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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毅儿要跟哥哥在一起,不要去大梁……”看哥哥瞪来的眼神,孩子偃旗息鼓,低了头。蒙恬按了按小弟的脑瓜子把他背到背上,小蒙毅听到哥哥轻轻地道,“毅儿不要怕,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毅儿,哥哥也不会。”
“爹爹毅儿不敢了,不敢了……哥哥……哥哥救毅儿……”蒙毅趴在在猎户家粗陋的榻上,身上横了块麻布,嘴里却说着乱七八糟的梦话。
猎户家的女人拧了把热毛巾擦去孩子额上汨汨渗出的冷汗,见守在榻边的蒙武一声不吭,啰嗦道:“老人家,少侠是不对,但你下手也忒重了……我家男人也没怪他了,再说了,这少侠本事再大到底还是个娃娃啊……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的孩子……”那村妇叹了口气,身边灰白的头颅一震,垂了下去。
她伸手揭开那块布,只见了蒙毅背部、臀部上布满的那些纵横交错的新伤旧疤,女人不忍看下去,心疼地抹了抹眼角,喃喃道:“好好的孩儿,小小年纪哪成想遭过那么多罪,也不知道是哪些个天杀的黑心肠,怎么能下得去手……若是叫这孩子的亲爹亲娘瞧见了,岂不活活心疼死?”
那灰白的头垂得更低了。
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道:“老人家,俺不是说您黑心肠,您别生气,俺个村妇说不来话。”见蒙武不回答她,只得提了水出去,唠叨着去看外面正煎着的药。
屋内只剩下二人,灰白的头突然抬起,少年银白的面具被慢慢揭落……
那握了一辈子刀枪、长满老茧的老手轻轻抚着清秀如女孩儿一般的一字长眉,“啪”一颗晶莹的泪珠打落在少年的眉间,渐渐散开……
打着补丁的被褥被缓缓提起,又轻轻地盖在少年背上,遮住少年那些伤口,却遮不住蒙武心头不堪回首的往事。
粗粝的指头缓缓划过少年的胸口,却停滞在那个殷红的雄鹰标记上,老蒙武惨然自言自语:“阿英,阿武这辈子,欠你、欠他的,恐怕怎么也还不清了……阿英,你说的对,我早已没有脸面去阴间见你了,阿英……”
白头默默垂下,大秦国以尽公忘私、冷血无情着称的国尉大人居然泣不成声,抱头反复喃喃着:“阿英……”
蒙毅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傍晚。狗蛋妈正端了碗热汤进来,看到蒙毅醒来了,惊喜道:“老人家,快,孩子醒了。”蒙武进得屋来,神色古怪,呆了半晌不说话,最后阴阳怪气地道:“楚少主倒是娇贵,如此小伤也能养上那么久?”
“许是牵蛊术发作了,”蒙毅按了胸口,白了蒙武一眼要坐起来,却见了正坐在床上玩着他的面具的小狗蛋,心头顿时大慌,一把抢了回来要手忙脚乱地戴上,却听蒙武笑道:“还带那劳什子做什么,怎么?嫌你爹妈给的小模样不好看吗?”蒙毅被噎住了,懒得搭理这莫名其妙的老头子。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反正都叫他看去了,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不过以真面目面对蒙武,蒙毅只觉有些不习惯,下意识低了头,不敢再看父亲的眼睛,捉了自己的衣角倚在床边,撇嘴不说话,活脱脱变成一个天然呆而无害的普通孩子。
蒙武见自家儿子又呆又萌的乖模样,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蒙武哪里知道小东西心中的小心思。“不要做梦了,国尉大人日理万机,哪里又会记得你个逆子的长相,认不出来是该的。”虽是这样自我安慰着,但蒙毅心头不由生出满满的不甘,目光划过身上那件新换的麻布衣衫上,蒙毅猛然一惊,摸了胸口,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蒙武,只见蒙武已然背过身去给他盛了一碗药,递到他嘴边。
蒙毅把药推开,颤声道:“我的墨衣呢?是你给我换……”蒙武见小家伙不配合,恼得捏了蒙毅的鼻子,直接粗鲁地把药给灌了下去,差点没把小孩呛到。却听蒙武冷冷道:“小子想得倒美,老子堂堂一个国尉,岂能亲自伺候你个墨家的小狼崽子?”
