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一杯。”
“谢了,我只喝这个量。”他朝老板笑了笑,那迷离的眼风,又分明透出一种清醒的理智。
“我说音乐家,就在我这里吹吧,”他接过排萧手的那张五十元票子在指尖上拈了拈,“我付给你
五倍的这个价;还免费供应酒,怎么样?”
“再见,我慷慨的朋友!”乐手朝老板摆摆手,“我说过,我讨厌该死的酒吧!”他一脸苍凉地走
了出去,我看到他眼睛深处游移着破灭的梦幻。
“嗨,听着,我的建议对你永远有效!”老板追到门口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困惑笼罩着我的心,我在想,他内心的那幕风景究竟是个什么
样子的呢?
“嗨,米路,你让我好找。”史野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差点急疯了,说好了十点送你回孤岛,
可这会儿都凌晨二时三十分了,你怎么游荡到这里来了?”
我这才恍若梦醒:“哦,对不起,我忘了时间,真的忘了。”我来海阳市是为了见“高人”一面,
说好了晚上就返回孤岛,没想到这一天会遇到这么多意外的事。
他发现我的走神和那个远去的背影有关,“那可怜的排萧手失恋了。”我们走出酒吧时,史野告诉
我,“一个怪人。”
“那女人可真冷酷。”我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我想这同我喜欢排萧手有关。
“知道那女人是谁吧?”史野看着我,显然他知道这个答案。
“是谁?”
“说了你可别激动,一个你喜欢的人——‘孤独酒吧’的老板。”
我难以置信。但联想起女老板的神情,我相信了,“这不能怪她,因为,她的心——早已有人了。
”
史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该这么折磨自己。他是一个相当棒的乐手,一个排萧鬼才,真的,
他会毁了自己的。”
“我想他不会!”
“噢——是吗?”史野耸耸肩,“你怎么知道?”
“一种感觉,”我说,我忘不了刚才他拒绝老板时那副清醒理智的眼光。
“可我知道,他没有一个晚上不喝酒的。”
“是的,他喝,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灌醉,他一直保持着清醒。”
“你想告诉我什么,米路?”
“等待。”我说。
“什么意思?”
我无法对他说清楚我今夜的感受,而这些感受往往产生于瞬间的领悟。
人,常常在一种最简单的问题上迷失自己,最优秀的人,往往会犯最愚蠢的错,而最平凡的人,往
往是诠释生活真谛的人。
世无定事。我又想起“高人”的话。人们永远无法对一件正在发生的事下一个永恒的定义,因为,
最后推翻的往往是你自己。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所谓变幻莫测吧?!
一路上,我什么也不想说。
当我们来到海边上了游艇时,史野从我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正在变化的东西,“告诉我,米路,我
好像看到了你重新做出选择?”
“我想是的,”我的心此刻浮动着一幅由迷们而逐渐清晰的生活画面。
“我想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在潇洒别墅与小木屋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潇洒别墅。”我朝他微
微一笑,“我承认,选择孤岛在某个意义上说是一种对生活的逃避。”
“这就是你正在研究的人类寻找精神家园的现象——对吧?”
我冲着惊喜得有点发呆的史野说,“给我说说你研究的结果。”
“没有结果,真的,只能说是一种感悟,”史野说,“纵观历史,人类的活动永远始于迷惘,又终
于更高层次的迷惘,人类从远古到近代直至走向现代,是一个在迷惘中探索求新的过程,不管是文艺复
兴时代的巨人,还是理性时代的哲人,或者是现代社会的佼佼者,他们都无法逃避地陷入这样一个怪圈
:以‘人’的力量去追求自我生命意义,追寻精神家园,然而其理想与现实格格不入,人与人之间难于
沟通,于是就造成了人的孤独感,这种孤独的心境,必然又带来人的痛苦和迷惘,于是只有重新回到意
念中追求自己的理想来解救自己。”
我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即使我今天走出了昨日的迷惘,明天又将不可避免地陷入另一个新的
迷惘呢?”
