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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望风去了。有一娇艳的女侍笑盈盈地来了,手里捧着个大托盘,里边最醒目的,是一炭火颇旺的铜茶炉。这女人很媚人,却乖巧机伶。她煮上茶,布置好俩套茶碗等一应器具,便躬身自去。主人晚到,刘陵反客为主,谦恭地先给楼长善敬茶。这一来,倒弄得他不好意思。楼长善是个好生意人。对结交江湖豪侠,他不腻烦。可也从没主动过。他佩服陆申的待人接物的大气,包括谦恭对待异人侠客。如今的南北大侠,一个比一个更慷慨负气、睚眦必报,常常惹事生非。有些江湖人的粗率无文,也叫尊重读书人的他特别不习惯,也不怎么喜欢。因而,他自个对这类人,要更小心谨慎。刘陵却是另类。咋一瞧,其人不仅模样颇瘦生以致有些猥琐。若是硬拿幽州大侠的赫赫声名去套,不免有错位之虞。这也是他今儿有奇怪感的缘由。尤其是,他已听人说起过,那天在“泰和”院门前的血腥厮杀,刘陵是一主角。是下手更狠的一个。随后,他俩一边喝茶,一边东拉西扯地闲聊。渐渐地,他的奇怪感竟愈发强烈。他对刘陵起了好感。
咋回事呀?
他问自个儿。
253。饕鬄
没多久,掌柜的来了。
他谦谦地。身后跟来一干练的高个店伙。
原来楼上是有伙计驻守的,在楼东北一角,形似如今的吧台。眼下生意淡,人撤了,只留东边木架上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酒坛子。老人没顾得跟楼长善搭腔,只是吩咐干活。那店伙三下五除二,给食床腾出一大块,空地儿。楼长善纳闷。这又是咋的啦。随后,那女人又回来了。是与另一店小二联袂而来。俩人手里都满是锅碗家伙。等伙计忙得差不离,老掌柜的才告诉楼长善,刚才主家来人关照,别等主人,先开席待客。
楼长善一愣。这做派邪乎,可不多见,绝了。
酒肴铺展开来,更不多见,堪称又是一绝。先置出的是四盏冷食。有本地名贵的山珍如熏鹿腿,南方的腌鲥鱼和辣油竹笋。还有从万里外运来的酱海参。主菜是一个徽式火锅。铁锅“嘟嘟”的响着。菜肴从锅沿高高凸起,热气蒸腾。一时间,楼内弥满了特别奇异潤郁的香气。这是主家女人听说刘陵原籍徽州,特意叫厨师赶出来的。厨师非徽州人,只是凭传说凑合。锅子白萝卜打底,上面依次是铺满锅子的大块猪肉、冬笋、鸡腿、鲤鱼段和黄灿灿的鸭皮蛋饺。错落有致,一层层又一叠叠。后来端出的,是一大坛名贵南酒,足有三十斤。外加一大盘的胡饼。饼名曰“天喜”,道地的羊肉馅,两面牛油煎过。饼儿大大的,高高叠,显得特别豪气。当时的北方人,习惯喝酒前先吃饱饭食。刘陵虽然是南边人氏,却长在北地。楼长善更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非先吃个五七成饱了,酒才喝得痛快。女人福了一福,给酒坛开了封。楼长善低头一瞧,刘陵和他面前,早摆了俩极雅致的小酒碗。于是忙让她给换了俩青花粗瓷大碗。等女人斟满俩酒碗,他摆手请女人自去。瞧着女人扭扭走下楼去,楼长善直起身、端起酒碗。他谦谦地敬过刘陵,一口气干了。随后道了句“尽管跟在家一般随意喝酒吃菜”,便揝过一张饼,大口豪嚼起来。嚼几口饼,再给自个酒碗斟满酒、浮一大白。刘陵见状大笑。他瞧去有点瘦肖,其实身手都极劲健。加之平日练功不懈,食量就特大。他秉性豪爽。今儿食床上逢了乖巧解意如楼长善,一时心情大好。于是不再拘束,只管大碗喝酒,大口嚼饼吃菜。不一会儿,眼前本来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胡饼,如风卷残云一般,被刘陵解决了大半。楼长善自喝自吃,不动声色。
他暗自咋舌。
心里称道刘陵不负幽州大侠的声名。
254。晚到
主人终于来了。
是在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那形容羸弱、久没出门的病人,与一老绅士逶迤而来、拾阶跨入大门。一丈开外,是押后的病人婆娘虞姚氏。
