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长孙姒晓得他的意思,也不说破,只道身边有滕越护卫,何况还有京兆尹府的参军,众目睽睽也算得万无一失。“我如今要去问一问那两个仵作,你们若是搜集完了也一并走吧。”
和蒋会一道新来的仵作叫贺博州,有了蒋会被打到趴在厢房里呜呼哀嚎的前车之鉴,这日跟着老师学起验尸来甚是认真,一板一眼,丝毫没有二十那日的畏缩。
老仵作掀开的一具尸体正是那昌奴的,发髻散乱,面色灰青,双目紧闭。贺博州粗略地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捏着笔的手紧了紧。
那老仵作回头嘲笑他,“七尺来高的郎君,肩头三把火,阳气旺得很,还怕死人?传出去,你不怕别人笑话,老头子还怕别人笑话我收了你这个徒弟。”他用手拍了拍他,“行了行了,脸转过来,多看看,没什么可怕的!”
贺博州方正的一张脸上青白交加,约摸真是那仵作激将法奏效,他清了清嗓子,忍着害怕,又跟在他身后。
魏绰一肚子气,低声道:“殿下也看见了,这样子日后哪能当大用,早撵走算了!”
长孙姒笑笑,不置可否又问道,“这个只怕也没有空闲去问,蒋会呢,人在哪里?”
魏绰揖手,领着长孙姒往僻静的厢房去,“殿下要传见他,早叫他候着了。”
她点头,对王进维道:“哦,你再派人把昌奴的尸体和那四个香囊单独放着,一会要用。”
他不明所以,厢房里的蒋会也一头雾水,规矩地跪在地上给众人行礼。长孙姒垂首打量他,是生得清秀些,可眉梢眼角吊着,总给人一种狡猾的坏印象,这可不好。
她笑眯眯地同他胡诹,“我是吏部的主事,魏京兆说你并不胜任仵作,所以我便来查验一番。”
蒋会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魏绰一眼,还是觉得长孙姒和蔼一些,磕了头又道:“主事,不是某不善此道,只是某有个见血必晕的毛病,实在难以克服,并非投机取巧。”
“这么说,你查验那些清理干净的尸首也是可以的?”
蒋会似乎信心十足,仰起脸道:“不是某夸下海口,主事只管考验某便是。”
长孙姒一副怀疑的眼光,装模作样同魏绰交谈了半晌才道:“若是半道你又晕了或是出了岔子,这人命我可是交代不起。”
蒋会似乎急于在魏绰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主事只管考验,只要是不见血的,某定然不会叫主事和魏京兆失望。”
“那便好,”她起身道:“方才来的路上瞧着一具干净的尸身,你同我说道一二。若是在理,我便在魏京兆跟前保举你,若是不成,只当找错了人,你打哪儿来便回哪去!”
“主事您瞧好吧!”
可事实并不像蒋会说的那样轻松,当他见到昌奴的脸,面色有些不好,喃喃道:“怎么是她啊?”
长孙姒看他一眼,问道:“你认识?”
蒋会勉强龇了龇牙,露出个难堪的笑容来,“岂止认识,还同她好过,如今却阴阳相隔了!”
长孙姒挑高了眉宇,好奇道:“怎么个好法?”
他有些不好意思,手在膝头上搓了几下,挪了挪身子,许是扯到了伤处,吸了口气才道:“她是个乐伎,这男女之好,哪有旁的,不就那回事?”
“我听说,她被杀还是你报的案,你当时就在她床上怎么没被吓晕呐?”
蒋会哭丧着脸,看到魏绰的怒意又缩矮了身子才回话,越说越小声,“某那日刚醒,就看到一床的血,叫了一声杀人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颈疼,睁开眼就看到魏京兆”
长孙姒笑笑,指了指,“想来那日慌乱,你也来不及看,不如今日就当着魏京兆和我的面,就她的尸首说说你的见解!”
他点了点头,挪到尸首旁,小心翼翼地挪开一条缝,仔细打量没见着血这才放下心来,“致命之处在颈下,一刀毙命,可见凶手是个惯犯。”
他抬头看了看魏绰和长孙姒的反应,又接着道:“面部有手指按压淤血,凶手行凶时必是捂住她的口鼻;身体无明显外伤,说明她当时没有挣扎或者反抗,也许是在不经意时被杀!”