史野不语。
望着史野那闪烁着对人生深层次探索的目光,我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的碰撞。在他身上,具有乔克
所没有的处世练达和沧桑魅力,他是一个现实与理想的融洽体,给人一种饱经生活阅历的实在感。我想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身上那种诱惑人的秘密了。史野是个很生活化的人,一个多重性格的人,他游戏生
活,却比谁都严峻地直面人生;一方面一掷千金,极尽奢华地花钱、赚钱,一方面却执着地追求理想的
精神家园;他不择手段脐身名流社会,但骨子里井没有摒弃平民——对姗妹一家的知恩回报足以证明。
而乔克,似乎更适合儿作为一个偶像,他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了……不知不觉中,我竟把他们放在一起比
较起来,让我不安的是,在我心中的天平里,乔克似乎不再占优势……我惶恐地打住再比较下去的念头
,因为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不能让这种情感转移,不——不能!
史野显然察觉了这一点,但他什么也没说。这也正是他的魅力之处,他对时机的把握永远是恰到好
处。
第二十章
我告诉自己,是该告别孤岛的时候了。
时值初秋。
屈指算来,我在孤岛整整度过了两年。
两年的隐居生活,我告别了过去的自己。我不否认当时的选择,把自己回归于零是一种敢于向世俗
人生挑战的大气。但真正的回归是为了再度出击人生而不是满足于世外桃源的纯精神生活。
由此再审视自己,便明白自己这两年来潜心把它作为一种精神家园去圆人生之梦,便多少带有逃避
的色彩了。因为你在躲避风浪的同时,也失去了阳光和空气。你会发现一种思维上的枯萎,它最终导致
你精神上的迷们。因为在人生的大海上,每个人都扮演着水手的角色。你活着,就注定要漂泊,不管漂
泊到哪里。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灵魂为什么会有一种掏空的感觉,明白了文野为什么会在营造了这个精神孤岛
之后又选择了告别,因为既然上帝让我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扮演水手的角色,那么我们就无法
逃避现实这个大海。
于是我在想,告别孤岛并非告别“精神家园”——这,也许就如同欧阳安子所说的一个优秀女人是
一个梦想与现实的混合体吧?!
我对自己充满信心。两年的隐居生活,使我在孤独中学会了审视。虽然理想的东西更多了点,但那
颗受到生活重创的心,却因此得到了修复,也许它没完全治愈,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承受力在增强,还有
一种内在的定力,我感到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了浮躁的心态。
面对海阳市召唤我回归的职业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而且都极尽诱惑力。
我没有再选择记者与电视主持人的职业,也拒绝了其他高薪位置,我告诉史野,我骨子里渗透的是
“文学女人”的骨髓,我不会放下手中的笔中断我的作家职业,我之所以告别孤岛是因为我不能没有生
活,因为文学的生命源泉来自于生活。
我的回归目的并不在于选择一个什么职业,我只是想让自己再回到生活的大海里而已。为此,我对
自己是否拥有职业这个问题并不太在乎,在经济方面,两部书的稿酬足够维持我不寒酸地生活上十年八
年。
在对待生活的问题上,两年的隐居生活已让我学会了淡泊。
黄昏,我漫步在棕榈海岸,我是为了在海边为自己找一处落脚的房子。我不敢想像自己会一下子适
应没有大海的日子,如果说告别唯有一点让我眷恋的话,那便是四面环海的木屋了。我当然不做梦在城
市能拥有一处孤岛小木屋,但我的栖身之地却必须要有涛声作伴,我不能失去精神上的涛声渔火。
秋日的夕阳在海面上撒着一片梦幻的辉煌,也在沙滩上镀上一层眩目的金黄。整整一个下午,我没
有看中一处让我满意的房子,沮丧的我一个人沿着海岸线漫无目标地游走着,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和
乔克初次相遇的地方,触景生情,难于抑制的泪水再度迷蒙了我的双眼……大海依旧,涛声依旧,足下
的那片沙岸依旧,只有心情已更改——我再也寻不回七年前那个爱幻想的白雪公主了……海风吹乱了我
一头长发,鹭鸶在薄暮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