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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柏寒捏着酒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低垂的眸子才闪过一抹古怪的笑容，好一个近两日。
玉无痕手里的酒盏已经被他愤怒的大力捏碎，手指被锋利的尖端割出一道道伤口，立刻就有了血色弥漫开来。
如意连忙抽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流血的手包裹住，“陛下，您不能伤了龙体。”
“一群饭桶，连个死人都看不住！”
玉无痕心里的愤怒难平，他大喝了一声洁白的帕子上立刻就更多了艳丽的血色。
“陛下，长公主虽然已经故去，可是毕竟是我朝的长公主，即便是尸体也不能被宵小夺了去，臣肯求陛下派人去找回公主的尸体。”
饶杜宇盯着上方的压抑起身站了出来，目光却落在了宫柏寒的身上。“大将军神勇无敌，能平乱边疆三十万大军的内讧，必然也能找回长公主的尸体。”
被指名点姓的宫柏寒手里的酒盏啪的一声墩在桌子上，“饶大人是要举荐宫某去找寻公主的尸体？”
“老臣只是觉得大将军才有这个能力，还请陛下定夺。”
若是刚才看到这两人针锋相对他心里肯定还会开心，可是此时心里却烦乱如麻，长孙衍盗走玉凰的尸体，必然是想要利用那流言折腾出事情来。
“柏寒，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断不能被人盗走为所欲为。”
“臣遵旨。”宫柏寒起身抱拳，看似有些不情愿，可是心里却觉得正中下怀，他也想从老头儿手里将那女人的尸体抢回来。
心里虽然恨的要死，可是玉无痕却还能稳稳的坐在上方，玉凰的尸体必须尽快找回来，而且还不能让此事再传的沸沸扬扬百姓皆知。
“皇陵之事，朕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晓。”
阴冷的说完，众人纷纷跪在地上，他们哪敢说出去啊，这长公主还活着的流言越来越凶，现在尸体没了，这事往大了说可是会闹出谋逆叛乱的事情来。
“陛下，臣妾还是先给您叫御医吧。”
如意看了眼染了血的帕子，脸上担忧心急，可心里却也不能安稳，公主的尸体怎么会丢了，主子既然带走公主的尸体，为什么之前不通知一句？
“不必，这么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玉无痕冷哼一声，别说只是尸体丢了就是玉凰真的活着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惧怕，能让她死一次就能让她死第二次！
“一切照旧。”
挥了挥自己的袖子，帝王的威压饱含怒气，跪地的众人立刻起身坐回刚才的位置，陛下现在肯定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再惹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如意也迅速收敛了心神，这件事情主子不说必然有其他用意，她只要做好交代的事情就好。
重新恢复了浅笑的为玉无痕递上新的酒盏，可她脸色却突然一白，手指指着龙袍胸前绣着的飞龙，声音跟着多了惊恐，“陛下……”
玉无痕低头跟着看去也是一愣，胸前原本仪态威严的飞龙原本有一双用黑曜石镶嵌的眼睛，可此刻那龙的眼珠却已经没了，不仅如此，爪颈的位置也多了一条红色的印痕，就像是被锋利的剑斩断了脖子的伤口。
这样的画面不管在任何时候出现都是不该的，更何况今日还是他的生辰。
殿上众人原本就都惴惴不安的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自然也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今天可是陛下的生辰，龙袍上的龙向来是真龙天子的寓意，可如今真龙眼睛丢失，脖颈处还仿佛被割裂了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连那龙的神色都蔫了。
再想想玉矶最近的多事之秋，难不成这是老天爷预示的不祥之兆？
心里的怒火原本就挤压着散不出去，眼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满心的火气立刻就压制不住了。
“来人，将御绣房的人给朕带来，尤其是负责绣制朕这件龙袍的奴婢。”
“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太监就带着一众负责宫内绣工的婢女嬷嬷走了进来，她们刚刚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陛下的龙袍出了事情，一张张脸都吓成了白色，一进殿就纷纷噗通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婢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御绣房的管事嬷嬷委屈的求饶，这件龙袍都是香云绣的，她绣工是绣房里最好的，原本还指望着能用这件龙袍得到一些赏赐，可是没想到赏赐没捞到，反而出了事端，说不定连他们的命都要赔上。
