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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今夜在此召见,是有件事想不明白,需万大人替本宫释疑。”
    万啸海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腔。
    殷玉瑶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缓缓迈开细碎的步子,在他面前来回走动:“万大人身居高位,深受英圣皇上器重,本宫实在不明白,万大人有何理由,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做,却勾连外匪,侮主欺上?”
    万啸海闻言,却并不如何惶恐,反冷冷笑道:“你既知我勾连外匪,侮主欺上,如何不下令将我一刀砍了,岂不省事?”
    “你以为,”殷玉瑶的面色倏然一冷,“本宫不敢砍你吗?”
    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莫说万啸海,就连旁边站立着的殷玉恒,都不由猛可里一惊。
    殷玉瑶加快了步速,神情微微有些激动:“若非为了国事,本宫绝不容你!”
    国事?万啸海心内一动,反而敛去眸底那一丝跃动的火光,仅余深邃的凝黑。
    他知道。
    从见到殷玉瑶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的机会到了,只是这“生”到底是如何生法,值不值得他豁命去换,还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若说从前,殷玉瑶在他心中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那么从前日乾元殿生变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看得非常明白,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顺可欺。
    她的心中,也自藏纳着乾坤,而且是从不为人所知的乾坤。
    他们俩,到底谁的心更大,到底谁想要的更多,连他也没能称量出个子丑寅卯来,眼下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听说,”殷玉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万大人也曾在龙谷受教?”
    “……是。”一串惊电从万啸海全身上下蹿过。
    “本宫闻得,尧翁门下弟子,个个贤德,不是王材,便是将材,至少也是经世济民的良臣,敢问万大人,自拟为哪一种?”
    “区区妇人,何言经世济民?”万啸海终于道出他压抑在心中的真言。
    “是吗?”殷玉瑶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浅柔一笑,眸波生漪地道,“听万大人这口气,仿佛有满肚子治国良策,倒不妨,说与本宫听听,若万大人说得有理,本宫即刻下旨,将万大人无罪开释,若万大人说得无理——”
    殷玉瑶言及此处,脸色陡转寒厉:“欺君之罪后果如何,万大人想必比本宫更明白!”
    “你——”万啸海倒噎一口冷气,死死地瞪着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怎么?万大人不敢?”殷玉瑶勾勾唇,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冷哂。
    “就算说与你听,又如何?”万啸海终于被彻底激怒——他自恃与燕煌曦系出同门,连燕煌曦也不是十分放在眼里,哪里容得一个女人在自己之上指手划脚,当下滔滔不绝,便将腹中所藏韬略,一一道出,“大燕自太祖以来,一直实行屯兵制,战时是兵,闲时是农,如此的确大量节约了军事成本,但也养成许多的弊端——兵卒们长期呆在一个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各自的派系与利益集团,各自为政,不听朝廷使唤,将领们倚仗军功,或只图谋取暴利,置家办业,或贪栈权力,对国家的兴衰成亡不问不闻,若拉到战场上与人对敌,却又个个贪生怕死,只想着惜命保命,何曾将百姓安危放在眼中……”
    他侃侃地说着,殷玉瑶却越听越是心惊——向来军政一事,概由燕煌曦掌管,她从来不曾涉足其间,竟不想纷乱如斯。
    她哪里知道,燕煌曦早在少年时期,便察知大燕军政的诸多弊端,也曾多次向自己的父亲燕煜翔进言,但无论是燕煜翔,还是燕煌曦,都情知此节重大,若无万全的计划而贸然行之,定然会在国中激起兵变,是以只能听之任之,直到现在。
    现在,这块滚烫的爆炭,直剌剌地落到了殷玉瑶的脚背上。
    她该怎么办?
    万啸海打住话头,冷睨着她的脸色——女人,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万大人请继续。”女子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他,刹那间已是收了所有情绪。
    “若想变更此局面,必须——各个击破。”
    “各个击破?”
    “是,朝廷可以以封赏、赐婚的方式,笼络其中一些意志力不强,无有野心的将领,使其听从朝廷号令,再派人或明杀,或暗杀,或搜查证据,将其中最强悍的一些人除去,再派朝中信得过的干臣、练臣,前往各方地任职。”
    殷玉瑶越听越是心惊,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其才智野心,或许真不比自己的丈夫逊色,这样的男人,她能够驾御,能够令之为自己所用吗?
