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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谁呢没大没小的，别忘了我是你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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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未央其四
晋阳的战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河清三年的新年却是被一片血水所染红的，我们在门牙的帐子里一直呆到了大年初四才等到门牙醒过来。而门牙醒来知道自己是被将军一路抱回来后的一句话就是，为毛老子当时晕过去了。
停战之后我去晋阳城外走过一圈，除了大明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之外，满地尽是萧索之色，我捡了很多突厥骑兵留下的乱七八糟的箭簇准备留着回去扔靶子。晋阳城外密密麻麻的，有些箭簇飞得还不如晋阳城城墙一半的高，突厥知不知道什么叫攻城啊！果然游牧民族多浪费。
阳世深和戴八同志自从战后就处于一种悲天悯人的状态，戴八同志不用多说了完全是抱怨自己晕的不是时候，而阳世深则是全程抱怨没有吃到年夜饭。。。
于是我总结了一下，只要吃得好干啥都不苦，只要吃不好干啥都苦的吃货原则。
大齐皇帝体恤将士，每人发了几串钱的补贴，阳世深嚷嚷着还不够买块肉塞牙缝的呢。
由于太原牲畜大量死亡，导致晋阳城里的肉类卖得比黄金还贵，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毕竟黄金又不能吃。
在回军营之前尉相愿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了一只鹿，在晋阳城西郊偷偷找了个地方给煮了，顺便邀请了几个平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将士分着啃了。我因为要照顾门牙并没有参加，事后根据参加的阳世深回忆道，那天去了几千号人他凭借高人一头的体力优势只抢到小骨头一枚。我和门牙一边惊呼世深真乃壮士也，一边庆幸自己还好没去，吃了也不长肉。
据说尉相愿回来后被将军点名，说什么要与士卒同甘共苦什么，相愿将军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以后请客要统计好食物数量，准备工作得做充分啊。门牙表示那完全是因为将军没吃到羡慕的关系。
在晋阳城歇了半月有余，直到晋阳城的雪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将军才下令回军营。
三月份的时候，皇帝颁布将法令，大赦天下。
然而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依旧在军营里练习骑射，每天吃饭睡觉骑马打靶子，过了一天安逸的日子。
经过晋阳一战之后，不用将军说我也深觉，咋们的骑射功夫简直太差。后来将军训话的时候也说，你们不要老等着敌人跑上门来才想着防守，防守是没有用的，大冷天砸冰这项体力活应该交给敌国来干，要打就要打到敌国家里去，以杀止杀懂不懂。
所以那天将军才跑出城去打么，将军真是好胆色。其实我挺想表示完全不懂的，但是看到殿下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又不好意思提出来。关于将军提到的没事砸冰的事，后来门牙给我科普了一下，他说你不觉得黄河结了冰以后更方便乱跑嘛？根本不用搭桥唉。
后来因为被将军吐槽过马术太差的关系，整个三月份我基本上都在马上颠着。
这样颠着的结果是，我基本上每天都是腰酸背疼腿抽筋的状态，门牙曾经揶揄我说连路都不会走了，后来我仔细地想了想，我确实路都不会走了。
话说这马术啊，还是那帮索虏们骑得好，各个在马上和在自己家蹦跶一样，来去如风捉都捉不住。
后来门牙看我很气馁的样子，宽慰我说，不就是马术没有索虏们好嘛，有什么关系嘞，高敖曹将军不照样是个汉人，人家照样威风凛凛的。你知道嘛，南朝有个皇帝叫陈庆之，人称白袍将军，人家不照样一路杀到洛阳，据说殿下很是欣赏他，你要像这样的人学习懂不。
将军欣赏不欣赏陈庆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帮百保鲜卑，我算是比不上了。
那天阳光明媚，吃过午饭看过门牙以后的我百无聊赖躺在大营旁边的斜坡上晒太阳，看着周围发黄的草开始渐渐返青，然而就是不想起来。
“阿兰小朋友一定是生病了，不然干嘛躺地上，容老夫来扎上两针。”
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我基本上听到这话就噌地一秒爬起来了，而且得一秒拍拍裤子上的草叶泥巴整顿下形象，然后毕恭毕敬地回礼过去，谁让在军营里，军医就是大爷，尤其大爷中的大爷就是秦天大夫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整个军营就差没把他供起来了。
