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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А
李世民气极,抬手就将五个深深的指印甩在他脸上。
“陛下!求您饶过年纪尚小、还不懂男女之情的他……”长孙皇后没及时拦住他的巴掌,两臂环抱着李承乾痛哭出声。
李承乾是她与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她还不是一国之母,只是占了秦王府的王妃位子。每天围绕着宅院生活,丈夫与孩子就是她的所有。
生下世子的几个月后,她的身子还没怎么养好,又被医正诊出了喜脉,她照料儿子的时间少了许多。所以李承乾小时候基本上是被乳母嬷嬷带着的,母子感情比较淡薄。
李世民当时在外做事,回府一趟就抱上了儿子,看长孙刚出了月子身体不好,对这个刚下世的儿子就不太待见了。
都说月子里的病要在月子里养。长孙生下李泰后,身子骨渐渐康健。所以在李承乾和李泰这兄弟俩之间,李世民和长孙更偏爱李泰。
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总不可能真的割舍长子。
李承乾的脸歪在一边玉枕,面色惨白地闭上眼用沉默抵抗阿耶的暴怒。
他在八岁刚刚明事的时候,就知道父母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看着自己的弟弟那么受宠爱,他内心有些说不上的感觉,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受封太子以后,他原认为父母能看到自己的努力,能多给自己一些关注。然而单独搬进东宫几个月了的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天真而愚昧。
受封太子不过就是父母将他排除在太极宫外的借口吧。
既然不能得到父母的青睐宠爱,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白日里读蒙学经论,晚上则看野史传记。后来他渐渐不满足,甚至大着胆子换了便服翻了丈高的墙出宫。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他妹妹李丽质不知怎么,知道李承乾偷溜出宫的事,非要让大兄带她去宫墙外看看。
清明节时皇室之人都去祭祖了。李世民念在子女都小就没带着同去。李承乾就趁着机会,和妹妹一道避开守卫视线离宫了。
李丽质他们在东西市逛了一圈,听说此时玄都观的桃花是一大胜景,就去那里访道赏花,不信道的他顺带着在三清殿里求了一签。
卦签云:“竹篮空打水,生死不由人。”殿内的道长语焉不详,他也没有多问。而妹妹一手将那卦签塞进袖子带出殿了。
因为这支卦签,他初次见到了在玄都观挂单的秦英。
她身着一袭灰色道袍,神情淡然地施礼,并且给他们讲解卦签之意。明明还是小孩年纪,却将包髻束成大人样子,乌木簪子朴素无华,意外与她的气质相衬。
李承乾当时不知自己会和她纠缠一生。如果能看到未来,他定然要与她多言几句,只求搏一个好印象。
出了道观他们就匆匆往横街赶。他们逗留在外的时间若是太久,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清明第二天李承乾就起了风寒。这一病他就再没有离过东宫。偶然回想过往,只感觉如烟云般梦幻。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过去在宫外遇到的人如今在宫内重见了。
过去秦英是因他入宫,如今秦英是因他出宫。换了任何人站在秦英的立场,都会怨恨自己吧!
而他不愿成为她怨恨的人。阿耶这样对待秦英,与杀他有何异!
父子隔阂至此地步,维持着平静假象还有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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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回 圆月观天时
第二百二十三回
李世民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快,面色铁青地袖起了手。
长孙皇后的粉妆已经被眼泪弄花,看起来很是滑稽。
而轻轻易易地用一句话就惹恼李世民的李承乾偏着头,不愿面对这样的“严父慈母”。
丽正殿外的宫侍们站于廊下,听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响动都惊了一跳,胳膊上起了层细汗。他们在东宫当值了几年,自然知道太子和李世民的关系有些不好,此时装聋作哑权作不知殿内出事。
李世民听着长孙皇后及其压抑的哭声,深深地注视了自己的长子一会儿,终于冷声道:“此后没有谕旨就好生在东宫养着,哪里也不许去。”
也不等李承乾做出什么应答,他扶着长孙皇后离开了丽正殿。
李承乾用尚存阿娘余温的手缓缓抚上了火辣的面颊,覆盖了李世民刚留下的五个指印,扯着嘴角讽刺地笑起来。
等这一双帝后出了东宫,这群站在丽正殿外的小宫侍才排成队,进殿照顾太子殿下。
无论眼尖还是眼拙,都能发现太子的侧脸有异。不过这皇家事向来不能妄谈,这些人个个闭紧了嘴,给殿内换了气味更加柔和的香丸,灭了枝形灯上的几盏烛火,再依次地退出去,不打扰太子安息。
“秦英。”李承乾躺在清凉的软榻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高高的云纹顶帐,好像她就在自己身边似的低声唤道,“……坊间都说出身最贵不过帝王家,你是否也这样想?”