………………………………
第317章:皇帝不好做!
    “皇后娘娘,微臣所言如何?”
    殷玉瑶尚自沉默,万啸海已冷窥着她开口,话音里隐着数分讥讽——其实他方才所言,未尝没有恫吓殷玉瑶之意。
    缓缓地,殷玉瑶抬起头来,脸上一片霜色,从唇间冰生生逼出一句话来:“军政之事,向来为国之大计,万大人却将之视作一己掌中玩物,即便有理,也是无理!来人——!将万啸海推至院中,立即斩首!”
    好似硬生生冷湛湛一记寒剑劈下来,万啸海猛地怔在那里,满脸不知所措,即使殷玉恒,也惊诧至极地瞪大双眼,然后缓缓绽出丝笑意儿来——
    姐姐,我的姐姐,你终于,一点点褪去往昔的纯善温柔,习得如何去掌控权端。
    直到两名士兵真走上前来,将万啸海推了出去,他仍然兀自怔愣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实在,难有反应。
    屋子里,殷玉瑶却向殷玉恒递了个眼色。
    殷玉恒亦走出去,接过一名士兵手中的刀。
    “万大人,可准备好了?”吹了吹冷厉刀锋,殷玉恒睨着万啸海,似笑非笑。
    万啸海两条腿抽风似地抖,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纵有满腹豪情,也化作了一腔死灰,不过是兀自撑着口强气儿罢了。
    “哈,哈,”仰起头来,万啸海干干地笑了两声,欲说两句硬话来一壮行色,反渗出两滴泪水,掉落在衣襟上。
    咝——
    刀锋过处,万啸海但觉脖颈上一片寒凉,黏嗒嗒的液体渗出来,很快濡…湿他的囚衣,痛,但意识犹在。
    “万大人,”掏出块布巾子,殷玉恒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珠儿,“死的滋味如何?”
    万啸海没说话,整个身体直直往后仰倒,硬挺挺地晕了过去,下面的衬裤早已被尿水浸得透湿。
    “抬下去,找个大夫来给他治伤。”淡淡交待下一句,殷玉恒收了刀,回到屋中,“娘娘,天色已晚,且回宫吧。”
    “嗯。”殷玉瑶点点头,眉宇间浮出几丝疲惫——折腾了这大半夜,她确实有些倦乏了。
    回宫的路上,殷玉瑶仰靠在椅中,一直没有言语,殷玉恒留神注意着四面的状况,也无话说。
    直到安全地回到明泰殿中,殷玉恒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躬身向殷玉瑶道:“末将告退。”
    “阿恒,”殷玉瑶已经除了身上的披风,露出内里水红色的锦袍来,眼神微微有些迷蒙,“你觉得,万啸海这个人,如何处置方为上策?”
    “娘娘,”殷玉恒抬起头,定定地迎上她的目光,“可是拿定主意重用?”
    “嗯。”被他道破心思,殷玉瑶也不打算隐瞒。
    殷玉恒目光微微一闪:“娘娘可是担心他,会挟权自重,反成为娘娘执政的掣肘?”
    这一次,殷玉瑶没有说话。
    “此人胸藏丘壑,极擅权谋,若不用,只能杀之,若用,必须委以大任,否则心内定然难服,可若委之大任,又必然张狂,置朝廷君上于不顾,自恃聪明,凌驾于法度纲纪之上,唯有绾其心用其才,方能使之所为,于国于民有利。”
    “如何绾其心用其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殷玉瑶双眸豁亮!那股盘踞在心中的惶惧骤然被风吹散,明澄澄的月儿露出来,洒落一地溶溶月华,教人好不舒畅。
    “阿恒,谢谢你。”她看着面前这个英武的男子,无比恳切地道。
    不料她意真情切的一句话,落进他的耳里,却凭添几分况味,生生将殷玉恒压了多年的心事再度鲜活地勾了出来。
    他不禁踏前一步,伸手撩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轻轻绕到她耳后。
    一阵小小的战栗从殷玉瑶的肌肤上蹿过,她悚然一惊,蓦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