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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芸香眼皮抬了一下,还是那句话,“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吧……”
显然,卢芸香还是没打算吃饭。
陈叫山身子朝椅背靠去,瞥了一眼卢芸香的肚子,搓着两手……
“二小姐,何必呢?”陈叫山连连摇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你就算一直不吃饭,将你,将你肚子里的娃娃,双双饿死,又能改变什么?宝子他会活回来么?三太太……三太太肚里的孩子,能活回来么?还有老爷,老爷还能如以前那样,单手盘核桃,骑马,逗鸟,把玩老古董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了……”陈叫山仰头望上,喃喃,并叹息,“甚至,你死了,到了地下,宝子也会恨你,怨你……卢家所有人,徒增一份悲伤,包括夫人……”
“我想去看我爹……”卢芸香终于流泪,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有别于“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吧”的话……
陈叫山咬牙,盯着地面,末了,抬了头,“好吧!”
陈叫山引领着卢芸香,出了西内院,朝老爷的住处走去……
卢芸香起初回来时,天已黑了,卢家大院许多人,并未亲眼见她。
而今,卢芸香和陈叫山一并走着,那些在树与树之间的绳子前,收拾晾晒被褥的布衣房老妈子,那些端了铜盆,拿着抹布,擦拭柱顶石的丫鬟,那些拿了扫帚,清扫工匠们修造房屋,散落于地的絮灰、石屑、木渣的杂役们,皆以异样的眼光,看向了卢芸香……
所有人都会看,没有人喊一声二小姐,甚至,遇上了二小姐的目光,或陈叫山的目光时,皆都赶紧收了视线,低头抻弹被褥,擦柱梁,扫地上的残物……
“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二小姐过来探望老爷……”走到老爷住处‘门’前了,陈叫山向守‘门’的家丁说,“看看老爷方便不……”
那家丁也是瞥了一眼二小姐的肚子,极快地收回视线,“陈帮主,不用通报,老爷今儿‘挺’高兴,在屋剪‘花’呢,你们进去吧!”
卢芸香跟在陈叫山身后,一步步朝老爷房里走去,尚未进屋,便听见了屋里传来一阵阵“嘿嘿嘿,嘻嘻嘻”的傻笑声……
老爷卧‘床’许久,人胖得不成样子,穿着最宽大的睡袍,亦现拘窄……
老爷斜靠在‘床’角,腰下垫了两个软乎乎的蒲团,‘床’边放了一盆海棠‘花’,老爷拿了一把‘花’剪,正在一下下地剪海棠‘花’……
一旁服‘侍’的两个丫鬟,为了防止‘花’剪伤了老爷,将‘花’剪的刃面,用白布反复缠裹了,剪刀无锋,自然不利,一朵朵粉扑扑的海棠‘花’,是被老爷用缠裹了白布的‘花’剪,生生卡挤跌落的……
“爹……我是芸香……”卢芸香嘴‘唇’哆哆嗦嗦着,终于说了话,话出一半,便“哇”地哭了起来……
老爷已经完全认不出任何人了,脑袋偏着,虚胖无比的下巴,堆积着一层层的褶‘肉’,使他抬头、低头、转头,皆已不便……那一对眼睛,完全空‘洞’着,呆滞着,像‘混’浊的小池,甚至使人难辨他究竟看的是近处,还是远处……
一个手拿面帕的丫鬟,见老爷的口水,顺溜着嘴角淌了,一下流到‘床’上,黏着那零碎的海棠‘花’,竟扯了一条长长细细的明亮的线,便赶紧去给老爷擦……
老爷‘肥’胖的身子,像是在挣扎,在躲避,不断朝身后的蒲团靠去,用缠裹了白布的‘花’剪,一下下地阻挡丫鬟手里的面帕……
“爹……我是芸香,我是芸香呀……”
卢芸香上前去,从丫鬟手里取了面帕,要给老爷擦口水……老爷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双手将‘花’剪朝上一捅,晃了卢芸香一下,卢芸香身子一斜,忙单手撑在了‘床’上,却感觉‘床’上热乎乎的,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儿,顿时传来……
