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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流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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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孔南生有点慌张起来。

  “出大事啦!”汉子的眼睛瞪得异乎寻常地大,眼珠子几乎就要滚出眼眶了。“你爹死啦!”

  “啊?!”孔南生似乎没听明白,又似乎不理解“死”的含义。

  “被人杀了!”一个赤着脚的半大小子激动地补充道。

  “捅了好几刀呢……”一个抱着光屁股小孩的婆娘脸色发白地说道。“吓死人了,满地都是血……”

  孔南生似乎还有点不相信这些信息汇聚而成的事实,但心脏已经开始激烈地狂跳起来。连忙分拨开拥堵在屋前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向家门。人群自动地朝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让孔南生通过。还没进门,已经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张寡妇的声音。

  踏进门,是一间宽敞的堂屋,同样到处都是人,连保长、甲长也来了,还带着二个身背长枪的保丁。再看墙角边的砖地上,老爹半靠着墙壁,脑袋低垂,上身所穿的一件月白色无袖短褂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包括身子底下,同样淌满了已经开始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浆,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老爹身高体胖,现在摊手摊脚地瘫在地上,更显身量庞大。

  张寡妇,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女人,正瘫坐在尸首旁哀哭不停,可能是哭得时间较久,连喉咙都有点嘶哑了。

  孔南生只觉得心跳不再象刚才那样拼命地往嗓子眼蹦,而是改变方向,一路下沉,象钟摆那样大幅晃悠。眼前突然一阵阵发黑,两腿软得连路都不会走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砖地上。要说所谓“五雷轰顶”的感觉,大概莫过于此了,与此同时,两行热泪不知不觉中象断了线的珍珠那样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落在胸前,把硬挺的薯莨纱衣料砸出一串“啪嗒啪嗒”的声音来。脑子里一片糊涂,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正在梦中。

  “南生啊……”张寡妇想开口说什么,但哽咽着说不下去。

  一阵深切的悲意似乎突然被唤醒过来,哀痛之情顿时象潮水般强有力地涌来,孔南生的嗓子口发出狼嗥般“嗷”的一声,禁不住涕泗横流,嚎啕大哭。

  甲长蹲下身来,轻轻拍拍孔南生的肩膀,传达同情和安慰之意。甲长姓秦,是个壮实的红脸老汉,平时和老爹交情不错,没事经常在一起喝酒、闲聊。

  孔南生挣扎着站起来,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想验证下老爹是不是真的断气了。

  “南生,听话,别过去,”秦甲长伸出粗壮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身体,“早就断气了!”

  “你就是孔南生?”保长,一个满脸烟容的小老头,象一只饿了好几天的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正是,正是。”秦甲长代替孔南生回答道。“孔五爷就这么一个儿子。”

  “这件事呢,其实也没多大的蹊跷,”保长打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官腔,同时提醒自己保持表情的严肃,“听张寡妇说,你爹以前在上海呆过一阵子,肯定是当年结下了什么冤,现在被人找上门来了。”

  “正是,正是。”秦甲长象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孔五爷当年在上海多少也发了点小财,不然哪来的本钱在东台又开烟馆又开当铺?”

  “既然这样,那我就下个具结,交到县上去交差了。”保长打了个哈欠,好像有点犯烟瘾了。“李老屁,把笔袋拿来!”

  一个精瘦的高个子保丁闻声走了过来,从腰间解下一只脏兮兮的深色布袋,从里面掏出一管毛笔、一方砚台、一小块墨锭,以及一叠木棉纸和一小盒印泥,把它们一一安放在八仙桌上,又从茶壶里倒了一些水,手脚麻利地研开了墨。

  保长坐到桌子前,抄起笔来,蘸得墨饱,耷拉着沉重的眼皮在木棉纸上“刷刷刷”地开写。秦甲长探着脑袋在旁边看,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如果我也会这么“刷刷刷”,肯定也能当保长老爷了。

  “李老屁,叫邻舍过来。”写毕,保长放下笔来,慢脸倦容。

  李老屁随手拉过几个凑得最近的男人,让他们蘸着印泥按手印,大家都不想当出头椽子,都躲躲闪闪地往后缩。李老屁一声喝骂,“他奶奶的,是不是都想连坐?”大家一吓,往后缩得更厉害了,胆小的干脆向门外蹭去。秦甲长赶紧上前拦住大家,叫大家别害怕,只是照“五户连保”规矩,找五位户主签押切结,跟事由并无相干。五名被挑中的男人这才极不情愿地按下手印,擦擦手,生怕再有什么好事轮到头上,一个个悄悄地溜走了。

