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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颜主子来得实惠,守着个儿子吃一辈子本儿,她有什么?”
冬雪头一个看见我,脸上一慌,她刷地站起来,宝珠和秋萍一言一语的正说得起劲儿。冬雪也不拦她们,就等着看好戏,脸上露出一丝怯怯的得意。宝珠看见冬雪站起来,笑着道:“往后啊别再到处瞎巴结了,眼珠子得瞧准,大爷没了,我们二爷今后就是顶替老爷的主儿。”她说着用手指戳了戳冬雪的额头,“你啊,脑子放聪明些,好好地听话,帮着我做事儿,以后有你享不完的好!”秋萍笑着转过头也看见我,嗖地站起来,身子晃荡了下差一点儿就要栽下去,她慌慌张张地扯了扯宝珠的袖子。
秋萍低着头站在那儿,宝珠也讪讪地笑了笑,“真真姐,哟,您看这……不是,我们,我们跟这儿说笑话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别告诉了大爷去。”说罢狠狠地拍了下冬雪的头皮,“我看你个没娘养的东西还敢不敢咒大爷死……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我端着玉米羹走过去,宝珠挡在我面前,“您,您看这倒是应下了没有啊?”我没看她,“让开。”秋萍立马把宝珠拉过去,我提着步子往前走。
走到双夜合前,看见公子正抱着福尔敦摘上面的夜合花,粉色的,样子比蒲公英大一些,花瓣也是一丝丝的,不过风吹了不会散。我定了定神走过去,微笑着道:“爷,玉米羹做好了;您快趁热吃,要不要再拿些爽口的小青瓜来?”公子放下福尔敦,接过我手上的玉米羹,“这样挺好。”福尔敦笑着把他手上的花给我,“姑姑,送给你。”我捏着那朵夜合花的花柄,笑着道:“真好看。”福尔敦得意地点了点头,“姑姑,我给你插在头发上好不好?”公子笑了笑,我看了看公子也咧开嘴笑了笑,“好啊。”我俯下身子,福尔敦踮起脚嘟着小嘴把那朵夜合插在了我的发髻上,“好啦!”
我站正,轻摸了摸那朵花,看向公子,公子点了点头,“挺好看的。”我笑了笑,“福尔敦,去给姐姐也摘一朵,也给她戴上。”福尔敦蹦了一下,“不要,姐姐刚刚还欺负我呢,不给姐姐!”公子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你又去惹姐姐了吧。”蓉儿正好跑过来,偷偷地跑到福尔敦身后扑一下捂住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我不在一会儿,你就能翻了天,说,讲我什么了?”福尔敦挣开蓉儿的手,给她做了个鬼脸,蓉儿要去捏他鼻子,福尔敦一躲往树后面跑,蓉儿要追他,福尔敦边跑边哇哇地嚷嚷个不停。
公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笑了会儿突然咳了几声,我心一紧,“爷,回屋去吧,歇一会儿。”公子笑着道:“才歇了起来,这么一直歇下去岂不成了废物了?”我心里揪着,憋住泪,微笑着道:“那您想做些什么,我陪您,下棋怎么样,您教我几招?”公子点点头,“就把棋盘摆这儿吧,屋子里太闷,我不想回去。”我“嗯”了声,把院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厮叫了过来,“摆张桌子到这儿来。”那小厮应了声随即转身,我道:“哎,还有圆凳,不要拿藤椅啊。”
我回房拿着棋子和棋盘走过去,桌椅已然放定了,就在双夜合下面,我把棋盘放在桌子上,而后和公子坐了下来。蓉儿坐到我边上,“姑姑,我来给你出主意。”福尔敦努了努嘴,粘到公子身边坐下,“阿玛,我帮你!”说着又对蓉儿吐了吐舌头,公子微笑着颔首,我道:“您得让我九个子,要不然都没法下。”话音刚落,蓉儿立马把九颗黑子一一摆上,把星位都给占了去。福尔敦把手伸到棋盒里,掏了半天揪出来一粒白子,递给公子,“阿玛,给她们点儿厉害看看!”
今天的阳光真的很明媚,太阳晒在背上觉得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福尔敦叽叽喳喳的闹腾个不停,蓉儿也老逗他,公子看着他们心里就高兴,一边下棋一边说话,都觉着轻松自在。福尔敦怪声怪调地数着棋盘上的子,嘟着嘴道:“阿玛,我们怎么才赢了五个子啊?”蓉儿瞪了瞪眼睛,“还不是被你捣腾的,好意思说!”
