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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辈亦是神武帝的血脉,然而纵观我辈却无一人有震慑周国之力。洛阳之围却还要建立在晋阳被袭的风险之上,还得靠段韶老将军千里调兵来守。长恭不才,无法以一己之力保住洛阳,却唯独不愿看见祖宗的社稷落入敌人之手。”
祖宗社稷,现在还有几人在意呢,沙场角逐,皇室之间多是明哲保身之徒。
我看着殿下难得的一脸严肃,摇动的烛火将那人的夙愿刻画得入木三分。
澄清天下之志,似乎一直印烙在高氏的血脉里,从高欢那年在洛阳当邮吏之时开始埋下,随着敕勒歌传遍阴山广袤的山川草原,如今在这位封邑兰陵郡的少年身上再次燃烧着。
“从小大哥便从不让我参与政事,后来二哥和我说阿肃并不是无用之人,只是陛下多猜忌,与其锋芒毕露倒不如明哲保身。所以二哥这一辈子从来只寄情山水不问世事,世人皆叹惋才华空负。延宗和绍信的志向也不在家国天下之上,他们好像更愿意玩乐。”提及自家兄弟,兰陵王不觉自嘲般地笑了笑。
谁人不知道他那个五弟,五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被他戏弄的齐国卫士也不在少数。
文襄一脉不是没有风骨,先前有人甚至拿西汉的河间王刘德、东汉的东平宪王刘苍和他们相比,真算起来竟也不输几分。可见以广宁王的才学,若用于政事,也当是位能人。只是自河南王高孝瑜被诛杀一事之后,文襄一脉似乎越发的隐匿了。
我以前觉得,广宁兰陵二王,最像当年的文襄皇帝,一文一武,也足矣撑起齐国的半壁江山了,而今却是这般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评价。
帐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像着沙场点兵时的凌冽。
“家国天下好像是一场很久远的梦了,我又何尝不知道陛下的猜忌之心,又何尝不知道官场上的角逐向来比沙场更凶险万分。可我除了挥师沙场建功立业还能做什么呢?我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惨死在我面前,而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冬季凌冽的风噗噗吹着翻飞的烛火,扬起那个少年的碎发。
“阿兰你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甚至都不明白高湛到底有什么好猜忌的。
河南王是他的发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担了一层叔侄的关系,他若连河南王都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此战对于兰陵王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功高震主的借口罢了。
高孝瑜的死,他到底还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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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亲切其三
洛阳城的冬天,除了漫天呼啸的北风刮的人耳朵疼之外,其实好像和晋阳的没啥两样。
除了风吹得人口干舌燥脸上直掉皮之外,这洛阳城也没啥特别的了。
我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呼出的暖气遇上寒风,瞬间便结成细密的冰霜,噗噗地落在胡子上。
这冷得掉渣的天气是个人都想赖被窝里喝一碗酪浆驱驱寒气。
一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冷的天,大老远地还要跑过来巡查工作,也不知道该心疼太子殿下,还是该心疼跟着太子殿下瞎折腾的那些家伙。
我再次搓了搓冻红了的手,拿了一堆干草喂马去。
大冬天的没什么吃的,况且我也不是那种有钱到买麦子黍米喂马的人,自秋天养肥的膘到现在已经消下去了不少了,在历经了一个邙山之战之后,连马都瘦了。
我摸了摸逐月的额头,那里有一个被箭擦出来的小伤疤,不觉有些心疼。
不得不说逐月实在是一匹良驹,一般的马上了战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胆怯,而逐月并非老马,却还能够载着我冲过周军重重的包围圈,面对枪林弹雨丝毫无所畏惧,我不觉心里五味陈杂。
“喂,将军!”
果果不知从那里冒出来,扯了扯我的袖子,指了指洛阳城外,道。
“好像是太子殿下来了。”
我顺着果果的指引望向远方,果不其然地从建春门方向望去,依稀可以看见仪仗用的红色高帆。
洛阳的地形街陌,果果最为熟悉,因而洛阳城的风吹草动,他也往往比一般人更早知道。
尉相愿选的特地用来迎接太子殿下的小分队我没有参加,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排兵罗列还不如窝帐子里磨枪,想来他们此时应该在宫室门口迎接准备来着吧。
说起来我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刻意的阿谀奉承,只是因为他是太子么?