这老绅士,就是在酒店一旁的巷子里开诊所的小镇名流,我们曾说过的陆申的朋友、给他瞧伤开方的郎中老人。他俩是亲家。好玩的是那虞姚氏。远远的,楼长善就听到了她鹦哥一般的婉转的大嗓门。他赶紧跟刘陵打个招呼、溜下楼来。可那女人依旧不慌不忙。她还在一路跟街坊说笑闲唠,像是回娘家一般自在。到了店里,跟酒店老掌柜说事,又随说随变,成了个极干练泼辣的管家婆。而此时,已近晌午。楼长善也等得快失了耐心。眼下,刘陵毕竟还是个危险人物。他是怎么瞒了人过来的?既然那娃儿早早将刘陵护送入酒店,为何这女人与她夫婿又姗姗来迟?在酒席要开没开之际,这女人挨到楼长善身旁,把今儿这活是怎么弄成的,闲闲说来。楼长善听罢,啧啧称奇。
这女人贼大胆。
原来她竟找来一辆牛车,从家门口开始,一路逛到大街上来了。大过年的,牛车收辍得干干净净、铺垫得妥贴暖和。坐人的地儿只一小半。空出的大半个部分,堆得满满档档。那全是拜客送人的礼品。最吸引人眼儿的,是六七坛封口系了红绸的高档南酒。那病人一会儿坐车,一会儿柱杖缓行。一路不断与熟人寒暄。累了,就再挨着车侧坐一会儿。车上倒是还有一位客人。只见他歪在一旁,扶车而行的与娃儿闲聊。可谁也没注意到他。前面我说过,这病人垂死而活过来,当时可是件轰动远近的稀罕事儿。这病人虽然捡得一条命,却是大伤元气。几个月来,就在家调养着,几乎没出过院门。如今,却能逛大街来了,还不馋人。这牛车一路西去。下了长乐桥,从官道拐进了镇子的石板路。晃晃悠悠、或缓或疾,差不多在长乐坡划了个半圆的弧线。这期间,歪在车上的刘陵,早与那娃儿人不知鬼不觉地离了车、摸进“安乐居”边门。最后,车子停在一家诊所前。病人在诊所坐了半天,才与亲家郎中一块儿散散荡荡地来酒店赴宴。她还告诉楼长善,眼下的“安乐居”周边,有她好几个眼线。一有风吹草动,马上会传过警来的。楼长善想过那女人行,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那样行。一个乡间女人,却能把这等稍有疏忽,就可能掉脑袋的事儿,办得如此滴水不漏,怎么夸也不过分哦!
胆子不小。
活儿玩得更溜。
255。闲
楼梯响了。
很从容。
掌柜的说笑着,陪同主家一行款款上楼。
刘陵顿住箸、起身迎客。一行人停下。女人挺秀气,嗓门却不小,举止豪爽不输须眉。
空气顿然活泼多了,还多了一拨灵动。
先前过来侍候的男女侍者,也跟着回到楼厅。俩人瞧食床上早几乎扫荡一空,不禁吐吐舌。于是赶紧又跑过来,将食床收辍一番。随后,掌柜的又请厨子弄出几个新鲜菜疏,安顿好主家一行入席。
男主人瞧见刘陵后,开头还有点矜持。被女人熊了几句,才将脸松了。他拿小碗陪大伙喝了一圈酒,便告个乏,歪在一旁呆看大伙说笑。
众人一边吃菜品酒,一边闲聊。
这刘陵暗自庆幸。还好楼大掌柜善解人意,他才能赶在主家来到之前,面对可人的佳肴大快朵颐,酒也喝得痛快淋漓。眼下,他已有七八成饱。于是,趁势放下了制作极佳的竹箸,陪一陪主家男女。他瞧出,他们一行是特意晚到的。一来,楼长善老于应酬,这样可以叫刘陵吃得痛快。二来,今儿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他们还得多留意周边动静。看来,今儿还顺当。因为趁着楼长善没注意,那虞姚氏给自个儿递过一个笑盈盈的眼色,意思是别担心外边。
“告罪,告罪。”刘陵道。
这话只有他们懂。他很诚恳,请后来的仨人赶快享用难得的清闲和口福。
可这仨人只是笑笑。
256。《兰亭集序》
老郎中偏过脑袋。
他有点害怕闹。像“安乐居”这种高档场所,虽说来的次数不少,大多是被人请来,烦于应酬,那会有闲心好好观察。新年期间,更是没来过。于是,他放松下来,闲闲地左顾右盼。
这一来,倒瞧出名堂来。
他记得,去年北墙中间,有一幅横贯东西的北派山水巨画。眼下,它被来自波斯的近乎正方形的毛麻挂毯取代了。毯子上织有清真寺、街市、宫殿和远方的金字塔的图案。色彩斑斓,有一种浓郁得馋人的异国风情。东边隔了一扇高而狭的窗。东墙做了一排高低不等的木架,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