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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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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集

1。长江边的小渔村傅善祥家傅善祥在菜园子里割韭黄,她总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江边小路,那是通往太平军兵营的路。

曾宪出现了。他光着脚,踩着松软的沙滩飞快地跑来,站在篱笆外,冲傅善祥笑了笑,说:“我回来了。”

傅善祥站了起来,问:“宪儿,天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曾宪走进院子,在井台上打了一木桶水,趴在桶沿咕嘟嘟地喝了几口,抹抹嘴,问:“姑姑想听什么消息呀?好的,坏的?”

傅善祥说:“当然是想听好消息了。”

“那有,天字第一号的大好消息。”曾宪说,“东王府被踏平了,几千口子人杀了个精光!”他脸上是解气、解恨之状。

恐怖的阴云刮到了傅善祥的脸上,她惊惧地问:“是真是假?”

“我听谭叔叔亲口说的,”曾宪喜形于色地说,“兵营里都传开了。姑姑,这回你再也不用东躲躲、西躲躲的了。”

“那东王他……”傅善祥小心地问。

“他呀!还能跑得了他那老贼,”曾宪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砍了一下,说,“早见阎王去了,脑袋挂在门前旗杆上示众呢!”

傅善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她只觉得一阵阵眩晕,眼前的大江像倒悬过来,正把瀑布一样的水倾泻下来。

曾宪的感受是截然相反的,他从黄瓜架上摘下一根黄瓜,咬了一口,说:“只可惜杨秀清的狗头不是我砍下来的。我向爹发过誓,一定要杀了他,用杨秀清的脑袋祭我爹的。”

他说话的声音对傅善祥来说,显得很遥远、很朦胧。她站起来说:“锅里有饭,你自己吃吧。”

曾宪向屋子里走去,他对傅善祥的感情变化几乎没有理会,他问:“姑姑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她拢了拢头发,说,“你好好呆在家里,姑姑出去一会儿,也可能今天回不来,你别着急……”

曾宪早从锅里拿出温着的菜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2。天京街头又是一个恐怖的夜晚降临在天京,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早早地关门闭户了,街巷深处狗吠不止,马蹄声时而在东城、时而在西城响起,砸门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北王府的牌刀手仍在抓人。

一条黑影敏捷地从华藏庵后墙下溜过来,前面来了一队骑兵,人影躲进了胡同,待骑兵一过,他又悄然贴墙根往东王府方向走。他原来是曾宪,天黑前进了城。

曾宪终于摸到了正门的望楼下,这里已面目全非,望楼已经拆得七零八落了,东王府门前停着一大排尸体,恐怖极了。

他仰起头来向旗杆顶上看,他看到了在晚风中微微摆动的木匣,木匣中盛着杨秀清的人头。

有几个游动哨在东王府门前走来走去,曾宪必须调开他们。他拾起一块石头,向大门口扔去,石头打在破了皮的大鼓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几个哨兵都跑过去察看究竟。

趁此机会,曾宪赤着脚,借用双手力量,一攀一攀的,如猴儿一样爬上了摇摇晃晃的旗杆顶上。他也有几分胆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摘下了杨秀清的人头,挂在腰间,抱住旗杆向下一滑,滑到了地上,三脚两步,消失在黑暗中。

3。傅善祥家旧居门前傅善祥出现了。她的头上披了一条黑纱披肩,几乎把脸都罩住,只露两只眼睛。她曲曲折折地穿越小巷,来到了自家门口,却见大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木门发出刺耳的吱扭声。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扔着各种家具,门窗全都砸烂了,屋子里也是洗劫过的样子,空无一人。

她意识到了惨剧已经发生,她呆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也许她后悔没有让父亲与自己一同出城吧?

东面墙头露出一颗人头来,是邻居,一个卖香烛纸箔的女人,她问:“什么人 ?'…'”

傅善祥撩开黑纱一角,让她看清了自己的脸,她并不知道傅善祥早已避居城外,这时可是大吃一惊:“你还活着?真是大命之人,你不借两条腿快溜,你等死呀?”

傅善祥问:“我父亲他……被抓走了吗?”

“你父亲叫他们杀了,连你家管家的先生、仆人全一条链子锁走了,听说关在锦绣馆里,你不知道吗?”那女人反倒感觉奇怪了。

傅善祥不再问什么了,像个黑色的幽灵,又走出了院子。

4。东王府五层望楼下当傅善祥悄悄来到旗杆下时,正碰上巡逻的士兵议论:

“唉,杨秀清的脑袋怎么不见了呢?”

