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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湘拉开距离,鼻子是红的,眼眶通红。“你早就知道,是吗?”
杜锦程颔首。太子辞世,城中皆有通告,只是媛湘不出门,不知道而已。他怕她伤心,也就隐瞒了没有说。
“你为什么瞒着我,”媛湘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瞒我?我都没有送他最后一程!你知不知道,你瞒着我会让我后悔一辈子!”
杜锦程认真地说,“我怕你伤心。”
媛湘便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呜咽着靠入他的怀抱,“他走了这么久,我才知道!我很难过,我很难受!”
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大哭,虽然为的是另一个男人,但他心无介蒂,他跟着难过的,只是因为她在掉眼泪。他轻声说:“我知道。所以,你想哭就哭吧,想打我就打。”
打他做什么呢?打他也不能让舒沁活过来。那天从皇宫离开的时候,她不是就已经预感舒沁会离开么?只是没人告诉她舒沁已经走了,她就以为舒沁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一场排山倒海的痛过去了,她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安静地靠在杜锦程的怀里。
杜锦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打点水来给你洗脸好不好?”
媛湘望着他,眼睛红红的,可惜兮兮的。杜锦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已经过去的人和事,不要再想。可以么?”
媛湘点点头。
“那,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媛湘的目光跟着他离开。
她不怪杜锦程,他是怕她伤心,她知道。就算她及时知道舒沁的死讯,又能怎么样?舒沁交待了不让她去送他,她又何必呢?她从前一直都不顺从,那么顺从一回又何妨?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曲《凤凰于飞》,是他们为彼此弹奏的最后一首曲。
在经历了号啕大哭后,媛湘的心情逐渐平复了。
杜锦程打来水,将布巾拧干了帮她擦脸。
媛湘顺手接了过来,擦擦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没事了,你浣彩楼还有事,去忙吧。”
“你这个样子,我怎放心得下。”杜锦程说,“楼里也没什么事,今天就陪你可好?”
媛湘摇摇头,“不用了。”她蹲下身子,将箱子抱在怀中。
杜锦程何等聪明一个人,不难猜出这箱子里是什么。他于是道:“那我回一趟浣彩楼,很快就回来。你别太难过,记住,你难过,我也不好受。”
媛湘望着他,“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杜锦程听她如是说,见她进了房间,就独身去了书房。媛湘情绪不稳,他也不能去浣彩楼,只得到书房。
桌子上还放着媛湘画的画。虽然还未上色,但已经十分生动。
杜锦程望着肖像中的自己,一阵苦涩,一阵甜。
舒沁的字,媛湘是再熟悉不过的。他熟悉各种字体,狂草写得极有气势,簪花小楷又十分凌厉,与他温文的外表似乎有所不同。
若不为作字画给别人看,他惯用的字体便是楷体字。
那几封信,媛湘并不打开来看。信底下是几本书,媛湘看着藏青色的书封,白体大字,不觉失神。
这就像是前辈子看过的书一般。
还记得当时媛湘总缠着舒沁拿这些艳书看,虽然舒沁总批评她女儿家看此等艳书不好,却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进一步干涉。
舒沁从某些角度来说,是非常包容她的。
一股自心底散发出来的幽凉,让媛湘低低地叹了口气。垫在最底下的,是一个蓝色薄子。
没有书名,媛湘以前也从未见过。翻开第一页,上面是舒沁的字:弹指时光。
再翻了两页,才发现,它似乎是舒沁的日记。
日记从一个叫曾允儿的女子开始。
媛湘从不知道谁是曾允儿,和舒沁相处四年之久,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个人。但是她往下看日记,便被震惊了。
她想起在滇河时,舒沁给她讲过的那个故事。
一个书生在自家院子里捡起纸鸢,将它归还给围墙外的女子时,引发的一段爱情佳话。但那又是个悲壮的爱情故事。
她没有想过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舒沁。
更没有想到,曾允儿不是被恶霸抢去,而是要被家人送进了皇宫。这个烈性的女孩在进宫之后,就自谥身亡了。