秦英这时刚从饭堂回到厢房,翻阅了一下吴咒禁师刚给自己带来的《难经》,草草整理出了没一卷的要点。半个时辰后看灯烛摇摇将息,索性一口气吹了它,披着外袍到外面透风。
天上的圆月十分明亮,没有一丝云遮蔽其原本颜色。
秦英赤着足盘腿坐在廊下,观月之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阿姊和姐夫的影子。
记起阿姊曾对她说,透过圆月,可以看到思念的人的倒影。
她傻乎乎地扯着阿姊的袖子问,我思念的人就在我身边,看身边就好了,看月亮是做什么?
那时阿姊摇摇头道,你还小,不懂什么是思念。
过去她的目光简简单单地局限在秦岭主峰太乙山上,所在意的不过就是她的阿姊。
后来她接触的人事逐渐多了。她的世界里不仅有阿姊,姐夫还有师傅。等她来到了人间,一度繁忙到没有时间去思念谁,而现在蓦然望月,许久不见的阿姊和姐夫都涌上心头。
不知丈人山那边的风景与长安宫内是否一样……
秦英叹了口气,感觉到座下生起一阵暖意,双手捏了定印静坐修行。
头脑极端空明,好像忘记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盛在里面。眼前的圆月缩成了一个小点,缀在远处微微跳动。呼吸不知不觉地停住,浑身轻松如阳春三月飘扬的飞絮。
她已经很久没有静坐了,如今随意契入了定境,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过了不知多久,身上的沉重感觉回来了。腿部一派麻木,心口也在顿痛。秦英有意识地调整逐渐生出的呼吸长度,双手散下定印,一条腿搬移到旁边休息。
静坐一回以后再去睡觉,她很快就进了梦乡。
一夜好眠,精神焕发。第二天她收拾了厢房的东西,打了一个蓝布包袱,里面就放了三件换洗的衣服还有条腰带。衣袍内侧还有半袋子碎银,总共加起来不到三两。
当初下山她就是如此准备,如今在世间混到了些许功名,也不曾改变朴素生活。
期间她断续地迎接了很多人的来访。
比如大安宫的刘九郎,不知从何处听说她要走,托大安宫的后厨做了一整食盒的毕罗,巴巴给她送过来,说国外的饭食若不合胃口就拿这些垫肚子。
秦英仅与他有一面之缘,但他还想着秦英施与的恩情。她到底是感动的,接过来后直说他思虑周全。
比如簪花娘子的花侍涟漪也来看望了秦英。没有带花哨的东西,只有一方绣工精致的帕子,这上面的角落还有五言句子。无非是令人看了肉麻牙酸的情诗。
秦英面无表情地收进了袖子,看涟漪那忐忑不安又暗含期待的面孔,甚觉自己要辜负这个怀・春小娘子的错爱了。
簪花娘子得知涟漪送出去了帕子,扼腕叹息道她为何要对身份尴尬的秦英动心。
涟漪不懂簪花娘子为何如此表现,反而觉得自己在秦英走前剖白心迹的做法无比英明。
簪花娘子眼看点拨不醒涟漪,只能补充道秦英是个方外之人,不会娶妻生子,并告诫涟漪道以后万万不要一见钟情。
第三天,秦英果然接到了陛下的通传,让她明天巳时到横街东侧,随遣唐使出发。
秦英磨牙想道,师兄李淳风果然是算无遗策。心中很不爽快手上就没控制力道,拿蓝布包发髻的时候扎痛了头发。
出发那天辰时正偏偏,到饭堂吃了一顿早饭,怀着一年半载再不会回来的悲壮心情,走出了翰林院的门。
千牛卫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