一股黄黄的‘尿’,从老爷的‘裤’管里流出,弯弯曲曲着,几乎要将‘床’上的一朵海棠‘花’,冲漂起来了……
“琴儿,琴儿,快去柜里给老爷拿新‘裤’子……”一位丫鬟急忙大喊着……
“爹……”
卢芸香声音凄楚着,一喊,便要在‘床’前跪下,被陈叫山一把搀住了……
陈叫山将卢芸香扶到了屋外,卢芸香回首,听着老爷“嘿嘿嘿”的傻笑声,以及两个丫鬟给老爷换‘裤’子时,吃力的喘气声,泪如雨下……
天‘阴’着,有风自后窗吹入,散落在地的海棠‘花’,被风卷了一下,其中一朵,翻着跟斗,出了房‘门’,在石阶上跳着,跳着,跳到卢芸香脚边……
卢芸香想要去拾那朵海棠‘花’,身子笨,弯不下腰,陈叫山一拍她的肩,“走吧……”
出了院‘门’,卢芸香走了几步,忽地停了步子,拧身说,“我对不住我爹,对不住卢家,我要到祠堂受罚……”
第038章 猛击七寸
卢芸凤向陈叫山提出,‘欲’以祠堂受罚的方式,清赎自己对于卢家积下的罪孽,并称:受罚之后,自己便离开卢家,远走异乡……
“二小姐,祠堂受罚一事,我须向夫人请示,毕竟……”陈叫山话说半截,看了一眼卢芸香,观察卢芸香的神情之反应……
“好。 ”
卢芸香点点头,再无多言……
卢芸香遂即回了自己的住处,对吴妈说,“吴妈,我饿了……”
“嗯,嗯……”吴妈眼含热泪,笑容在脸,嗔怪起了卢芸香,“娃娃在肚里催你哩,可不敢再说不吃了……”
吴妈出去给卢芸香端饭了,卢芸香环视着自己的闺房,一切如旧,又干干净净,即便是当初自己随宝子逃离时,搭放在窗前的那小独凳,仍旧原样地摆放着。
时光仿佛流转着,似倒流的河水……
卢芸香的眼泪流了下来,走到那独凳前,将其搬回屋角,‘抽’泣着,将一盆水仙,放在了独凳上……
陈叫山来到夫人住处,尚未进屋,便听见夫人在说着话,“你们,应该明白我的心,明白卢家,如果真的是明白了,想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委屈与不委屈……”
禾巧和卢芸凤分坐在夫人两侧,禾巧一转头,最先看见了陈叫山,便站立起来,夫人和卢芸凤,遂即看见陈叫山朝屋里走来,卢芸凤将头一低,夫人却笑着问,“叫山,话说好了?”
“二小姐方才去看了老爷,她说她对不住卢家,愿意在祠堂受罚……”陈叫山望着夫人的脸,夫人却并未如陈叫山想象的那般情绪‘激’烈,只“哦”了一声……
在过往,无论是祭拜,或是受罚。二小姐卢芸香从来不曾进入过祠堂,这是卢家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情。
据禾巧说,有一年清明节,卢芸香尾随卢家子嗣,偷偷‘摸’到祠堂‘门’口,趁众人在祭拜之时,贸然闯了进去。被家丁发现……
夫人叱责了卢芸香,让伙房铲来一篼草灰。在祠堂院‘门’外,洒了一个小圈,让卢芸香站立其中,不许出圈,守上一天!
卢芸香在草灰圈里,站了片刻,便跑出圈子,去质问夫人,夫人并不作答。只派人将卢芸香又押回草灰圈里,并让两个家丁专‘门’盯着。
那时,老夫人还健在,老夫人拄着拐杖,来到草灰圈前,告诉卢芸香,“你娘做了忤逆之事。亵渎卢家列祖列宗……不让你入祠堂,是为了你好,为了卢家后世子孙,都好……”
那天,卢芸香在草灰圈里蹲着,哭了一天……
如今。卢芸香提出要入祠堂受罚,陈叫山原以为,夫人定会反应‘激’烈,未曾想,夫人却只“哦”了一声……
这,令陈叫山颇感意外。
“叫山啊,如今卢家大小事体。你都做主的……你若同意她进祠堂受罚,就去安排吧!”夫人淡淡说着话,语气苍凉而平静,末了,又补充一句,“祠堂受罚事宜,家规条律,这些,你都不晓得。让谭师爷协助你办吧……”
陈叫山去谭师爷住处时,谭师爷和卢恩成正在喝茶聊天,下人上前禀报,“师爷,陈帮主过来求见……”
谭师爷委实吃了一惊!
“少爷,你且先到内屋回避一下……”谭师爷起身让卢恩成进了内屋,忙又将桌上的茶碗,收拾了,这才将袖子两弹,拿出一本书,正襟危坐,悉心阅读起来……
“谭师爷,许久未来拜访,近来可好?”陈叫山走入房中,拱手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