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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确实是我，不过……”
“哼！那这事儿晗光一开始就知道了吧。”柳承昊却突然加大了音量，双眸因为气愤，略为瞪大定定看着柳初阳，语气肯定的说道。
一看他露出这个表情，柳初阳立刻回想起当初被他拉着说教的经历，想着先躲过一劫再说，便很没有兄妹爱地把柳晗光卖了：“对！哥哥他知道，而且还是他让我不要告诉大哥你的！”
“这混蛋！亏他当初还能装模作样，让我以为他真是伤心自责，还好好安慰了他，不料他竟然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我！”连一向端方守礼的君子被气得都爆了粗口，可想而知他气成什么样！
“还有你！阳阳，大哥平日待你如何，你怎么也忍心瞒着我不说？！”柳初阳本以为火不会烧到她头上来了，不料还未松口气，柳承昊就把矛头转向了她，语气里满满的生气。
柳初阳吓得身子往后缩了一缩，也不敢再说什么借口，道：“对不起，大哥。因为大哥是端方君子，我们做的却不是什么君子的事儿，故而怕大哥知道了藏不住秘密，这才………，是我想差了。大哥，抱歉。”
“看来我的确是太过没用，自诩读了些圣贤书，便以为自己真如何了不起了。自觉这世上是非曲直都是非黑即白，看不上对一切鬼蜮伎俩，可是最后却连家国被灭，父母惨死眼前，我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到现在还只能苟活于世，像个深闺怨妇一般自怜自哀，我哪里是个大哥的样子？你们不相信我，不告诉我，是对的，我怎么会怪罪于你……”
柳承昊本因为他们的隐瞒气愤不已，但听了柳初阳的心里话，只觉得自己一直自欺欺人的那层伪装猛的被人撕了开来。
让他看清了过去那个幼稚愚蠢的自己究竟是何等可笑，连弟弟妹妹都懂的事儿他却要经历过如此多事之后才能明白，甚至是母亲那样没读过书的人看的比他还透彻，最后还因为他的愚蠢，为了保护他们失去了生命！而这一切，他却自宥于所谓尊严不敢承认！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听了他这一堆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话，担心他一时想不开，柳初阳神情认真道：“大哥，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哥。虽然我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的心情，我再了解不过。我想伯父伯母他们在天有灵，看到你能活下来，心里定然是高兴的。”
“可我却没有尽到人臣人子的本分，无颜再面对他们，也无颜苟活于……”
“大哥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更该随着爹娘他们去了？大哥你好歹跟着伯父伯母努力到了最后一刻，可我呢？”柳初阳本想好好和他说道理，不料柳承昊开口就是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气得憋了一肚子恼怒，但却不能冲着他发作，因为她明白，柳承昊是地地道道的古人，而且如今也不过十八九而已。这样的年纪，在前世不过一个刚踏入大学的青葱少年，就骤然经历了国破家亡，他如今这样，已经比常人高出不知多少了。
可是再理解，也不代表她能看他这么自责下去，因此故意刺激道：“我作为凤雪国公主，享受了子民的供养，却未曾尽到过公主的责任。在我的国家，亲人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知在何处。这样，大哥你说，我岂不是该早早自尽谢罪？！”
柳承昊气怒不已，诘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如今是凤雪皇家唯一幸存的血脉，你若是自尽，那凤雪才是真的完了！”
“大哥，你忘了，你也是皇室血脉！我自然不会亲自去死，我的仇敌是这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他尚且高高在上，享受着我凤雪子民供奉跪拜，我如何放心去死？纵然只有我一人，我也要搅得他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更何况，如今还有大哥你在，我就有了主心骨。所以，大哥你也不要再说那些丧气话了，可好？”说着拉起了柳承昊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道。
少女轻柔舒缓，如珠似玉的清亮嗓音却说着无比铿锵的话语，这声音拂过耳旁，引得一旁静坐的裴臻心尖微颤，眸中暗涌。
而柳承昊只觉得这一席话如醒醐灌顶，把他自己给自己带上的枷锁砸了个稀烂，满心的悲哀、自苦瞬间消散无踪，只剩满腔热血和豪情，反手握住了拉在自己臂间的小手轻拍了拍，坚定道：“好，咱们兄妹就把他的江山天下搅个地覆天翻！”
