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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席间诸位,明年可见几人。”
北风拂面,似刀,陆远背弓的更紧了。
“旧人不在,新人簇覆,幽州从不缺奋进之士。”白衣男子轻声道。
“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且看明年几家新儿郎。”
陆远回身坐于亭中,亭中石桌上早已温好了酒,几碟果菜。陆远执起一杯,浅饮一口,问道:“他们都走了?”
白衣男子一边上前两步,想将手中裘袍披在陆远身上,却被陆远摆手拒绝,一边答道:“刘帅、羊帅几位年老之人早已走了,只留布政使司和顺天府的几位文官还在此。”
陆远点了点头,微笑道:“刘轩溪他们几个军中的老家伙,每次都不愿和文臣喝酒,嫌他们不够爽快,往年总要跟着我上到这陶然亭来骗吃骗喝。尤其羊顾那厮,不仅酒量不好,酒品更差,每次喝多了都在这亭子边冲着山下放水,还大言不惭水淹七军。哼,哪次不是尿湿了一鞋。”
陆远笑了笑,想起当年盛宴,顿了顿继续道:“周亚夫也不咋地,每每拉着老夫念叨他手下那几个后辈将领,磨磨唧唧唠唠叨叨的翻来覆去就是几句什么不亚孙吴,什么后生可畏,什么燕敕三十年无忧。听得老夫耳朵都起茧了。”
白衣男子无动于衷,似石雕一般。
“年年征战,老人渐老,年轻人又不敢似他们老家伙们胡闹,在老夫面前甚是拘谨。干脆以后你们年轻人去闹吧,我就不出席了,省得他们总说我把你关的太紧。”
白衣男子皱皱眉,并没说话。
陆远一口抽干杯中残酒,对白衣男子招了招手,男子也没犹豫,上前先取壶替陆远斟满酒,后坐在陆远身边。
陆远目光远眺,淡淡道:“渐之,我知你心意,我将你按在身边,不能领兵杀敌,你心中有芥蒂。”
男子正是陆远义子陆渐,闻言忙接道:“儿臣不敢。”
陆远摆摆手自嘲道:“都护府那边,你的几位叔伯辈老将早已对此心有念念,再加上周帅这次孤军深入,想必也是给我看的,恐怕这也是几个老东西今日不来找我喝酒的原因了。”
陆渐沉默不语。
陆远将右腿盘坐身下,又将身上锦袍覆于膝上——他那只右膝年轻时曾被蛮子一箭左右射穿,虽后经医治,无碍行动,但天寒地冻依旧会疼痛发酸。
以手揉捏膝盖,陆远继续道:“近年来京城削藩之言渐起,前几年内阁一纸调令要刘轩溪赴京城担任兵部尚书,被老夫驳回,为此朝野上下多有群情激昂,甚有言老夫拥兵自重欲为秦王第二的言论,老夫都不在意。我的这帮老部下们不愿去京城坐老,那他们再闹腾也没办法,毕竟幽州还是要靠他们才守得下。”
“而你,是我在死后要留给他的,那帮朝中大佬见你上位,只会想尽办法调你回京,这又会在军中少壮派间激起多少波澜,我不说也罢。”
“孩子们年轻气盛,一心想要收复大同,又皆以你为旗帜。这些我都许了,毕竟为将者莫不愿开疆拓土,死谥忠武。只是大同一但开战,必牵一发而动全身,且不说朝堂上会作何反应,就说秦王那边,是否会借此有大动作,谁可作保?”
陆渐缓缓道:“秦王必反。”
陆远微笑道:“明眼之人皆知,故而虽朝堂上削藩之论虽愈演愈烈,皇帝却仍把张左公死死按在鸿胪寺卿的位置上。其实我倒无所谓,人寿有期,我两眼一闭,自觉不负列祖列宗,只是我幽州十万军的死活谁又在意?大仲朝东西两线与北蛮对峙八十余年,早已疲惫不堪,经不起一只浪花了。
陆渐无言,自己为大将军义子十年,双方所期自是心知肚明。
陆远悠悠道:“想我幽州一言之地尚不能上下一心,更何况京城朝堂上那些把党同伐异当做吃饭闲聊般的大佬们呢?”
