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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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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孩子,我应该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了。”
  说着一番话时,史永福没有避开薛止,“太难了。要是我的话,我甚至连面对你都做不到,你父亲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要恨他。”
  穆离鸦的手指攥得紧紧的,指甲近乎嵌进肉里,“为什么?”
  史永福的这一席话完全戳在了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过去他也曾思考过,他是不是哪里不好,为什么连同祖母在内的每个人都让自己不要对父亲心怀怨恨。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印象不深,但是记得。”
  每个孩子都有亲近母亲的本能,他也不例外。哪怕他的母亲并不爱他。
  从未有人和他说过,她为什么会这样厌恶他,厌恶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在一次次疯狂的抗拒后,麻木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你记得她是做什么的吗?”
  “我不记得了。”
  她在他出生的当天晚上就疯了。疯了的三年里,只有她的丈夫一个人能够靠近,而即使是靠近,也必须要格外小心。
  在某个父亲前去探望她的夜晚,他悄悄地跟着去了。
  在院子外面,他想的是,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看看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温柔的月光如水一般滑落,潺潺流水里漂浮这细小的花瓣,他看向那亮着灯火的屋子,想要再走近一步,万一这一次她能够接纳他了呢……
  “你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不要去,那孩子是恶鬼,是灾星,你必须要立刻杀了他,不然穆郎你……”
  她撕心裂肺地吼着,“你必须杀了那孩子!你必须杀了那孩子,我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他!”
  他再听不下去了,就这么捂着耳朵往回跑,好像就这样就能讲那些刻毒的话语远远抛下。
  不过那个夜晚以后,他再也不会缠着阿香和祖母,问她们自己的母亲去了哪里,她什么时候回来,以及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一个有关母亲的谎言,在那个谎言里,她只是病了,所以才不愿意见他。
  最后在一个满月的夜里,她偷偷从家里溜了出去。不知道她悄悄谋划了多久,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失踪,哪怕是那些最为警醒的鸟雀,都因为害怕刺激到她,而在送药以后悄然地远离了她居住的院子。
  她一个人上了山,利用曾经的定情信物开了剑庐的门,走进去,跳入了剑庐背面那汪清澈的寒潭里,单薄的衣裙吸饱了水带着她下沉,而长长的黑发如水草一般飘散。
  直到天亮以后,剑庐里的人才发现那泡得浮肿泛白的尸体。
  她到死都不肯闭上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好似在用自己的性命诅咒那从她身体里降生的孩子。
  他的父亲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消沉了很久,近乎去了大半条命。
  像他们这样人和妖怪的混血,寿命虽不像真正的妖怪那样漫长,却也比凡人长太多。即便如此,穆弈煊都再未续娶,好似真的断绝了所有与情爱相关的事情。
  这些连薛止都不曾知晓的往事被他死死地藏在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小心地不让任何一个人发现。
  可如今,这些东西被眼前这靠算命为生的男人全部翻了出来。
  “你母亲她和我母亲是一样的人,能通阴阳和未来。”
  穆离鸦没有说话,就听史永福源源不绝地说着,“我母亲也并非天生眼盲,她前二十年也和普通人一样,双目明亮,直到生下了我。”
  “她给我算了一卦……这是她们这种人的传统,不论是男是女,都要为他们的未来算上一卦。她给我算了一卦,算出我少年失明。天道就是这样,一物换一物,要是想要改命就必须付出代价,所以为了我能保住双目,她瞎了。我知道以后很是震惊,她还安慰我说这是好事。我问她什么是坏事,她没有说。”
  史永福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大约就是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做铺垫。
  穆离鸦已经隐约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果然史永福继续说了下去,“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也给你算了一卦。”
  穆离鸦抬起头,“结果呢?”
  他以为自己能够接受。
  毕竟他连她那些饱含怨毒的疯话都能一句句地记下,每到夜深人静时分,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将里边的恨和厌恶慢慢体会个透彻。
  “她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你父亲的死相。”史永福深呼吸,大概是意识到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过于残酷,便压低了嗓音,“还不止,不止你父亲,她看到了许多人的死相。她在你的眼里看到了穆家的覆灭。”
  “再过一会就进城了,到时候会有人来查,都是例行公事,你们在后面坐着让那些官爷看一眼就好。”
  车队领头的大胡子男人再前边吆喝一嗓子,后面几个人里一个病着一个不善言辞,只剩下史永福探出半个脑袋应声,“真是麻烦您了。”
  穆离鸦昨夜在雪地里受了寒,白日里发起烧,连站起来走路都有困难,更不要提骑马进城了。
  亏得史永福这人机灵,听到外头有车马声,发现是做生意的商队,跟兔子一样嗖地就溜出去拦车。
  领头的大胡子生了副凶神恶煞的长相,可本质上是个好说话的善人,见他们带了个病人,二话没说就要副手腾出半个车厢给他们。
  “做皮子生意的,车上可能有点味儿,要是遭不住就开窗通通风。”大胡子看了眼病得连路都走不动的穆离鸦,思忖片刻,“这个就给你们了。”
  他递过来两样东西,烧得暖乎乎的铜手炉和厚厚的羊毛毡,末了还嫌不够,“要不要让我的人给你看看?他医术还成,我们这一队人有点头疼脑热都指着他了。”
  “不妨事。”穆离鸦应下他的好意,“已经看过大夫了,是旧疾,医不好,只能靠吃药调理。还是多谢您。”
  这几辆马车都是这大胡子的,约莫是为了翻山越岭做准备,中间都有用绳子系着。头尾两辆是坐人的,已经坐满了,中间几辆里装着的都是货物,倒数第二辆里装的货物最少,稍微挤挤就捣腾出空间给他们几个途中加入的人。车厢内充斥着未革过的皮子的腥臊味和炭火的热气,穆离鸦拢着大胡子递给他的手炉,脑海里还在回响史永福先前说过的那句话。
  “她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你父亲的死相。”
  事实上,打从听到这句话的,他就陷入了到某种怪圈里:越是想要看开,过去的有些事情就越是鲜明地浮现在眼前。
  “你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史永福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有些不安地想要劝他看开,“她只是刚好看到了死亡,并不能证明这件事就是你导致的,你看,你也不是真凶……”
  “但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
  如果不是和他有关,那么这些景象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为他卜算命格的卦象里?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普通的疯了,却从没想过是我自己逼疯了她。”
  她去世后的,他悄悄去看过她生前居住的院落。所有她生前的旧物都被收了起来,连一样小物都不留,他甚至难以想象她究竟在这里过着怎样的日子。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屋内还残留着淡淡血腥气,她甚至顾不上生产后的虚弱就屏退了所有人,只留她自己和她刚生下的那个孩子。
  在算这一卦以前,沉浸在初为人母喜悦中的她大概和全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是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她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她真的是这样希望的。
  直到她看清了卦象,可怕的、预示着死亡的卦象。那些吸饱了数百年人事辛酸、被磨得锃亮的算筹从她手中哗啦啦地坠落,她慌乱地弯下腰想要把它们捡起来,越是捡就掉得越多。
  无论她算了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她在自己的孩子眼里看到了所爱之人的死相,看到了整个家族的覆灭。
  她吓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那孩子终于禁不住啼哭了一声,她的余光看到旁边用来削脐带的匕首。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一了百了。只要这个孩子死了,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就在她举起的,有人推开了门。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是她的丈夫。他抱起那孩子,如往日一般温柔地向她伸出了手。
  她求他杀了这孩子,甚至连刀都是她用颤抖的手递到他手里的,可是他只说,这是她和他的孩子,他会好好将他抚养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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