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秀抵达北平,沈一贯才用新晋的吏部尚书李戴秉之手彻底铲除了沈鲤,罪名是沈鲤早在八年前(1588年)就致仕出缺,是唯一一个顶着内阁首辅却没挂其他职务的闲人,当时是皇帝忘了,他也没提,就还在内阁值班,现在发现,便要退位让贤才是。沈鲤见此事提到线上(其实内阁是不是一定要挂别的职务只是惯例,不是法规,真要较真也说不服人),只好无奈退位,向皇帝上书请辞。
如此沈鲤一走,身处浙党的沈一贯终于搬到了自己面前最后一块大石头,他联合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利用京查大计全面打压沈鲤所在的东林党,正干得热火朝天,偏此时,小西行秀就到了。听小西行秀说完来意,沈一贯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事,尤其是原来日军还驻在釜山港,朝鲜方面也没有上报,哭笑不得的沈一贯赶紧利用内阁的名义按照约定写下了封赏诏书交给小西行秀带走,小西行秀和他的哥哥“中朝通”小西行长不同,完全不懂中文,平日经商,也都是坐镇界港遥控指挥,所以迷迷糊糊的就以为这是下嫁公主的诏书,接过之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北平,返回九州,还把这封诏书上呈给了秀吉。
随行而来的大明使臣团正使是兵部尚书石星,副使就是沈惟敬,他们当初见小西行秀乐呵呵的收下诏书,石星心里认为是理所当然,沈惟敬却是着实松了口气,因为只有他知道皇帝给的是什么,而太阁要的是什么,看小西行秀的表情,沈惟敬还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外交大事能这么糊弄么),哪料到是同样的亲哥俩一个懂中文一个白痴啊,结果这一去大阪,沈惟敬的日子算过到头了。
抵达大阪后,小西行秀和大明使臣团先拜见了秀吉,后才请出诏书,秀吉听小西行秀的口气,也以为这是割地和赐婚的诏书,才悬着的心放回原位(一个弹丸小国要挟大明,秀吉能做到天下之主的位置,可见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单方面狂妄,总觉得要什么大明就得给什么,那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政治地位了),特地叫来五奉行和京畿各大名,让京畿名僧当着众人的面朗读,那僧人于是一句一翻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嗣以海波之扬,偶致风占之隔。当兹盛际,咨尔丰臣平秀吉,崛起海邦,知尊中国。西驰一介之使,欣慕来同。北叩万里之关,肯求内附。情既坚于恭顺,恩可靳于柔怀。兹特封尔为日本国王,赐之诰命。于戏龙贲芝函,袭冠裳于海表,风行卉服,固藩卫于天朝,尔其念臣职之当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无替款诚,祗服纶言,永尊声教。钦哉!”
如此一封诏书,所有人听得是胆战心惊,只有孟昭德猜到了十之七八,正是如此口吻方才是天朝大国该给的回执,不过因此孟昭德也为沈惟敬捏了把汗,果然如大家担心的一样,秀吉感觉到被耍了,他噌的站起身来,涨红了脸庞(丢人丢掉全天下去了),快步走到小西行秀面前,啪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一把抢过坐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和尚手中之诏书,扯了个稀巴烂,狠狠掷到了地上,这还不过瘾,又好似拧死臭虫一样,跺了几脚,这才有些消气,环视众臣,众臣哪敢抬头,都低头不语,秀吉吼道,“吾执掌日本,欲王则王,何待髯虏之封哉!”
