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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强大的政府压力,士族间要么不办仪式,直接把女儿送到女婿家,要么宁可让女儿一辈子老死在家,也不愿降低门楣,与寒门结亲。倒是便宜了一些相对穷困且非士族正支的,很是借机发了财。
李治打击旧士族,并不是真的看重“门第”,而是要彻底肃清异己势力,建立起一个真正唯我独尊的新政府。而命令之所以能够被迅速、坚决地执行,还要感谢那些出身贫寒的众多中下级官吏。因为只有扫清了那些老儿,他们才有进步的可能。
所谓忠心,所谓君臣之道,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想要做到坚如磐石,实在很难。
扫清了旧势力,掌控了新政权,李治很高兴。和他一样开心的还有直接受益者——许敬宗和李义府。只是许敬宗年事已高,已经折腾不动了。跳的最欢最高的,还数李义府。
李治的身体不如父亲强健,一直不定期地饱受头痛的折磨。显庆五年(公元660年),病情升级,严重时几乎目不见物。
目不见物了自然不能再批阅奏章,但他又不放心放权给李义府,而当时也还没有“司礼监”之类的辅助机构。
好在有能力又可信任的还有一个人——武后。
当然李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权力全部下放给她。虽然史书上说是“时时令后决之”,但相信其间肯定是经过了从尝试、实习到放手的过程。
应该说,丰富的经历、聪慧的头脑和冷静的心态帮助武后很快胜任了新工作。在政务的处理上,她决策迅速、果断,不仅善于发现问题,还经常能提出一些颇具建设性的意见。这些都让李治感到十分满意。
见的世面多了,武后对于权力的欲望也开始逐渐膨胀。
公元661年,唐政府再度改年号为龙朔。龙朔二年,中央政府来了个官场大洗牌。
不过这次洗的不是人,而是官名。
传统的“三省六部”中,尚书、中书和门下三省分别改称为“中台”、“西台”和“东台”,三省的最高长官也由“尚书仆射”、“中书令”和“侍中”变成了“匡政”、“右相”和“左相”;而各部尚书则都成了“太常伯”,侍郎们则改成了“少常伯”等等。
我们知道,历代中国官名的使用周期都很长,往往要延续数百年,毕竟当权者都是男子,他们往往更关注实质,而不是形式。
女人不一样。除了实质,她们还喜欢在形式上推陈出新。比如家里明明什么都有,她们仍然会不时添置些小饰品。所以说,这些官职名的变化很可能是出自武后的授意。
透过现象看本质,李义府欣喜地看到皇后地位在提高。仗着自己和皇后的亲密关系,李义府越蹦越欢,狂妄自大的程度更是无以复加。
不久,李义府上疏,请求将自己的祖父改葬到永康陵旁。
李治批准了。
永康陵不是具体的地名,而是私人墓冢。墓主姓李名虎,是本朝高祖李渊的祖父。不用说,李义府这是要显摆一下,不光自己位高权重,连死去的爷爷也要换个地方睡觉,沾染点皇家贵气。
李义府手握大权,迁祖坟这等大事可不能简单了事。就算李大人想节俭,手下的人也不答应啊!
新墓冢所在的三原县令李孝节是个希望进步的上进人士。听说李大人的爷爷要搬家到自己的辖区,他喜出望外,立刻违反规定向民间征集民工和牛马,主动为李老太爷建筑新家。
他这一忙活不要紧,临近的高陵、泾阳等七县的县令唯恐表现落后,得罪了李大人,也纷纷效法,派出人马参与建设。其中,高陵县令张敬业人如其名,敬业又胆小,为了操办张老太爷的新居事事亲力亲为,居然活活累死在了施工现场。
建坟折腾死了县官,而接下来的葬礼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各级官员都争先恐后向李大人赠送吊丧的礼品。葬礼中所用的仪仗、器皿及服饰等都是“穷极奢侈”。
这还不算,从长安城外的灞桥到陵墓所在的三原,路边用来供奉祭品和奠仪的帐篷连绵七十余里,不计其数的工作人员在其间奔走忙碌,热闹非常。
记得《旧唐书》中对此有过这么一句评论:武德以来,王公葬送之盛,未始有也。
高调至此,非议显然是不少了。可李义府不在乎,卖官的老生意是越发红火了,最后连皇帝李治都看不下去了。
李治是个性情温和的人。温和的人喜欢采用迂回战术:“听说爱卿的儿子和女婿做事很不谨慎,民间早有非议。朕不得不亲自出面帮他们掩过饰非。希望爱卿今后能对家人加强管教才好。”
作为皇帝,话说到这份儿上,实在是给足了做臣子的面子。
李义府却是嚣张惯了。此时的他眼里只看得到皇后。听了皇帝的规劝后,他非但没有表现出惭愧,反而面色大变,青筋尽爆,高声责问道:“是谁告诉陛下的?”