那女人见状忙上前拍着小孩的背,埋怨地瞥了一看就不会喂药的粗老头,温声道:“你的衣裳婶婶拿去洗了,还没干呢……这身衫子是隔壁借的,他家二狗子与你一般大,少侠莫嫌弃。”
蒙毅脸一红,忙道:“谢谢婶婶,我……”女人见蒙毅叫他婶婶,极是高兴,掩口轻声道:“你个男娃子羞什么劲儿,放心,婶婶帮你换衣服的时候没人在,就婶婶一个。”
“原来如此,”蒙毅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低了头偷偷瞥了面色阴冷站在身侧的蒙武,“我糊涂了吗,若是认出我,以老头子的脾气哪里能这么冷静,也许上来就兜我一巴掌。”
小家伙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那里正一瘸一拐地进来了,走到蒙毅面前,扑腾竟跪下了,把小东西吓了一跳:“你跪我干什么!”
里正道:“俺听这位老人家说,少侠您是墨家的少主,村里老人都说墨家济危救困,救人无数,俺想求墨家少主子救俺这村子八十四口人命。求少主子。”说着磕了个头。
蒙毅看了眼蒙武,上前把那男人扶了起来,“本少主有什么帮得上的,您只管说就是。”只听里正道:“俺想请墨家……墨家收了俺家狗蛋儿……”
蒙毅听得这话,顿时炸毛,若非是蒙武在旁,他恐怕气得打断这汉子另一条腿,指了里正恨声道:“你不要狗蛋儿就直接说,还八十四口人命,不要脸!你以为本少主是三岁小孩吗?该死的混蛋爹爹……”最后一句听得蒙武不爽,忍不住把小家伙按回榻上,“让他把话说完。这么毛躁的性子怎么当得一派少主?”
“我怎么当关你鬼谷门长老屁事?”蒙毅一向悖逆的回答让蒙武见怪不怪,却也一时拿他没辙,二人就这么互相干瞪着,倒是那汉子打破了父子二人的僵持,“少主误会了,狗蛋儿是俺的亲骨肉,俺怎么可能再做那样的混账事儿,只是俺真的是不得已啊……”只听那汉子叙叙道来。
原来这猎户村原是同族,世代居住这风陵关的山坳里,原本属于魏境。但秦灭魏后,由于地处两境之间,这里成了一处无人管辖的村落。秦魏交战多年,风陵关匪患成疾,百姓不堪其苦。“从前魏国人虽然也不管俺们,但是俺们村子普通人一般寻不着,自给自足倒也太平,可是就是去年冬天开始,山那头来了个姓张的山大王,手下养了的百来个土匪,都带着功夫,每来一回就抢粮抢钱抢女人,还要俺们村的男人随他上山做土匪,若是不听的,就一刀杀了……”
只听蒙武道:“你们既归了大秦,就是我大秦的子民。匪患害我大秦子民,大秦官军自是义所难辞。魏战后,老魏国原来的各郡各县应当都接了国尉府战后法令,你应当将你们村的情况上报风陵关官军,让他们出兵平匪才是。”
汉子点头道:“老人家说的俺自然想到了,可那风陵关县守说了,俺们村现在八十四口二十四户,大秦的法令规定二十五户一里,我们村少了一户,不能算成一里,要等他寻了其他村子跟俺们凑好了,才能报给上面。这一来一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到时候俺村的男人怕是都被土匪杀光了,大秦更不管咱了。俺只好去寻了俺那嫁了风陵关县里的两个堂姐,劝她们和家小搬到俺村里来,可是……”
说到这那女人唾骂道:“他那两个堂姐真不是东西,当年她们爹死得早,俺男人他爹活着的时候好吃好喝把她们养大嫁到城里,现在倒好了,贪图俺男人他爹留下的几个钱,竟和俺男人说,要搬来村里救俺们可以,除非俺男人没有孩子。这算盘打得可好,俺男人是他家这一辈的单传,只有没有狗蛋儿这正苗儿,俺家家产可不就是她们婆家那些个外姓人的了吗?呸!”
女人又狠狠地捶打着自家汉子:“她们说得你也能信,你以为真丢了咱儿子,她们就能帮了你?那些个黑肠子的女人,老娘当年一看她们,就不是啥好东西……”
汉子脸色通红,面带愧色,懦懦道:“俺真的不知道咋办了,三天前,土匪刚来过,又杀了赵叔家两个妹子,俺真的受不了了,一时糊涂了就把狗蛋儿带到了风陵关城里头……回来的路上俺的心里头跟被刀割了一样真想杀了自己……可是俺不能死,俺是村里的里正啊,村里人的命就是俺的命啊……不是俺怕死,俺不能死,俺死了这一村老的老小的小更没有活路了……”
说着大男人掩面哭起来,女人不再捶他了,趴在他肩上也跟着泣不成声。
蒙武听得老泪纵横,却听蒙毅冷冷道:“你不但是个混蛋爹原来还是个笨蛋爹!就算你那蛇蝎心肠的堂姐搬了来,秦国官军也不会来救你们。就算现在你们凑齐了二十五户,本少主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