于是我拴好逐月,领着果果,往上东门的方向走去。
听说太子的仪仗从建春门而来,过了上东门,最后停于洛阳宫室阖闾门前。
殿下自然在宫室阖闾门前以礼迎之,用的是齐国较高的礼仪。
殿下还特地下令嘱咐百姓没事最好不要外出,以免发生不测冲撞了太子仪仗,那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尉相愿还事先特地封锁住了洛阳的主要路段,驱散了叫卖的小贩,只留下分支供行人行走。
几大酒肆也纷纷闭门谢客,甚至连招牌都不允许挂在外面。街市上人头罕见,门可罗雀,导致近几日洛阳城的大街上连碗酪浆都很难买到。
说到底这太子殿下的出行其实已经给洛阳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像果果他们这种的守卫,更是通宵达旦地轮岗,以确保洛阳城的安全。
说到底太子毕竟是齐国的储君,自然不能发生什么不测。眼下周齐交战,难免有些不法之徒会有非分之想。万一洛阳城里混入了行刺的周军,整个洛阳城估计都得陪葬了。
故而洛阳百姓,甚至连最基本的出行都受到了限制。
在洛阳城里,街陌交通之处,还残留着许多的残垣断瓦,其中有很多是周军攻城的时候留下的,也有很多是那年洛阳城大火的遗迹。只是因为太子殿下前访洛阳,下令期间不准百姓施工,故而那些残垣断瓦还保持原样横在大街上无人清扫,给本就凄凉的洛阳城更添了一层凄凉之色。
在太子华丽仪仗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讽刺。
其实我倒是很想看看太子的仪仗到底长什么样的,听闻当年文宣皇帝出行时候的仪仗是相当壮大华贵震撼的,就连帆旗上的青龙都是用金丝线所绣。
其实说到底太子殿下早一日来洛阳,洛阳百姓便早一日可以恢复日常生活,不用再每日惶惶不安地度日子了。
说起来这种日子,其实和周军围城也没什么区别。
朱红色的高帆迎着洛阳寒冬凌冽的风,翠绿色的旗带飘摇得让人眼花缭乱,柱帆的都是清一色着驼色裲裆甲的鲜卑武士,亦有穿着宽袍大袖的士族官员紧跟其后,招招摇摇地过了建春门。
“你说太子殿下就这么一路撑着番旗过来,那还不得累死人啊?”
果果扯了扯我的衣角,低声道。
“赶路的时候大概会收起来吧,这么一路撑过来,多耽搁时间啊。”
我看了看簇拥的仪仗队,说话声瞬间便被茫茫人声所淹没。
太子路过的路边上到处都是挤满的人,约莫看热闹的人比较多。
在一帮文官的簇拥之下,太子殿下并没有坐车辇,而是改为骑马入城。
其实说起来我等小卒,是没有机会得以见太子殿下天颜的,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为何放弃了较为舒适的车辇,改为更加劳累的骑马,难不成是一路骑马而来么。
后来阳世深调侃说,那是因为太子殿下想耀武扬威来着,骑马多帅啊,可不像窝车里瞧不见人。
人群簇拥间,有一匹系着红绫的高头白马,蹄步轻踏地走过建春门,比之寻常走路之人,非常得抢眼。那马上之人着一身绯衣,镶着金边,束着高冠,披了一件深黄色的披风。
马上则挂着红绸玲珑环佩和错金纹样的当卢,那白马步履轻缓,走得也是神采奕奕的。
大风吹来,吹得白马上的铜铃声声作响。
“那个便是太子殿下。”
人群中有人传话道,引得众人纷纷伸长着脖子瞧望着。
而马上那个穿着华丽贵气的少年,仔细一瞧不过也就是一个**岁的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想我当年这么小的时候,是在干什么呢。
“喂,你看,太子殿下身边那个穿栗色襦裙的妇人,那个人就是太子的乳母。”
“哦哦,我听说过,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
“叫陆什么的,陆令萱?”
“唉,对对对,陆令萱。”人群中又开始嘈杂起来了,几位年龄教长的妇人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