“方才还在呀?”。

“风刮掉了吧?”

几个人拿灯笼四下照照,说:“没有。”

一个人说:“叫什么人偷去了吧?”

另一个人嘲笑地说:“除非是疯子!又不是狗头金,扔在道上没有人捡。”

几个人打着哈欠走远了。

傅善祥仰望着已经没有了人头的旗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会不会是曾宪偷走了人头呢?他可是失踪一天了。

傅善祥待一队骑兵从门前驰过,她一闪身,隐到了侯家桥后面的胡同里。

5。北王府内书房韦昌辉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通红。他已经两夜没睡了,现在仍无困意,他一个人慢慢地品着酒,眼睛直勾勾地总是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韦源玠进来了,一言不发地坐在韦昌辉对面,看着他喝酒,问:“你喝酒?”

韦昌辉看到了父亲,他给父亲倒了一杯酒,送过去:“喝一杯吧。”

韦源玠用手一挡,杯子打翻,酒洒了一地,他说:“我死的心都有了,还有心思喝酒?”

韦昌辉说:“你们纯粹是庸人自扰。为了这一天,我忍辱负重等了多少年了!

我总算盼到扬眉吐气的一天了,你们却愁眉苦脸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咱韦家的天可是快要塌下来了。”韦源玠说,“听说你又抓了不少人 ?'…'”

韦昌辉说:“是不少,差不多两万。可惜,像杨辅清、杨宜清这些人是赚不回来了。”

“这两万人你打算怎么办呢?”父亲盯着他这个几乎不认识了的儿子问。

韦昌辉喝下一杯酒,打了一声口哨,说:“杀无赦!”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父亲吼起来。

“我一点都不疯。”韦昌辉又为自己斟满,“我不杀绝了他们,他们一旦得手,就会杀我,这是有你没我的事,手软是不行的。”

“你比杨秀清还狠。”韦源玠说。

“应该比他狠。”韦昌辉说。

韦源玠说:“当初杨秀清杀人,还有个程序,审问定案,还得请天王旨意定夺呢。你现在这么大开杀戒,天王越是不让你杀,你越杀起来没完,你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韦昌辉把一粒茵香豆扔到口中咯嘣嘣地嚼着,说:“杨秀清枉自张狂一世,他吃亏就吃在手软!如果他早早下手,把我、石达开、秦日纲、陈承瑢一网打尽,他怎么会有今日下场!我既然知道了杨秀清为什么失败,我再走他的老路,岂不是自取灭亡吗?”

“全是歪理!”韦源玠怒不可遏地说,“你这样做,怎能取得天王信赖,如天王不信任你,你又怎能持久?”

韦昌辉笑了:“这也是杨秀清的悲剧,他又专权,又想让天王信赖,他叫天王封他万岁,却又想让天王高兴,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我若是杨秀清,我才不逼封万岁呢,叫他封什么?杀了他,夺了权柄,万岁自然是我的。杨秀清这人狂而又蠢啊!”

听了他的自白,韦源玠震惊、惶惑而又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说:“你、你、你这不忠不孝的东西,你是迟早要招来灭门之祸呀!韦家列祖列宗在上,我韦家世代从善如流,怎么会出一个你这样的忤逆子呀!”

看见韦源玠痛心疾首的样子,韦昌辉反倒觉得好笑起来,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正是为了不让灭门之祸降临到北王府,我才不得不使用铁腕!我为什么要听天王的?现在既然我韦昌辉背上了杀人如麻的罪名,我也不会让他去充活佛,那我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到此处,反心毕露,韦源玠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起作用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说:“我要走了,我和你娘、你妹妹,我们回广西老家去,[小说网·。cc]饿死也不沾你的光,不沾风光门楣的光,也不沾辱设祖宗的光。”

等他出去,韦昌辉叫来了韦以邦、韦玉方,说:“对老爷子严加防范,妇人心肠!从现在起,没我手令,韦家的男女老幼,不准一个人出去,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韦以邦说:“老爷子真闹起来,我可挡不住。”

韦昌辉把墙上的北王雷剑摘下来,拍在桌子上,说:“这就是尚方宝剑,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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