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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公司却也寒酸。一间一楼一底的老式民房,楼下三十多平米隔成两间,前面是接待室,两套合成革沙发,四张茶几;后边摆着两张写字台作批发部;楼上也隔成两间,临街靠窗的大间是经理室,摆着三张办公桌,一张折开可以当床的三人沙发,小间作财会室。墙壁粉刷过,门窗也刷了漆,窗户上挂着紫色的窗帘,屋内光线有些暗。接待室壁上挂着八幅现代字画。左边挂的是赵蕴玉的仕女、吕林的熊猫、谭昌容的鸡、张鸿奎的人物;右边挂的是启功的对联、李半黎的条幅、陈子庄的写意、苏葆贞的葡萄。
留着平头,衣着蓝的卡中山服的郑戈满面春风:“感谢兄弟们!地方小,大家挤一挤,休息一会儿就去喝酒。”小声问胡振:“刘主编啥时来?”
胡振答道:“刚才凌水来了电话,说他们上午开会,可能要晚一点。”
郑戈把余长林叫到一边说:“通知‘味美轩’一点准时开席。”又问:“钱够不够?”
“可能不够”,长林答道:“出纳今天没有来,取不到钱。”郑戈有点发火,问:“出纳今天咋不来?”胡振在一旁插话:“我没有估计到会有这么多客,我想出纳来没有事,所以通知他今天不来。”郑戈说:“那你去想法借两千元抵挡一下。”
“不行,我借不到。”胡振推辞了。
今天来的客人大多数是老朋友,见了面格外亲热。剥瓜子、吃糖、抽烟、喝茶。大声武气、高谈阔论、吵吵闹闹、嘻哈打笑。武勇挖苦眼镜:“咦,眼镜你硬是越来越苗条,在你胸口拴根斗线都可以飞起来!我说,要爱惜身体,少打点枪,那个东西不要当干饭吃!”眼镜笑了笑,也不气,慢条丝理地说:“莽娃儿,你这辈子就是嘴巴臭,你都二十七岁了,还不醒事……”元成笑道:“莽娃儿脑壳是方的,我给他介绍了两个,他瘸子的勾子——翘起,不干!”武勇说:“不是我不干,没得钱咋个耍?元成,你是开车的,在外面可以找点野钱,我一个月才三十六元,还要供妹妹读书……”
“不要说了,今天是郑戈的喜庆日子,大家是来道喜的,不是听你们鬼闹。”高大壮实的杨明大声干涉道:“还是请郑戈给兄弟们说几句。”话音一落,众皆附和道:“好!”郑戈站起来作了罗圈揖,笑道:“大家随便,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老朋友久了未见,约到一起喝台酒,高兴高兴。”这时胡振走了进来,小声地给郑戈讲:“总公司的代表来了。”郑戈点点头说:“各位,我出去有点事,你们坐。”
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的大约三十来岁,高挑个子,五官端正皮肤白净;那男的有四十来岁,中等个子水蛇腰,刀条脸上两粒绿豆眼陷在眼窝
里,鼻子下垂象条黄瓜,鼻头红红的成蜂窝状。郑戈觉得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那
男子咧开大嘴笑了:“哈哈,老熟人!老熟人!十几年不见,你老弟还是那么笃实,还在打武术?”郑戈想起来了:倪国秋——泥鳅!也就笑道:“你也没有变。”倪国秋摸摸瘦削的脸颊,又捏了捏酒糟鼻,苦笑:“老了!十五年铁窗,还不老?!”对胡振说:“小郑是我老邻居,从小就在一起耍。”又感慨地对郑戈说:“想不到现在又一起共事,缘份!缘份!”指着女人介绍:“这位是总公司财务处李主任。”郑戈上前握了手,泥鳅说:“我在总公司办公室负责,小郑,今后打交道的时候多了,有啥子情况要经常向我汇报,我一定支持你的工作。”郑戈看着他那丑陋的刀条脸,觉得很滑稽,这个强奸幼女的流氓居然当了领导,真是时来运转铁成金。一件皱巴巴的呢大衣散披在身上,竟有点象官了。
长林从“味美轩”回来,郑戈给他说:“你先把朋友们先带走,我等刘主编来了就来。”长林应了声把兄弟伙带走了。
胡振在前引着总公司代表进了屋,郑戈不想和倪国秋说话就站在门前抽烟。十二点过了,郑戈正着急,一辆伏尔加直抵门前。前车门打开,凌水钻了出来,单瘦的中等个子,上身着蓝色毛料的中山服,下装是笔挺的裤子,三接头皮鞋擦得透亮,头发梳得光光的,苍白的脸上架着宽边的近视眼镜很是文静。他向郑戈笑了笑打开后车门,用手护在车门上沿,刘主编才缓缓探出身子下了车。北方人、大块头、五十多岁,头发梳成大背头,前额宽广而明亮,方正的脸刮得干干净净,戴着茶色镜,口角向下垮,显得有些威严。郑戈握住凌水薄而凉的手,凌水笑着介绍:“郑经理,这是刘老刘主编。”
