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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谁?”长袍男子神情悠闲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声音清淡地开口。
    “我……”殷玉瑶目光微闪,忽然身体前倾,扑倒在地,几步跪爬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裤腿,哀声连连,“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识大人真容,还请大人饶恕……”
    柳闻君重重地“嗯”了一声,高高皱起眉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家有幼弟,今年已有十四,想荐往军营效力,却苦无门路,听说大人曾在兵部为官,故而小女子大胆,前来相求……”
    “只是这样?”柳闻君面无表情,神色冷然。
    殷玉瑶哭得愈发厉害,不住地淌眼抹泪:“小女父亲早逝,母亲病弱,家中生计艰难,不得以出此下策……实指望能有口饭吃,让老母得以安享晚年……还望大人成全!”
    “那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姓――殷,名玉瑶,家住燕云湖畔,莲香村。”殷玉瑶咬牙,据实相告。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殷玉琛。”
    “哦。”柳闻君点点头,冲三角眼使了个眼色,三角眼立即退了出去。
    “小姑娘,起来吧。”柳闻君不愠不火,满脸温文,似乎很好说话的模样。
    殷玉瑶叩了个头,站起身来,怯怯地看着柳闻君:“大人……请问小女子,可以回家了么?”
    “我已让张管事去取笔墨纸砚,待老夫修书一封与你,你回家后,即可领你弟弟前往郡府府衙,做一名府兵。”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殷玉瑶再次跪倒,连连叩头,满脸的感激不尽。
    不多时,那三角眼张管事果然返回,手中拿着笔墨纸砚,齐齐整整地放到桌上,同时暗暗朝柳闻君点了点头。柳闻君眸中阴云顿霁,提笔蘸墨,很快写就一封短柬,用信封封了,递给殷玉瑶:“去吧。”
    “跟我来。”张管事尖着嗓音吐出三个字,领着殷玉瑶出了屋子,沿着长长的回廊一直向外,不多时便行至一扇小小的角门处。
    “回莲香村的路,你自己还认得吧?”
    “认得。”殷玉瑶连连点头。
    “那――走吧。记住了,下不为例!”
    “是,是!”殷玉瑶满眼喜出望外,忙忙地答应着,闪身而出,待角门一关上,便朝着城门的方匆匆奔去。
    已是辰时。
    天边曙光渐浓。
    殷玉瑶匆匆地跑着,她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赶快回到家中,安排母亲和弟弟离开――圣旨的事,可大可小,终有一天,会被捅出来的,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连累家人,绝对不能!
    刚刚开启的城门里,几匹奔马飞驰而入,马上人个个一身褐衣,腰悬刀剑,面色森寒。
    殷玉瑶避之不及,恰恰地,与其中一人打了个照面,匆匆自马旁擦过,迅疾奔进清晨弥漫的雾气之中。
    为首的褐衣人忽地勒住马缰,回头朝殷玉瑶消失之处望去,眸底迅疾掠过一丝戾光――
    “高千使?千使大人?”一众下属见他停下,也纷纷止步,眼带疑惑地看向他。
    高千使身形不动,忽然低喝一声,打马重新朝城门外奔去――那个小丫头,如果他没有记错,她应该,就是燕云湖上,和燕煌曦一起驾船逃逸的村姑!当日他一心急着追杀燕煌曦,倒把这丫头给抛了脑后,此时愈想,愈是可疑!
    “站住!”
    跑出城门不到半里地,后方猛可里传来一声爆喝。
    殷玉瑶猛然一震,停下脚步,稳住身形,慢慢地转回头,抬起清冷安静的双眸,看向那打马追来的褐衣人。
    水灵灵的眸子,没有闪避,没有畏惧,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高之锐不由皱了皱眉头――他身为禁军千使,职位仅次于统领夏明风,心性却比夏明风沉稳内敛,也更加阴险狠毒。
    这些年来,身处宫中高位的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杀戮,双手沾满鲜血,饶是他熟悉的手下,也常常被他浑身的冷寒之气迫得簌簌发抖,可是眼前这女子,竟然敢这样直视着他,似乎……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认识这个人吗?”打马走到殷玉瑶跟前,高之锐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幅肖像画,在手中抖开,双眸紧紧眯起,凝视着殷玉瑶的面色。
    “认识。”再次出乎他意料,殷玉瑶竟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高之锐眸光顿寒,嗓音冷沉三分:“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殷玉瑶的回话,仍旧干脆利落。
    高之锐却倒噎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回过神:“十日前,可曾去过燕云湖?”