“姨娘。”
我起身福了福,“颜主子。”寒玉点头道:“坐。”我坐下,寒玉道:“爷,今儿端午,晚上有个宴,您看要不要一块儿热闹热闹?”未及公子说话,寒玉随即道:“您要觉着累我就把粽子剥好了送到房里来,让几个孩子陪您一块儿。”公子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你帮衬着额娘他们招呼好客人,顺便替我问候一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天上人间俱怅惘
第六十二章 天上人间俱怅惘
公子今日不太好,一用完晚膳就觉得累,我忙服侍他躺下,可又一直醒醒睡睡。眼下已然过了立夏,天也微微有些发热,可公子的手却冰凉。房里聚了好些太医院的院正,说是皇上恩旨派他们过来给公子会诊的,老爷和大*奶这会儿也坐在房里陪着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官服,架势十足,相互看着的眼神也都是怪异的。那个正在给公子诊脉的白胡子御医好像是给皇上看病的,资历最老,架子也最大。他闭着眼睛微晃着脑袋,捋着胡子,欲说话前还清了清嗓子,我忙把泡好的茶送到他手里。
他接过茶,拿碗盖儿刮了刮浮在上面的茶叶,闭着眼睛喝了一口方睁开,慢吞吞地念道:“寒为阴邪;易伤阳气;其性凝滞;主收引。恶风恶寒;发热无汗;头痛身痛。痛者,寒气多也,有寒故痛也。”话音刚落,一旁围着的几个太医忙点头称是,他道:“过去是谁给纳兰公子诊的啊?”傅太医走上前,俯身拱了拱手,“是下官。”他看了眼傅太医,“都开了些什么方子啊,给我看看。”我忙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傅太医的药方走过去,福了福身,递给他,“请您过目。”
他抖了抖那张药方瞟了几眼,什么也没说就递还给我,接着闭上眼睛意犹未尽地接着念那些听不懂的东西,“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络,寒客血脉,则气血凝滞,血脉挛缩,可见头身疼痛,脉紧;寒客经络关节,经脉拘急收引,则可使肢体屈伸不力,或冷厥不仁。”
那几个太医相互对视着,频频地点头。我把笔墨纸砚拿到圆桌上,寒玉把那个白胡子御医请到圆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我研开磨,把细毛笔递给他,他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了个方子,而后搁下笔。我把方子拿起走过去递给老爷,老爷看了会儿,起身走到他面前拱手道:“有劳冯太医,请花厅用茶。”那冯太医整了整衣领,拍拍袖子,大*奶和老爷一块儿陪他走了出去。
这个姓冯的太医一走,屋子里的那些太医方一个挨着一个给公子请脉。开始还挺客气,可说着说着就争论不休,谁也不让着谁,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的。我好想大喊一声叫他们不要吵了,可寒玉拦着,说都是圣上派来的人,谁都吃罪不起。傅太医正好出屋,我追出门外把屋门合上,傅太医顿住步子,看向我,“姑娘。”我走过去,“傅太医,方才那个冯御医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太医看了看屋门,往边上走了几步,我跟过去,他轻声道:“是书上的医理,说的是公子的病症,不过也不是字字精准,说明白些就是体内的寒气已经从肌表渗入经脉,贯穿全身了。”我怵着,傅太医道:“老朽早就与你说过,姑娘心里真的要有数了。”我看着他,顿了好久,“您跟我说实话,公子他……还有多久?”傅太医静默了半晌,“我说了姑娘可受得住?”我定定地看着傅太医,屏住气点了点头,他道:“至多……两个月。”我道:“至少呢?”傅太医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不好说,要看公子的情形,若是调养得好就稍长些。”
……
屋子里的这些人总算是走了,寒玉帮我一块儿把房里收拾干净,凳子摆好,笔墨放到原处,而后坐了会儿也回房去了。我熄灭了大烛灯,换了盏暗一些的,公子醒了,想要喝水,我倒了些热水端到榻前,公子坐起来,我拿垫子给他靠好。我坐在圆凳上,“刚才一定被他们吵得没睡着吧。”公子道:“还好,就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真真,帮我把笔墨拿过来。”我道:“别写了,明儿不一样吗,等好一些再写。”公子摇了摇头,我起身走到书案边把纸和笔拿过去,放在榻前的几案上,又端了个短脚桌放在榻沿上。
公子坐好,轻咳了声,我拿衣裳给他背上披好,我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滴到砚台里,我磨开,蘸好墨水儿把笔递给公子,随即抹干眼角。公子的手微微颤着,他使劲儿捏着毛笔,吃力地在纸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