
    红袖楼。
    楼顶。
    屋脊之上,落宏天静静地躺着,双眸漆黑。
    没想到,是她。
    没想到,她会以如此声宏势大的方式出现。
    并且,是在这样的地方。
    殷玉瑶,你怎么了?
    你不再爱了吗?
    你不想爱了吗?
    还是你,爱得太深了吗?
    竟然不惜以毁灭自己的方式,去换取他的成功,他的辉煌?
    你执著如斯,烈情如斯,可他,会理解吗?会知道吗?会记得吗?
    抑或,你做这一切,原本就不为他的理解,他的知晓,他的铭记?
    而只是,因为爱。
    因为爱而已。
    下意识地,落宏天握紧了铁拳,片刻纵起,几个腾挪间,已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拭去面上傅粉,拔下金簪,握于指间,殷玉瑶,现在的燕姬,端然不动,背对着水晶珠帘。
    “说。”一缕银丝,突如其来,穿透珠帘,缠上她弧线优美的脖颈,“后面,是什么?”
    慢慢地,殷玉瑶转过头,对上那人暗红的眼。
    “呵呵,”她忍不住低笑,“侯爷,好久不见。”
    北宫弦一怔,双眸微微眯起。
    他自认这一生,阅尽红粉佳人,却亦在面前女子那莹澈的眸光中,心魂一荡。
    不惧于颈上的微痛,不惧于对方的威慑,殷玉瑶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抬指,挑起男人的下颔,嫣然巧笑:“侯爷,想知道后面是什么?”
    黑眸一紧,九州侯右掌一挥,女子肩上轻薄锦纱,无声滑落,露出宛若玉雕的香肩。
    果然是,活色生香,勾魂异常。
    九州侯的眸色,更加深了。
    他探出了手臂。
    绕过女子的纤腰,猛力一锁。
    痛,很痛,却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心底。
    双眸微垂,轻颤的长睫在脸庞上投下淡淡青影。
    轻轻地,她攀住了他的肩,极尽妖娆。
    或者说,是勾引。
    她在勾引。
    勾引这个曾经将自己推入地狱的男人;
    亦是燕煌曦最大的敌人。
    她要勾引他,让他心醉神迷,然后——
    握住金簪的手,微微颤抖,关节处开始泛白。
    她必须,一击而中。
    她必须,替燕煌曦除掉这个最大的敌人。
    这,也是她今番登台献艺,最大的目的。
    她太清楚他的急切,他的不奈,也明白他,从来不曾将她这么个弱女子,放在眼里。
    若在以前,她真的不敢有如此大胆的举动,但是现在,她敢。
    并且能。
    深埋于无极峰下的九天九夜,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让她深信,自己,可以做到。
    只要杀了九州侯,哪怕她会立即灰飞烟灭,哪怕她会被相继而来的谁谁谁立刻抓走,哪怕会落入莲熙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