媛湘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这是舒沁不为她所事的那一面。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对曾允儿的爱恋之深和失之如狂。
他要报复,他要令那个令他而狂的男人有朝一日,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媛湘猛得将日记本扔出老远,仿佛它是一条冰冷幽怨的毒蛇。她不能看!有一些事,她隐约已经知道,却不能去面对。她害怕太清晰地将事实剖放在眼前,她会对舒沁失望,她会为这个她认为对自己最重要的男子失望。
哪怕,他已经不在。
他说,这辈子,我做了两件错事。第一,将你买回来。第二,没有在你求我娶你时娶你,和你远走高飞。
不论他买她是为什么,无论他怎样逃避她,媛湘都知道,在她求着他娶她时,他对她并不是没有动情,他只是屈服在了自己的仇恨里。
静静地呆了会儿,出了好会子神,媛湘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她将所有东西都收进那个箱子里,轻轻扣上锁,然后抱回了书房。
见杜锦程在书房,她也不吃惊,她知道以他的性格,哪怕她赶他回浣彩楼,他必是对她放心不下的。
媛湘将箱子放在角落,和杜锦程轻声地说:“他已经走了,留着这些也没有意义。你帮我处理了吧。”
“湘儿……”他的声音有一丝不确定,望着她的眼神深似大海。此时的她看起来情绪很平静,但他知道,那平静的背后蛰伏着怎样的波澜。
“我没事。”她朝他挤出抹儿笑,“帮我,把它处理了吧。”
第37章 故人(1)
舒沁走后的两年,杜锦程和苏媛湘走遍了大江南北,他们一年时间,只有两个月在楚都,一个月在滇河,其余时间皆在外遍玩山水。
雨下得很大,在雨幕中的一男一女却浑然未觉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牵手而行。
“前面不远是雨珠镇,过了雨珠就是滇河,我们离楚都不远了。”杜锦程说。
“哎呀,总算回来了。”媛湘莞尔一笑,“我想家了。”
杜锦程怕她闷,总带她四处游玩,这种快意的日子,让媛湘的心情逐渐好起来。虽说成亲两年,但两人感情依旧要好,还如同新婚燕尔一般。原先媛湘还在意为何还没有身孕,杜锦程则和她说:“我们都还年青,不急着要。且等我们玩够了再说。”
媛湘也还是孩子心性,没有准备好要当娘亲,听他如是说,她就更加放肆地玩起来。
雨越来越大,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一片湿漉。幸而天气炎热,就是淋了雨也不怕。
媛湘说:“这两年玩得疯狂,回家后要收敛一点了。我们不小了。”
“我还想说,等天凉我们坐船去东菲,沿途到几个国家玩一玩。”
“啊,”媛湘的眼睛立刻灿亮,点点头,“我去我去。有什么大事,等从东菲回来再说。”
杜锦程忍不住笑了,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媛湘脸颊飞红,在他手臂上捶了好几下,“这些年你越发没了正形!”
杜锦程只顾着笑。
因为下雨,官道上人迹罕见。两人手拉手往前走了一段,媛湘蓦然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十多丈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色东西。
她纤手一指,“那是什么?”
杜锦程眯眼看了看,“黑色麻布罩着的什么东西。”
“哦?”媛湘欣喜了起来,“会不会是谁的货物掉了?”
“嘿,你那么惊喜的模样做什么?如果是别人掉的东西,你想贪捡了不成?”
“嗯!捡着了就归我呗。”媛湘眼里有狡黠的笑意,二人慢慢靠近那一坨黑色物体,走近一些,他们就知道那不是货物了。她皱起眉,“好像是个人啊。”
“听听你这失望的语气。”杜锦程宠溺地笑了。这两年,媛湘生活地无忧无虑,性格逐渐有点像十二岁以前的她来。有了他的默许,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调皮,只要不过份,杜锦程都随她胡闹。
她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他喜欢她这样的改变。
媛湘吐吐舌,“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倒在地上。”
靠近了才发现,那不单是个人,还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一袭黑色披风盖住了他的身体,媛湘心一跳,“是不是已经死了?”
杜锦程的手在她面前挡了一挡,“我去看。你站着别动。”
媛湘知道他是怕她看到她不敢看的画面,便听话地站着原处。
杜锦程靠近那个人,他脚朝着他们的方向,杜锦程绕到另一头,才能看清他的模样。
他的身体被泥水雨水打得污脏不堪,但也不难看出身上多处伤痕,想必受了重伤。半边脸朝着土地,所以看不太清楚长得什么模样。看他胸口几乎没有起伏,杜锦程蹲下身子探他的颈脉,发觉还有力地跳动着,便回头和媛湘说:“没死,大约是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