“朕的衣服是谁绣的？”玉无痕厌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目光随后落在了最边角跪着的老妇身上，那日量身的人就是她。
“回禀陛下，是房内的香云。”
管事连忙伸手指认，香云办错了差事受罚受死都是应该的，她们最多只是个没有仔细检查的失职罪不至死。
“你可知罪！”
四个字透着无尽的阴冷，虽然隔得一段距离，可这逼问的语气还是让底下跪着的婢女嬷嬷们都浑身颤抖了起来。
被指认的香云抬起头，被火烧过的容颜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可那双眼里却不丑陋，甚至年轻的时候应该是美的，只不过面容已毁，谁还会去看一双眼睛，更加不会注意到这双眼底藏着的恨意。
“陛下，奴婢是绣了龙袍，可是这龙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奴婢也不知道。”
衣服上的飞龙是她亲自绣好的，每一处她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绣好之后她更是仔细检查过，可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想狡辩，来人，拉下去仗杀！”
玉无痕心情正是烦躁的时候，一点听解释的心情都没有，这带有不详之意的龙袍足可以治她十次死罪的了。
香云瞳仁猛地一缩，像是压制着什么强烈的情绪，随后才磕头说道，“陛下，这显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您不能就这样打杀了奴婢。”
“……”
众人都是一愣，今日是怎么了，先是有饶家的女儿威胁陛下，如今又有一个绣房的嬷嬷竟然也敢用这样的口气。
“栽赃陷害？”
玉无痕当然知道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可心里的怒气却需要一个发泄口，自然是拿这绣制之人的命来发泄。
“陛下，不如就先将这嬷嬷关起来慢慢审讯。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应该是个吉祥的日子。”
如意在一旁小声的开口求情，寿宴前夜主子去了她的凤栖宫，交代的事情就是要为这个嬷嬷求情。
“按照皇后的意思拉出去。”
被提到生辰两个字，玉无痕眼里的杀气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刚刚他险些就上了别人的当，若是真将这个丑妇杀了，说不定这件事会被传出宫去，到时候那些愚昧的百姓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是。”太监连忙将这个死里逃生的大胆嬷嬷拉了出去。要不是皇后娘娘求情，今天这丑妇就死定了。
先是饶怜，再是尸体丢失，他过生辰的心情已经没了，如今身上的龙袍还这样的不详，更加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欲望。
“都退下。”
殿内的众人纷纷弓着身子离开，免得再让龙颜震怒。刚刚还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陛下，先回宫换件衣服吧。”
如意看了眼他身上的龙袍，唇角的弧度不变，可眼底却闪过了一抹锋利的光芒。多希望此刻玉无痕能像这只被割喉的龙一样。
玉无痕心烦的起身离开，勤政殿彻底的安静了。
而皇宫另一处安静的地方却有了淡淡的声响。
“玉矶的皇宫是不是比沧澜的更加恢弘大气？”
无忧做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蹙眉询问，身边一盏荧荧烛火将殿内的一切照亮了一点点，可是不照还好，有了光亮反而更加恐怖。
原本奢华的宫殿太久没有人气已经结了蜘蛛网，灰尘更是落满了角落，若不是她知道这尘土遮盖之下都是最名贵的摆设，真会觉得曾经属于自己的尊贵都是假的。
“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往日光景。”
长孙衍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疼痛，灰尘遮盖的何止是这宫殿，更多的心，她的心里有一处进了尘土，遮住了渗血的伤口。
“我猜玉无痕留着这宫殿没有毁了，不是因为担心名声所累，而是每次看到这里破败的景致，心里都会开心不已。”
唇角重新掀起笑容，起身走到窗前，沉静的目光看着勤政殿的方向，“今日他生辰，咱们准备的三份大礼应该能让玉无痕过一个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