  “孔南生,”保长扭脸说道,“不知道那帮狗日的会不会再杀回来,这几天你自己躲着点啊。这年头,人心都狠毒着呢,如果狗日的惦记着灭后,你小子当心小命不保啊。这样吧,我把李老屁留下,有杆枪,总要好办不少。哎,记得酒饭上别亏待了李老屁啊,这么热的天,他奶奶的,也是辛苦事啊。”

  “南生,还不拿二个大洋请保长喝碗凉茶?”秦甲长推推孔南生的肩膀。

  孔南生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腰间的银包里摸出二个袁大头,秦甲长一把抓过来,顺手塞进了保长的口袋。

  “李老屁,你今天就守在这里吧,等下葬后再来交差。”保长脸无表情地命令道,又走近孔南生,蹲下来说道:“天气太热,不能放太久啊。”

  孔南生没听明白,或者根本就是没进耳朵,一脸的迷惑。

  “赶紧下葬啊!”保长朝着尸首的方向歪歪嘴。

  “天是太热,可也不能坏了规矩啊,”秦甲长连忙求情,“这样吧,我做个主,明天再停丧一天,后天一大清早出殡,这样连头搭尾算三天了。”

  保长不置可否,朝甲长晃晃手作别,摇摇摆摆走出门去。

  秦甲长命令几家邻居的男人都来帮忙,把门板卸下来,在堂屋中央支起一张灵床,又吩咐几个女人,把家里的木盆、木桶暂借出来,统统安放在灵床周围,灌上清凉的井水,让屋子里的暑气消降些许。亏得孔五爷以前人缘也还不错,大家倒也忙得尽心尽力。

  张寡妇已经止了哭,在几个女人的相助下,张罗着升火烧水,准备给孔五爷净身更衣。

  “南生,别光顾着哭,”秦甲长拍拍孔南生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忍着点,先把正事办了。”

  孔南生哭得浑身无力、头昏目眩,拉着秦甲长伸来的手臂站起身,象个木头人般抹抹眼,不知道该做什么。

  “来,先把孔五爷搬到门板上来。”秦甲长指挥道。“南生,你抱头。”

  大家七手八脚地围上前去,将尸首扶正,这才发现,孔五爷脸上的肌肉歪曲变形,双目圆瞪,完全是一付愤恨、暴怒的表情。更令人惊诧的是,当尸首搬离以后,原本被身体遮挡的墙根处,二个歪歪扭扭的血字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白色的粉墙上,鲜红的字迹显得特别刺眼,一眼望去,真让人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孔南生蹲下身来,仔细辨认,虽然那二个字的笔划写得粗细、浓淡不均,但极其工整,完全可以据此想像出,是老爹临终之前,拼出全身的力气,手蘸自己的鲜血,一笔一划仔细写上去的。

  “桂兴”——孔南生毫不费力地认出了这二个字。

  
  
  据左邻右舍和张寡妇的回忆,事情的经过,实际上还是相当复杂的,如果保长不是因为烟瘾难受,一心想早点赶回去过瘾,最后稀里糊涂以“歹徒寻仇”作了切结,大概不难把东台警察署属下的侦缉处忙得团团转。

  “七里香”的麻脸老板说,二辆马车闯进村子,并没有象外路人那样首先在酒馆问路,而是直奔西北角的孔家,似乎车上有人带路似的。

  孔南生想,刚才半途中遇到的那票人马,竟然就是杀父仇人,而那个坐在车棚里头戴白帽的胖老头,无疑就是真正的元凶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来、跟老爹有什么仇、怎么得知孔家藏匿在深乡僻壤的、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来个斩草除根……

  距孔家最近的一家邻居,男人正好不在家,只有一个正奶着娃娃的婆娘,当时看到马车停到孔家门前,还以为是孔五爷城里的朋友来作客呢。婆娘虽然好奇心不小,本想跟进孔家去看看热闹,谁知娃娃正好吵闹着要“捂巴巴”,只好作罢。等到安顿好小祖宗,再慢慢走到孔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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