    “去过。”
    “和谁在一起?”
    “我自己一个人。”
    “嗯?”高之锐手中马鞭一抖,已然缠住殷玉瑶的喉咙,硬生生将她拽到马旁,“一个人?”
    “是,一个人,”殷玉瑶仍然全无惧色,“半途中上来了个坏蛋,抢了我的船,还要杀我。”
    “哦?”高之锐眸光一闪,手中马鞭微松,“后来呢?”
    “有很多人追上来,拿箭射他,我们一起跳进湖中,分散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好吧,”高之锐一抖手,收回马鞭,满眸冷然地盯着殷玉瑶,沉声警告道,“最好是这样,若不然,我会把你剁碎了抛进燕云湖中喂鱼!”
    殷玉瑶没有接话,神色极为平静地迎视着高之锐的目光:“大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滚!”高之锐寒声吐出一个字,再次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静立在原地的殷玉瑶,轻轻眯了眯双眸,旋即转身,飞快地闪进野草丛生的小径里……
    燕云湖畔。
    莲香村。
    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半掩的柴扉忽然被人重重推开,一道轻捷的人影飞快闪进,奔入屋内。
    “阿琛,赶快收拾东西!”
    趴在桌边剥莲子的男孩儿高高跳起:“阿姐,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别问了,听阿姐的话,快一点!”
    “阿瑶啊,”门帘掀动,面色灰白,一身布衣的妇人拄着拐杖走出,“出什么事儿了?”
    “娘,”殷玉瑶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迎上去,扶着妇人在床边坐下,“莲香村不能呆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妇人一把拉住殷玉瑶的胳膊,“阿瑶,是不是你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殷玉瑶心中发急:“娘,您就别多问了,等上了路,我再细细告诉您。”
    “好,”妇人倒也爽利,拍拍殷玉瑶的手背,“娘不问,什么都不问,只是娘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儿?要走,你就带着阿琛走吧。”
    “娘,”殷玉瑶大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答应过爹爹,一定要好好地照看您,怎么能抛下您不管呢?”
    “阿瑶,你听娘说,”妇人轻轻摇头,“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就算强撑着跟你们上路,也熬不了多久,反而会成为你们的负赘,殷家只有玉琛这么一根独苗,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就听娘的话,带着阿琛上路吧,别管娘了……”
    “娘!”殷玉瑶顿时红了双眼――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拾起那样东西,如果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她就依然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水村少女,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也不必带着家人踏上天涯流亡的路途。
    不过,据高千使和柳侍郎的密谈揣测,只怕再过不久,整个奉阳郡也将燃起滔天战火,到那时,莲香村还能不能保持一贯的安祥宁和,也是个未知数,不如早早离开的好,只是,娘亲如此固执,自己该如何说服她呢?
    拉着年幼的弟弟,殷玉瑶二话不说,扑通跪倒在潮湿的地板上:“娘,实话告诉您吧,朝中生乱,皇上……已经驾崩,只怕这奉阳郡,不久就会变成战场,倘若您不走,我和弟弟也不会离开,是生是死,就让上天决断吧!”
    “你说什么?”端坐于床上的妇人蓦然变色,猛地站起,拐杖重重一点,发出铿锵的声响,“阿瑶,你再说一次!”
    “娘,爹爹临终之前,曾有家训,凡殷家子孙,绝不再过问国事,亦不可入朝为官,女儿纵然听到些消息,也不便妄言,只求娘亲听女儿一言,赶紧离开吧!”
    满屋寂然,唯有尚不更事的殷玉琛,一双黑眸不停地眨呀眨,一会儿看看姐姐,一会儿看看娘亲。
    终于,妇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情衰颓:“罢了罢了,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