“你好,刘主编!欢迎大驾光临!”郑戈伸出手,刘主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漫不经心与郑戈拉了拉手。
郑戈陪刘主编和凌水进了公司办公室,胡振陪着泥鳅和李主任喝茶、剥瓜子、闲聊。
刘主编目光在壁上一扫,就笑嘻嘻地连连点头:“好!不俗。有点搞文艺的味道。”口音南腔北调,转过头问:“小郑,这些画是买的?”郑戈答:“不是,是朋友们送的。”刘主编称赞道:“你们年轻人确实能干,布置得不错。”郑戈谦逊地笑:“刘老过奖了。”郑戈介绍道:“刘主编,这是我们总公司的倪主任、李主任……”话未说完,泥鳅站起来抿着大嘴微笑着
看着刘主编,刘主编只好起身,忽然倪国秋紧紧抓住他的手,嚷道:“久仰!久仰!刘老师嘛,大作家!我们后生晚辈很是景仰的!”刘主编吃了一惊,手向后缩,把泥鳅拖了个蹿蹿:差点撞在刘主编怀里。刘主编有点恼怒,低声嘀咕:“干啥嘛……”倪国秋才明白自己热情过度对方不接受,刀条脸上有些泛红急忙松手,连声叫道:“小郑!泡茶!泡茶!”
刘主编掏出手巾用力地揩手.泥鳅悻悻然,心里骂:假斯文,装疯迷窍!二郎腿一翘微微抖动做出潇洒的模样。凌水知道老师生了气,不好开腔,李主任不善言辞也默默喝水,一时气氛有些尴尬。郑戈见冷了场,忙叫:“小莉!笔、墨、纸、砚准备好没有?”
“好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笑盈盈地答道:“郑经理,准备好了。”小莉长得身材窈窕,皮肤白嫩,五官漂亮,刘主编不禁多看了几眼。郑戈说:“刘老,今天一定请你留下墨宝!”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刘主编大约气也消了,推辞道:“不行,不行!小郑,我对书法没有研究。”“刘老,听凌老师讲过好多次,你老的作品参加过全国书法展,还获得大奖,请你不要客气大笔一挥。”郑戈笑着说,又给小莉递了个眼色。小莉白嫩的小手拉着刘主编,甜甜地笑:“刘老师,啥子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写嘛!”刘主编看着她那柔媚的大眼心情有点好了,说道:“好,勉为其难,勉为其难。”众人拥着他走进里间。
两张写字台拼在一起毛毡铺在上面,左边放了一刀宣纸,右边摆了墨汁、石砚,青花瓷笔架上搁着两支毛笔。刘主编问:“有没有墨?”郑戈还来不及回答,小莉抢先答道:“有!”
又问:“刘老师,有墨汁,还要墨?”刘主编笑道:“你不懂,墨汁含胶重,要兑点清水,再用墨稍加研磨,效果才好。”小莉从抽屉里拿出一锭墨,在砚台里倒上墨汁倒了点清水,说道:“刘老师,我来磨墨,不过……”刘主编高兴地问:“你要说啥?”小莉边磨边说:“我想给当学生。”说罢,抿嘴一笑,秋波斜斜地递了过去。刘主编心中一跳,脸有点热,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恭敬地等他挥毫,才问:“啥学历?”
“高中。”
“好,不过,我平时工作很忙,恐怕辅导你的时间不多,不如我另外给你介绍个老师。”郑戈今天请他来,一是打台面,更重要的是承包发行他的刊物。留字,拜师都是郑戈一手安排的,其目的要拉拢关系。郑戈说:“刘老,小莉是公司发行部负责人,以后她要经
常和你们编辑部联系,时间有的是。”凌水凑趣道:“刘老,我看这个女孩儿是块好材料。”泥鳅也说:“刘老师,这么巴适的学生收得,收得!”说完对李主任挤眉弄眼。
刘主编有点犹豫,自己身为领导,要考虑影响注意形象,虽是好事,总觉得有些不妥。小莉放下墨锭,桃花眼望着刘主编,翘着小嘴:“算了,刘老师瞧不起我。”
“哪个想当刘老的学生?”洪亮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众人回头,一个四十来岁胖胖的中年人走进来。衣着朴实,圆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