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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图案。色彩斑斓,有一种浓郁得馋人的异国风情。东边隔了一扇高而狭的窗。东墙做了一排高低不等的木架,摆放着各色酒坛,倒也蛮好看。这中间的北墙上,以前装设的是甚,想不起来。如今挂有一书法横轴。感觉似乎不错。老人眼儿近视得厉害,离得远远地,瞧不出那是何方神圣。于是,他起身凑到跟前。这才瞧清楚,原来竟然是褚遂良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老郎中医道修为甚深,还写得一手好字。比字更有握的,是碑帖鉴定。他在碑帖研究方面下过苦功,加之与书界巨擘多有交游,所见古碑帖真迹甚颗。他扭头对侍立一旁的伙计道:
“快请老掌柜的来一下。”随后再细细瞧了一眼书后的几枚印章,不禁惊呼道:“了不得、了不得!”。
虞氏夫妇咋一听蒙了。继而瞧是老郎中,不禁莞尔。
楼长善被老人这一惊一乍的做派,逗得哈哈大笑。
掌柜的应声而来。老郎中礼罢,跟他请教此书的来历。老掌柜的悄声说了几句。老郎中点头称许。刘陵直起身子、朝这边瞧来。老郎中踌躇片刻,随后朝他招招手。他从刘陵上回盘桓长乐坡起,就跟刘陵聊得投缘。也因此晓得喜欢听人谈书法,但书艺并不超卓,所见名家真迹也甚了了。等刘陵跟过去,老人悄悄告诉他有关这幅褚遂良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的故事。一边说,一边讲解某字用笔结字的渊源。不过,笑归笑,虞氏夫妇俩还是缓缓起身、移步,远远地,却是极认真地前后瞧了一遍。换了别人家,他俩也许会像老头儿一样惊喜讶异。可在“安乐居”,却能这样。“安乐居”有怎样的家底,他俩是晓得的。俩人一边瞧,一边互相低声嘀咕。这虞姚氏出身江南小官宦人家。虽是女流,却从小喜欢诗书笔墨。嫁入虞家后,似乎于书法特别有缘。经十数载揣摩研究,近年来的书法声名,竟然大有超出夫君之上的势头。不过,今儿从旁人的角度瞧去,她对这幅字还是颇为惊讶。而且特别佩服。楼长善读过点书,字也写得不坏;但是于书道不甚了了。瞧他夫妇模样,晓得那幅字应该极贵重。所以,他不禁端起身子。
老掌柜的意非常。
257。笨人虞南山
于是,众人的话题转到了王羲之和他的《兰亭集序》上来。魏晋文人的雅集修禊,颇令后人向往。而对右军的书法评价,其实在唐之前,却不甚高。唐初经太宗大加拔擢和褒扬后,王某人开始走运。渐渐地,此人才超越书道前贤、最终登上书圣得地位。即便如此,后世仍有人不以为然,偏激者甚至鄙薄得很。至今即一千多年后的今天,还是如此。可见此道也难。不过,此间的诸人,却是王羲之魏晋风神气度的拥趸。议论了一会儿王书,话风又一转,说到了贞观朝临摹王书《兰亭集序》。众所周知,贞观朝临摹王书,尤其是《兰亭集序》的名家甚多。老掌柜的笑了。他知道,虞氏家里藏有虞世南临王羲之《兰亭集序》。他甚至猜测,其还收藏有不止一家临摹本。于是便兴致勃勃地请虞氏品评各家临摹本之优劣。
虞氏笑笑。老掌柜的不肯松口。他说道:
“若只看毕肖,那非冯承素双钩莫属。可这等死功夫,没几个聪明人肯做。人都说临比摹高一等,有神才好。没错。我学剑,打死不肯照老师的样子做。结果耍起来比老师酷,就是杀不了人,也救不了人。如今只想做笨人,晚了。其实这般晚到晚做,也不错。给后辈做各样儿,也值!”