陆渐低声道:“父王严重了。”
山间万籁俱静,只闻草木沙沙摇曳。陆远似已困乏,许久不言。
良久,陆远起身,紧了紧身上锦袍,道:“那虎魁军我便给温子虎那小子了。”
陆渐也随之起身,退开一旁,沉默不语,陆远缓步出亭,路过陆渐身旁,身形不停,轻声道:“渐之,我老了,以后的天下,就看你们的了。”说罢下山。
陆渐眼睛眯起来,瞬间又舒展开,随老人身后,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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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惊天身世(1)
又是几天车马劳顿,只是无需陆容再牵马了。
五人五马,陆容范姜二人和三名亲军,带着姚可期签署的通牒传信,走驿道,三天便至顺天府西涿鹿山。
远见涿鹿山,山不险却奇俊,青雾缭绕,连绵数里看不到尽头,陆容心里原本忐忑不安,见这山川米聚,也平静了些许。
难怪古人常与山间避世隐居,不理俗事。
山间有一条小路,甚为平整,似常有人居住。几人驰马上山,行不多远,便已无路,只得下马步行,穿过一丛密林,翻过一段山坳,峰峦叠嶂,九转千回,幸而亲兵知道路径,才不致迷路。
众人绕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豁然开朗,放眼望去,大同府地界均平铺于脚下,隐隐约约可见几处大城,让陆容心胸大开,豪情万丈。
不远处山腰间有一块平地,一座小竹屋背崖而建,四周无遮无挡,涿鹿山美景于身后展开,尽得山野之妙。
范姜自上山之后,便微笑满面,神采奕奕。想来她自幼便在恒山长大,见此熟悉场景自是心旷神怡。
几人行到竹屋前,并不见人,再看只见崖边有一人负手而立,正远眺大同府方向。
陆容眼见此人背影,心感十分熟悉,确像是自己的老师王先生,赶忙快行几步,来到此人身后,轻声询问道:“王先生?”
那人身穿一身灰袍,身材不高,须发微白,闻言转过身来,面容苍老,短须,却神采奕奕,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点点头,声音也似有感情暗藏:“容儿,幸而你还活着。”
陆容抬眼一看,果然是王先生,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纳头便拜。哽咽道:“先生在上,授陆容一拜,一年没见,不知先生身体可好!”
王先生声音略有严厉道:“站起来,不许哭。”
陆容赶忙站起身来,收住眼泪,只是低头。这位枯槁书生在自幼便传授陆容学识,寒暑不辍,孜孜不倦,虽十分严厉,但陆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对先生之言不敢怠慢,敬重万分。
一年没见,陆容又徒经大难,今而在此得见自己的恩师,想起原本自己记忆里那位温文尔雅的书生,现在竟也双鬓雪白,迟迟暮年。心中自然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那三名军士,也走上前来,拜倒在地道:“简斋先生,我们大帅问您好。”
老人微微笑道:“辛苦三位了,还请替我谢过姚帅。”
亲兵赶紧回道:“先生客气。”说罢也不多说,起身让过一旁。
老人向后看去,见范姜站在不远处,并不过来,倒也没在意,自己走上前几步,颔首示意道:“老夫谢过姑娘救我容儿一命。”
范姜罕见的盈盈施礼道:“不必客气,王先生大名小女子久闻了。”
老人再一颔首,转头面向陆容,
陆容早已有千言万语要问,只是碍于先生威严,一直憋着。
老人走到陆容身前,眼中慈祥之色渐浓,陆容赶紧略略俯身。
轻抚陆容肩膀,又将他扶起,老人爱惜之意溢于言表,轻道:“容儿,我知你心中有许多的疑问不得解,只是原本我一直有所顾忌,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老人顿了顿,似下定决心,继续道:“可你这次经历此番大难,差点身死他乡,我又于心何忍再去瞒你。老夫今日便一一告诉你。愿你听完之后,也能体谅老夫心意,不要怪我。”
陆容略垂着头道:“学生怎能怪罪先生。”
老人点点头,看住陆容的眼睛,道:“我所说之事虽骇人听闻,但你务必要信。”
陆容早已心痒难耐,赶紧点头道:“还请先生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名军士闻言又后退了几步,范姜也知要避嫌,自去一旁观看风景。
老人略沉吟了一下,缓声道:“想必你已知,我全名王玄策,乃是燕敕王府幕僚,大将军陆远身边定计之人。”
“而我之所以教授你学问,是因为你的身世。容儿,原谅老夫瞒你许久,你的身世事关重大,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