“秦大夫好，秦大夫幸苦了，秦大夫我身体很好，没病，戴八将士有啥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采草药！”
秦天大夫笑着捋了捋胡子，笑而不语。话说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干啥的。
我依旧保持着揖礼的动作，一个斜眼瞄到秦天背后的阿画，那个憋着偷笑的表情，于是我默默地瞪了回去。
其实相比秦天，阿画明显就好说话很多嘛。
“额，戴八那里有我呢，兄弟你就放心吧~”阿画向我使了个眼色，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阿画就有种和我称兄道弟的感觉，大概这货和谁都有些自来熟？不过我宁愿被阿画的药苦死，我也不要被扎死！
“好呀好呀，你俩这是。。。”我冲着阿画暗戳戳地指了指秦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秦天大夫出现的时候总会带着莫名其妙的凉意，足够冻死人的了。
“哦，我跟着师父回城里一趟，师父有几个问题想和皇帝身边的御医研讨一下，我顺便去买些药材和麻布回来。阿兰兄弟要一同前去否？”“好呀好呀，不是，我对行医方面啥也不懂啊我去可以帮什么忙？”
“你不是无聊嘛，去城里走走有何不可？”
后来才知道，其实阿画主要是让我帮他扛东西，他一口气扛了两匹马的东西回来，还要我帮他记账。。我。。我心疼我的老马啊。
其实自从上次的战役结束以后，我就没怎么进过晋阳城，传说这是齐国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连接着从遥远的北方西域诸地沿着丝绸之路一路而来的粟特商人，在晋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
晋阳城的中心，便是齐国最大的行宫，大明宫，其实也不过是皇帝吃饭睡觉的地方之一。
大明宫造得富丽堂皇，齐国的皇帝和魏朝的皇帝一样同样崇尚佛学，我望向那高高的檐角，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永宁寺金色的巨塔上摇曳着的风铃。可是我知道那不是，那个富丽堂皇的洛阳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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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画蹙眉其一
在目送秦天大夫入宫研讨以后，我和阿画就在晋阳城的大街上百无聊赖地逛着，除了阿画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驼了老马一身，我俩并没有干什么很有营养的事情，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时候阿画建议骑两匹马了。
因为一匹马根本驼不动有没有，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乱买东西。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路过街边的酒肆，点了几张胡饼和酪浆准备当晚饭。晋阳城里虽然没有肉糜，所幸这两样东西还是有的，我倒是不太建议好不好吃，但阿画明显有点挑食，说起来在军营里平时吃的也都是这种东西。
阿画叼着半张饼一脸幽怨地望着店小二，而我比较心疼的是我刚发的军饷。终于在被阿画幽怨地盯了第五十八次以后，小二按耐不住了，觉得这边要出事，两位兵娃子这里冒着杀气，撑起十二分地笑脸跑来，冲着我开口就道，“阿耶，要不，给你俩来壶酒？”
阿画一张饼子拍他脑门上，一脚踏在马扎（板凳）上，仰天长啸，“你不知道当兵的不能喝酒啊！老子要吃肉！！”
周围一片肃静，只有烙饼没衔住掉在桌子上的声音。我一边感慨阿画终于道出了大家伙的心声，一边默默将其摁回桌子上，然后默默给了小二几枚五铢让其想办法去。
没有肉的日子好难熬啊。。。
结果小二上了两碗清茶，从此以后再也不鸟我们，估计是怕被打。
两碗茶水下去，虽然解了酪浆的腥腻，但更觉得肠子都苦清了。
“酪奴酪奴，先人诚不欺我！”
其实说起来我颇为怀念在梁朝喝茶的日子，而不像北方，喝个茶都这么难得，我望着碗里漂浮的零星茶叶，问道，“阿画，你又是为什么要来到军营呢？”
阿画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好好对待饼饼。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那有这么多选择，命运对我别无选择，我是被秦天大夫捡回来的，那时我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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