众人讪笑。
虞氏却没笑。他谱名叫南山。黑瘦羸顿,颇见老;其实才四十出头。虞家吴人本色,历来重文。却也不小瞧武道,而且大多会几手。他这一支多单晚传。因自小多病,家中老人溺爱。请来教授的,都是高人。可无论是念书还是习武,都不敢严督。文这一道还行,武却疲疲沓沓,形同无学。加之秉性儒懦,不善表达辩驳。十多岁后便有意专仍心在学理哲思上,对出仕显达兴趣不大。后来也考中进士,却很快告病回家。好几年靠变卖祖产度日。后来经陆申点拨,盘下周边几块贫瘠的山地种植山核桃,兼养了一二十头奶牛和山羊,渐渐成为长乐坡一带的养殖专家。字也愈写愈好。前不久大病不死,倒激起他学武的雄心。于是,经早年师父介绍再拜镇子边一位老铁匠学习剑道。那老头,可是三十年前威赫三秦的豪侠。这回,他练得用心。还没多久,身子就有极好的舒适感。更神奇的是,经年的书法瓶颈,豁然贯通。
他从此有登楼感。
别具清爽。
258。诗对
须臾,他又黯然。
继而垂头喃喃。
他似乎从眼前的《兰亭集序》,于回到了先前楼下那幅字里。还沉浸其间。老掌柜的知道自小有诗名。这回大难不死,以为他眼下又有一肚子诗句蠢蠢欲动。于是怂恿他当众发豪情,快意吟诵一番。
楼长善抢先极表赞成。
虞南山呆呆地瞧了他一眼,苦苦讪笑。这是婉拒了。
老掌柜的见好就收。反而是楼长善执意请求。刘陵也笑着说好。虞南山没动。他媳妇请伙计将跟前的酒碗斟满,顿到他面前。他见状,脸松了下来。踌躇片刻,他将碗酒大口喝了,道:
“还是吟一篇先人的诗罢。”
于是,他把乃祖虞世基的《晚飞乌》诗,高声吟了一遍。诗仅二十个字,却质朴委婉,一唱三叹、余声袅袅。众人皆击节叫好。虞氏稍顿,压低嗓门又吟了篇《在南接北使诗》。诗曰:“会玉二崤至,瑞节三秦归。林蝉疏欲尽,江雁断还飞。墙垣崇客馆,旌盖入王畿。共此敦封植,方欣荐纻衣。”吟罢,泪横满面。
刘陵肃然叹道:
“所谓博学有高才,信然。”
虞南山道:
“夫玩居常者,未可论匡济之功;应变通者,然后见帝王之略。何则?化有文质,进让殊风,世或浇淳,解张累务。虽复顺纪合符之后,望云就日之君,且修战于版泉,亦治兵于丹浦。是知文德武功,盖因时而并用,经邦创制,固与俗而推移。所以树鸿名,垂大训,拱揖百灵,包举**,其唯圣人乎!(虞世基《讲武赋》)——往事无追,人各自勉。乃祖虞氏兄弟,本性皆‘恬静’,却也可恣情逞豪。世南公有一篇诗,极状当年侠客之豪姿。吾愿在此借花献佛。诗曰:韩魏多奇节,倜傥遗声利。共矜然诺心,各负纵横志。结交一言重,相期千里至。绿沉明月弦,金络浮云辔。吹箫入吴市,击筑游燕肆。寻源博望侯,结客远相求。少年怀一顾,长驱背陇头。焰焰戈霜动,耿耿剑虹浮。天山冬夏雪,交河南北流。云起龙沙暗,木落雁门秋。轻生殉知己,非是为身谋。(虞世南《结客少年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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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逍遥津
259。书道
刘陵大喜。
随后恭身给他行了个大礼,请将这篇诗写下来、留待传家。虞南山慌忙起身还礼。古时候,酒店里供客人一用的笔墨纸砚,是家家必备的。伙计欢呼。不待管家的吩咐,便一溜烟走了。很快,他又回来了,抱了一卷上等的白麻纸。走时只一个,回来的却有俩。那后面跟着的,却是个半大的瘦削而清秀女娃。只见她提了个竹篮,腼腆地东张西望。篮子里面有一笔筒长短不一的笔、一盒墨锭、几块镇纸和一方大歙砚。
那小伙把纸搁在一旁的空床上。
随后,又有一女人“噔噔噔”飞快地跑过来。还是先前那胖女人。
她大概刚在别处忙过,丰腴的白脸上腾起红彤彤的雾气,像一颗烂熟的艳桃儿,透出既清凛又郁勃的新果气味。她接过女娃手里的竹篮,将它放在床旁的楼板上。随后指挥着那小伙,在空床上用两张矮桌拼接成一长条桌,将床上的杂物收辍一净。接着,她脱了棉袍、跪在床上,很内行地在矮桌上摊开纸。稍一比较,挑出一张横裁过的、与桌宽相等的纸。然后将其余的纸卷起搁在一旁。将这挑出的纸铺展开来,拿镇纸前后压住。接着,又从篮子里取出砚台和一柄墨,递给身旁帮忙的女娃,让她转给小伙。没等她忙完,那女娃早已将女人的棉袍递了过去。那女人起身,将女娃一把搂住,朝虞氏夫妇嫣然一笑,福了福。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白白胖胖,身材却挺匀称。瓜子脸,水蛇腰。因了有点松而薄的棉夹袄,身形愈发凹凹妖娆。身子很软很暖。与女娃的冷秀,恰成鲜明的对照。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