说罢秀吉还不解气,突然拔出腰间太刀,对着小西行秀就砍,虽然太阁天威无人敢冒犯,可也没人真的忠心到任由主上砍伐也不躲闪,小西行秀耳听刀风,赶紧抱头鼠窜,前田利家等几人眼见不好,都上来,要么拉住秀吉的胳膊,要么抱住秀吉的腰,硬是把这位太阁拦下,不让他胡乱杀人,匆忙之间,只有一人保持镇静,此人装作劝架,起身过去中堂,却顺手把被扯碎的诏书捡了起来收好,如此这份扫尽太阁面子,宣扬大明国威的重要历史见证才得以保存,直到今日还能安全的躺在历史博物馆中(史实),此人便是山中鹿介的副手,尼子家的复兴名臣,后追随太阁屡立战功,琉球(侵略)战争后,第一任琉球守龟井兹矩。
中堂乱了一阵,大家好容易劝阻了秀吉的火气,秀吉这才想起来要算算账,于是他喝退众人,自己坐回正位席塌,大声的对沈惟敬说道,“你这泼皮!当初应我们,现在拿来如此诏书!是眼中无我这个掌管大日本天下的太阁么!”沈惟敬脑中早就一片空白,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唯唯诺诺,整个人趴倒在地,等候处置。秀吉又骂了一阵,硬是压着火气道,“昭德!你是左大臣!助我协掌日常政务,你说,这般无赖该如何处置!”孟昭德赶紧起身答道,“太阁所言甚是,如此之人只是个无赖,既然是市井之人,太阁之身份便不能与他计较,若不然,倒叫大明看轻了太阁,以为太阁没有城府了,今日之事实在可恶,乃大明无心求和之举,国之事当以国道论之,无谓加罪使臣。”言语之中,直接把诏书的问题归罪于大明无心求和,等于替沈惟敬掩盖了他两头篡改真相的大罪,只要孟昭德不提,在座的所有人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会想到一个老百姓有胆子在两国的高度上胡搅蛮缠,骗东骗西。
秀吉略一迟疑道,“自然要和他们计较,可是这使臣戏弄与我,我就不能取他性命么!”若是往常,孟昭德绝不会对抗秀吉的意思,但是今日沈惟敬命悬一线,对于这等江湖无赖,孟昭德是最清楚的,背后说甚么都好,可一旦性命攸关自己却见死不救,那沈惟敬肯定会拉自己垫背,届时红丸一时必然真相大白,自己死不算什么,牵扯上百家臣和家眷,还有为蒲生氏乡报仇之事,就都葬送了。所以孟昭德只能坚持言道,“吾以为太阁当消气细想,这沈惟敬为大明使者,前番曾有偷入丹房为太阁献上仙丹之功劳,又有舟车劳顿,战场上往来联络之苦心,足见其一为两国和睦,二为自身利益,不会戏弄于太阁,实在是大明无心求和之过,若太阁要惩罚此人,不如将其过往之功劳一笔勾销,不行赏赐,逐他返回大明,交由大明天子惩办即可,如此也能宽慰天下为太阁办事之人的心,不至冷落那些身在大明,却时常和我国往来交易,心向太阁的大明臣子啊。”
小西行秀一听真有道理,自己和哥哥不同,他是一心要做买卖,当个有钱人的,当初分家产,自己主管江南商务,手握百万巨资,每年和大明有三五十趟的交易,如果此番和自己同来的明人死在日本,将来自己的船队到了大明,谁还敢和自己交易,便小声附和道,“请太阁开恩。”秀吉思量一番,也不愿准备停当之前就和大明撕破脸,若只把使者驱逐,并不处死,尚能争取几个月的筹备期,到时候准备好了发兵二次攻朝,一旦得胜,区区使者算什么,可以直接找朱翊钧算账,于是同意了孟昭德的提议,命孟昭德为押解官,直接将大明使臣团全部送离日本海境为止。
孟昭德得令后,点起五百近卫府兵马,押送兵部尚书石星和沈惟敬还有随行使臣共三十七人返回名护屋城,并快马通知九鬼嘉隆的水军准备大船送他们去朝鲜,路上石星叫苦不已,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何曾有过如此礼遇,竟然被人当畜生一样,关在木笼里推着走,倒是沈惟敬逍遥自在,于大木笼车里要酒要肉,孟昭德吩咐下人都给他准备,也送了一份给石星,可石星哪吃的下去。如此离开大阪走陆路,穿过中国毛利氏的领地,又过了峡口走水路到达九州,已经是十六日之后的事情了。
诀别之际(真是生死诀别了),孟昭德对沈惟敬说道,“殿上太阁要杀你,我已经尽力保你,可惜啊,却葬送了你留在日本(倭国,日本这个翻译意思到底是什么时候确定下来的笔者不清楚,大明本纪有时候成为倭国,倭寇,有时候成为日本)的机会,如今你们随船队抵达朝鲜,我会叫人好生安排,那石星一路上对你恨之入骨,我会让心腹人保你和大队失散,从此之后你隐姓埋名,做个富翁便是了。”沈惟敬呵呵笑道,“好啊,孟大人果然是言而有信,我当初还真以为你会不保我,我真的都打算把那件事说出来呢!”孟昭德见他直爽,也不藏着掖着,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不就是怕你说出来么,好险啊,我保你就有可能被太阁降罪,我不保你,你供出我,我就一定会被太阁降罪,都是棋行险招,总算你我运气不错吧!”沈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