看着兄妹二人在他面前就敢发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言论，裴臻丝毫不觉得意外。只因为对方是那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她小小的身板里，不知藏了一个多么强悍的灵魂。仿佛面前刀山火海，她也悍然不惧，敢于一往直前。
他有时候不由得这样感慨，却又为隐隐浮上心头的满足和愉悦而纠结。他有预感，他这辈子怕是都注定了要和与这人纠缠不清了……
等想起来还有外人在，而且对方还是他们方才还计划着要对付的国家里身份超然的王府世子，柳承昊颇为紧张。他平素再小心谨慎不过的一个人，今天被柳初阳几句话一激，竟然也就跟着如此放肆了一回。
看出了他的想法，柳初阳宽慰道：“大哥不必担心，裴臻和咱们是一伙的，不仅不会泄露出去，还会与咱们合作，”说着，含笑看向裴臻，道：“是吧，裴世子？”
“柳初阳说的没错。”看出她眼里的揶揄，裴臻哑然失笑。眼里满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愉悦。
看着这二人之间莫名的默契，柳承昊隐隐察觉不妥，这种感觉类似于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一头猪给惦记上了。
只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抓也抓不住。
说到这，柳初阳又突然想起了一事，便问柳承昊：“大哥，你之前在哪儿呢，又如何与裴臻联系上的？还有，你事先便肯定我们会来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柳承昊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半晌后，还是开口：
“当初母亲赶了几天路，精神有些不好，想着不过是个欢迎的宫宴，我和晴溪就留了下来照顾母亲。可我们没等来宫宴结束，却等来了齐皇朝的杀手。母亲察觉到了不对，强拖着身体带着我和晴溪及时出了驿站，我们刚出来不久，凤雪的行馆便燃起了火。
齐皇朝敢如此行事，我们便心知宫宴上定然发生了大事。只是当时城中四处有厮杀声，到处乱成了一团，而凤雪的军队又驻扎在城外。我想着想着父亲和陛下等身边都跟着暗卫，想来短时间不会有事，便先去军营，帅了大军再冲进宫去救人。
可等之后我们到了护城河边，咱们的军营却不知何时撤走了，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营地，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陛下等恐怕凶多吉少。
当时后有追兵，前无退路，便想着以死殉国。可母亲趁我不备将我和晴溪打晕扔进了护城河，她自己却为了替我和晴溪争取时间，力战追兵，深受无数重伤而死。” 想到当初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柳承昊堂堂男儿也忍不住泪眼滂沱，连声哽咽。
“大哥，过去了，都过去了……”柳初阳只是听他讲述也能想到短短几句话里，究竟是何种惊心动魄；她也能想象，当他们母子三人躲过无数追兵，历经无数厮杀，满怀希望地来到城外，看到自家军营只剩下一片空帐时，又是何等震惊、绝望！
当他猜到这是一个早就步好的局，一切已成定局时毅然赴死时又是何种悲慨！
她也能理解贤亲王妃竭尽全力只想为子女留下一线生机时，又是如何祈求上苍保佑！
她听了那段往事，同样觉得哀恸，无力，可是，相比沉湎过去不能解脱，如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儿，便强撑着安慰道。
“我知道。后来我醒来时，天下早已改朝换代，再没有什么三国鼎立，只余齐皇朝一统天下。你绝不会想到是谁救了我和晴溪。”
柳初阳一天之内得了两个如此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再顾不上个形象，差点儿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接连问道：“大哥，你是说晴溪也还活着，她没事儿？当初那种情形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本事救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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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八章 竟是齐沅微
“说出来你可能难以置信，救了我和晴溪的，是齐沅微。”柳承昊略微苦笑。
“是她？！”柳初阳的确没想到，竟然会是齐沅微这个大齐公主救了大哥他们。
因为具七年前那短短几日的相处，还有前日清扬别苑时那人低调隐忍的表现，不像是敢冒着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