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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娘不知天王是什么意思,只得听着。
洪秀全终于摊牌了:“你留下来陪朕吧,朕谁都信不过,你是朕惟一信得过的人。”
苏三娘最担心的事,终于以程岭南的猝死而提到日程上来了。她很冷静地说:
“天王如果夜里害怕,我去请哪位王娘来伴你,臣留下多有不便。”
“有什么不便?”洪秀全说,“你只须坐在床边就行了,朕真的害怕。”
苏三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16。 天王寝宫夜已深,摆在桌上的馏金西洋自鸣钟在打午夜十二点。洪秀全蜷伏在绣龙凤缎被里,半闭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坐在床头的苏三娘的手。
苏三娘显得十分疲倦却又不敢走开。
突然,洪秀全一抖,惊悸地叫了一声:“天父、天见……朕是真的天父之子……”。
苏三娘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洪秀全刚刚安静下来,突又恐怖大叫:“妖魔!妖魔!”猛地坐起来,把苏三娘死死地抱在怀中。
“不用怕,陛下,你在寝宫里,没有什么妖魔。”苏三娘又惊又怕,却又不得不安慰他。
洪秀全惊出了一头冷汗,他渐渐清醒过来,松开苏三娘,说:“方才朕又做了个噩梦,梦见曾水源和程岭南都来追朕。”
“那是陛下的错觉。”苏三娘说,“他们两个都是陛下最信赖的人,怎么会为难陛下呢?”
洪秀全坐在那里望着苏三娘,不知在想什么。苏三娘给他倒了一杯茶,叫他喝了后,说:“陛下睡吧。”
洪秀全说:“你陪朕睡,没有你,朕无法成眠了。”说着他把苏三娘拖到床上。
苏三娘挣脱了,她说:“陛下,你怎么能这样?”
洪秀全说:“你还在想着罗大纲吗?告诉你,你不跟朕,看他罗大纲有几个胆子敢娶你?你天天在宫里,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苏三娘整整衣衫退后一步,说:“君有君样,臣才有臣样,天王你别错看了人。”
“朕错看了你吗?”洪秀全说,“哪个女人不求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
你依了朕,朕日后废了赖娘娘,立你为娘娘,朕言而有信。”
苏三娘说:“就是现在王娘位置虚位以待,臣也不愿意。不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巴结这个位置的。”
“你的口气很大。”洪秀全说,“你在我宫中,你不按朕的意旨办,你自己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不过,朕绝不会强制你,若想那样,就拖不到今天了。”
苏三娘说:“圣上没事,臣告辞了。”
“站住。”洪秀全喝了一声,赤脚跳下地来,突然跪下了,一路膝行爬到苏三娘脚边,说,“三娘,朕想你都想得疯狂了,为了得到你,朕不惜跪在你石榴裙下。”
又惊又气又惶惑的苏三娘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她向后退了几步,还是走上前,双手扶起了洪秀全,说:“别这样,天王,这不是太失体统了吗?我苏三娘不值得天王这样。”
洪秀全说:“为你,朕把王位丢了也在所不惜,你就真的不可怜朕吗?”
苏三娘说:“臣妾已是罗大纲的人,我不能做人人唾骂的贱人。”
“你给朕做工娘,谁敢骂你为贱人 ?'…'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洪秀全说着又把她抱住,并且伸手去撕她的衣衫。哗一下,衣襟扯开了,在露出酥胸的同时,也露出了插在她腰间的弯把洋手枪。
天工吃了一惊。
枪,似乎提醒了需要自救的苏三娘,也同时给了她胆量,也使她失去了理智。
她嗖地一下拔出了短枪,对准了洪秀全。
洪秀全向后踉跄地退着,双手做着推拒的动作,他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三娘说:“是你逼我走这一步的,你把苏三娘看成了没有节操的人,你把君臣之间的圣洁玷污了。你如果仍要胡来,我就先打死你,然后我也死。”
洪秀全完全颓了,坐到了地上。
苏三娘走到条案旁,说:“你起来,只要你去掉邪念,你还是主,我还是臣,我绝无犯上作乱之意。”
洪秀全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说:“你,放下枪,走吧。”
“不,”苏三娘说,“你马上写一道亲笔诏旨,解除我宫中掌朝仪的职务,派我到罗大纲兵营里去。”她已经把枪放下了。
洪秀全渐渐恢复了平静,他走到条案前,拿起笔来,笔是枯的,干硬,足有二尺见方的龙纹大端砚的砚田里也是干的。
苏三娘倒进一点水,为他研墨。
洪秀全说:“朕没有福气呀,你别怪朕,朕实在是太爱你了。”
苏三娘说:“那你把它留在心里吧。”
洪秀全在砚台上濡着笔,说:“苏三娘是奇女子,美烈兼备,难得。苏三娘,朕封你为美烈侯,如何?”