长孙姒追问道:“以蒋仵作之见,凶手是如何进的昌奴的家,又在何时杀了她?”
“按照尸体所示,她应当死在九月二十当晚寅时前后。至于凶手怎么到的她家”他有些为难,左顾右盼,“某当时睡得死,还真不知道。说不定是她一些熟客,有的可能有她家的钥匙”
“那你有吗?”
蒋会摇摇头,“没有,她只给那些老熟客,还要她看得上眼的,很挑剔。”
长孙姒点头,他左边半扇洞开的窗,透进半点外头的雨色,她问:“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杀她?”
蒋会为难地看着她,掂量几下才道:“外头不是说,都是报应?她坏事做多了,所以才”
“你也是这么认为?”
蒋会摊摊手,尴尬地笑了笑,“主事,您这不是为难某么,某哪里知道,她这尸首这么怪异”
长孙姒道一句好说,叫人端来了盛着皮囊的托盘,“我不为难你,你再看看这个!”
060章 云遮雾涌(三)()
一尺见方的托盘上覆着白布,当中凸出一指宽窄的长形方物,见不着模样。长孙姒指了指,“凶手杀人之后,又缝制了皮囊。你既然听说过流言,想必这个也晓得吧?”
蒋会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勉强,“晓得,可那上头有血,一会某见了准得晕过去。您说,这考验还怎么作数?”
“好,就按你说的,”长孙姒将托盘摆在他面前的矮几上,她现在是个贤明的主事,显得平易近人,“也不掀开,你看到什么,如何想的就怎么说。”
蒋会面上终于有了释然的神色,直起腰身探过头来看了两眼,“看这皮囊的大小,展开来约莫是巴掌一般,四角不平整,可见凶手当时行事匆忙,心里害怕。某当日瞧过被割的伤口,牵连了不少血肉,凶手想来并不熟悉这种事情;换句话说,他应当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勾当。还有缝皮囊的针脚齐整,指不定凶手是个精于针篦的娘子,毕竟郎君极少有善于此道,也不会随身带着针线。”
长孙姒看着他问道:“蒋仵作的意思,凶手是个娘子?”
“啊,”他坚决地点了点头,瞟了那托盘一眼,“郎君连布料都不能缝制得齐整,莫说人皮了,所以某认定是个娘子。”
“可你方才说昌奴是被一刀毙命,凶手应当是个惯犯;如今又说应当是第一回做这等事,岂不是前后矛盾?”
蒋会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回主事的话,事实上这也不矛盾。方才某的意思是这凶手杀人是习惯,但是做皮囊是第一回,手生,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魏绰简直不忍再听,一甩袖子嗤道:“巧言令色!”
蒋会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极是委屈地缩了缩身子,不再敢言语了。
长孙姒瞟了一眼窗外正笼着个袖子听得仔细的王进维,又问道:“既然蒋仵作说他是个惯犯,以前也杀过人,那么你觉得,他为什么突然要在杀人后做皮囊,诸多马脚,岂不是多此一举?”
蒋会闻言,往她跟前凑了凑,语气甚是神秘:“某觉得这样的人通常心胸狭隘,能在杀人里觉得快意,现在割皮做囊,可不就是觉得杀人满足不了呗。主事不晓得,某同您说桩事,某打小住的村里有户夫妻,郎君是个衣匠,天天骂娘子,隔了些日子开始打她,到最后连小郎君也一块打。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大放厥词,说他才是一家之主,娘子和崽子须得以他为尊,莫说打骂,即使打死了也是理所应当。那家娘子果真不久便去了,您猜怎么着,就是那人杀的。他呀,是村里有名的无能之辈,也就靠打骂妻小出出气,旁的什么都做”
“一派胡言!”魏绰实在忍无可忍,揖礼,“主事,这等样人如何能留在京兆尹?”
蒋会不服,拧着脾气对上魏绰:“某哪句话说的不对,烦请魏京兆指出来!”
长孙姒连忙摆摆手劝慰道:“魏京兆稍安勿躁,问完了再议!”她笑眯眯地看着蒋会,“你想说什么都继续。”
他这才满意了,揖了揖又道:“还是主事您明事理,您问,只要某想到的一定知无不言。”
长孙姒说那就好,接着道:“你觉得这杀手是想通过杀人获得快意,那么为什么会选择这四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