看到李义府的反应,李治面色一沉,说道:“如果这些都是事实,爱卿又何必计较出处呢?”
或许是听出了皇帝的不满,但仗着有皇后撑腰,他不再说话,而是笑着走了出去,俨然出入无人之境。
李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亲手喂大了一只白眼狼。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已出离愤怒。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要拿这个家伙怎么办了。
李治怎么看,李义府似乎并不在乎。但人总免不了一种心理: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李义府也不例外。
于是,当一个叫杜元纪的术士告诉他说在他的住处闻到了监狱的气息时,李义府慌了。
既然指出了问题,自然是要提供解决方法的:攒够二千万铜钱,便可以压住这股不良之气。
这正是李大人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为了早日实现目标,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敛财,手段也越发多样。此时的李义府,除了敛财,便是和杜元纪一起观察天象,判断吉凶,就连亲娘去世也没能干扰到他的生活节奏。
不久,李治收到举报:李义府和一帮不明来路之人念念有词地爬上了长安城外的一座古墓,很可能是在研究妖术,意图谋反!
紧接着,右金吾仓曹参军(出纳)杨行颖举报:李义府指使儿子李津向长孙无忌的孙子长孙延索要铜钱七十万,理由是自己曾出力帮他谋了个司津监(水利局长)的职位。
好,有了这两项罪名,可以启动司法程序了。
李治下诏:由司刑太常伯(原刑部尚书)刘祥道会同御史(检察机构)、详刑(最高法院)组成特别法庭,共同审理李义府一案。司空李世勣任此案的最高法官。
嘿,瞧这架势,摆明是告诉李义府及其同党,这个案子,上面已经铁了心要彻查到底,你们就洗干净屁股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很快,特别法庭做出了判决:李义府罪行昭彰,证据确凿,按律论处!
可能是武后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影响力,李义府最终被免处死刑,改放逐到嶲州(四川西昌市);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婿也分别被流放到了振州(海南三亚)和庭州(原高昌国境内)。
判决一出,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并美其名曰“除四凶”。
消息传出,官员百姓欢声雷动,欢欣鼓舞的程度宛如当年董卓被杀。更有一位佚名作家,专门做了一篇《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即公开告捷文书)》,用幽默的文笔描绘了李义府的丑态以及案件的处理过程,并在大街各处公开张贴,所看之人无不拍手称快。
至此,李义府一家彻底从巅峰跌落到了谷底,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当然,这事儿其实并不似看上去这么简单。
李义府老娘过世后,为便于他尽孝,政府特恩准他在初一和十五守丧。结果他老人家根本不操这个心,而是穿戴平常地(丧期该穿孝服)和杜元纪一起跑到城外的古墓上去。至于被人告发借旁门左道之术谋反可是大大的冤枉,人家根本就是在搞天文学研究,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心思。
至于勒索七十万铜钱,较之之前大肆卖官和逼死官员等恶行,实在算不得是罪行。更何况,就算事态严重,告发者杨行颖作为一名小小的出纳,又如何知晓得如此详细,又是谁给了豹子胆前来上报呢?
归根到底,是李治要除去李义府。李义府恶贯满盈加上公然对天子不敬,如此下场纯属自找。虽有武后做靠山,但也拗不过李治的决心。
不过,由于先前李义府曾有过先贬后扬的经历,加上他又是武后跟前的红人,因此还是有人把这看做了“抄底”的好时机。
东台侍郎(原门下侍郎)薛元超便是其中之一。
李义府被流放后,薛元超上疏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