苏三娘说:“我不要侯,论功劳我也不够,我不愿叫人说三道四,人家会以为我苏三娘卖身求荣。”
“何必说得如此难听呢!”洪秀全的笔在空中悬一会,说,“丞相的职位都满着,给你一个思赏丞相吧。”
苏三娘问:“事后你会说是苏三娘用手枪逼封个丞相的吧?”
洪秀全说:“那怎么会。”
苏三娘说:“找一个杀我的借口啊!”
洪秀全不知不觉已转到了条案这面,已离手枪飓尺之遥了,他顺手抓枪在手,笑着说:“杀你现在就行,还用找什么借口吗?”
面对举起来的枪口,苏三娘只冷笑了一下,说:“开枪吧。”
洪秀全笑着把枪放下,说:“朕与你开个玩笑,我实在不忍心打死你,尽管你已经冒犯君颜了。”说完,他仍深情地看着苏三娘。
苏三娘凌厉不可侵犯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她拿起手枪,揣起那份用了天王大印的浩谕,说:“谢谢天王成全了我。”
不知为什么,她眼里饱含了太多的泪水。
洪秀全的眼睛也发潮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不会再来看朕了吧?”
苏三娘说:“天王要多少美女,天下尽有,容易得很。臣要去冲锋陷阵,为天王、为天国去疆场洒血,臣妾不能做天王的妃子,却是您的忠贞不贰的臣子。”
她跪下去,磕了一个头,大步走了出去。洪秀全的泪水流了满腮,他喃喃地说:“原谅朕,你真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
17。 圣粮库陈玉成已奉命随韦俊西征,范汝增和曾晚妹拿了几面军旗进来。
曾晚妹说:“军旗做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陈玉成打开看了看,上面绣着“太平天国殿左三十检点陈”一行大字。
陈玉成说:“我是随韦丞相出征,我有没有旗号都行。”
“那怎么行?”范汝增说,“若是他派你去单独进兵呢?你难道不打旗号?”
“有太平天国的军旗也就够了。”陈玉成说,“既然做了,就算了。咦,怎么还有好几面?不是你们俩也做了军旗了吧?”
曾晚妹说:“我们俩是芝麻粒小官,哪配有旗?”她打开来一看,也是陈玉成的旗。
陈玉成问:“干吗做好几面哪?”
曾晚妹说:“万一大旗倒了、烧了、丢了呢?万一你派范汝增为偏师,是疑兵,不也得打你旗号才能迷惑清妖吗?”
“行啊,你们俩!”陈玉成乐了,“看来兵书都没白看。”
曾晚妹问:“你的行装好了吗?用不用我来帮你收拾?”
陈玉成说:“好啊。”
范汝增说:“我也去收拾一下。”走了出去。
两个人抖开行李开始收拾,曾晚妹又从背囊里倒出胡玉蓉送给陈玉成的那个同心结,她撇了一下嘴,说:“还留着呢?是不是等着猴年马月在什么地方相见啊?”
陈玉成说:“你若看着不顺眼,扔了吧。”
曾晚妹在手里掂掂,说:“扔了怪可借的,好歹也是人家一番心意呀。再说,被人家爱着,也不是坏事呀!”
陈玉成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宽容、这么体贴别人了?”
“这也是感化的。”曾晚妹说,“公主送你的洋表呢?”
陈玉成从衣襟底下取出来,说:“在这呢。”
曾晚妹又撇了撇嘴,说:“这可是太宝贝了屈身藏着呢。”
“又来了!”陈玉成说,“我也不能把一块表挂在脖子上招摇啊。”
曾晚妹托着那个带梅花丝络套的表,不赞表,却赞那丝络套:“这手工真细,仪美公主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我哪知道。”陈玉成说。
“你不敢说。”曾晚妹说,“你心里不知怎么称赞她呢。哎,她长得美不美?”
“你都问八百遍了。”陈玉成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天王的女儿别看地位高贵,人不一定长得美。”
“你这人不老实。”曾晚妹激了他的额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