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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氏挥挥手道:“原来你跟他是相识的?是了,听说他常年住在清南县……呀,我这脑子真不好使,那松年堂,不就是他家产业嘛!”
“对呀。”叶连翘心里一动,笑嘻嘻道,“这么说,之前苏家那事儿,嫂子也晓得了?”
“就是听我男人掰扯过那么两句。”
祁氏将眉头一拧,咗着嘴,若有所思:“那苏家大夫人突然就没了,连个因由都找不到,苏家人闹成那样,府城里还有谁个不知?出事的时候,这苏四公子在外地,紧赶慢赶,才来得及回来送那大夫人一程,站在棺材边上,一滴眼泪都没掉,可那模样,看着比哭还叫人心里难受呐!”
说得跟你亲眼看见一样……
叶连翘暗自觉得好笑,同时又觉,苏时焕的反应实在很合理。
苏家谁都知道他与大夫人的关系不睦,倘若他回来二话不说,抱着棺材哭个天昏地暗,那才引人怀疑吧?
“那……苏家那事,过后没再找程太守闹?”
她想了想,偏过头去问。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祁氏一努嘴:“我男人说,我就听着,他不说,我也不好问,毕竟是衙门里的公事嚜!不过我估摸,他们也闹不出来什么花儿,城中所有的郎中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们再闹,又有何用?”
“唔。”
叶连翘略有点失望。
苏家的事,卫策不说给她听,更不许她问,她就只能憋着。然而今日遇上苏时焕,还阴差阳错瞧见了他的“另一面”,突然之间,她好奇心大盛,很想弄清楚,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哎行了行了,咱俩也别老在铺子里呆着了,你婆婆可吩咐过,让你不在药材堆里久留,这气味闻多了,也的确对你不好。”
祁氏风风火火,将那几样药材往怀里一揣:“东西也拿齐了,咱赶紧离了这儿,我送你回去,把你踏踏实实交到卫大娘手里,我也就安心了。”
说着便把她往外头拽。
叶连翘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随她走出去,合上门板锁了门,站在台阶下,耳边听见祁氏催促,回过头道:“那个……我想去府衙一趟。”
“去府衙干嘛?”
祁氏一脸愕然,紧接着却又噗一声笑出来:“去找卫都头呀?果真是刚成亲没多久的小夫妻,就这么离不得?”
叶连翘倒也没否认,笑道:“眼瞧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去碰碰他,倘若他能走,便好同他一块儿回去。”
“那也行。”祁氏大大咧咧道,“可要我送你?”
“不必了,就几步路,嫂子赶紧回去煎药汤给我那小侄女洗澡是正理。快些好转,也省得这个年你过不安生。”
话音落下,她便与祁氏告别,出了通达巷,转进大街里,一径去往千江府衙,照旧从偏门入去,绕进捕快房。
这辰光,卫策的确是闲着的,站在捕快房门口同人说话,冷不防一挑眼,瞧见叶连翘来了,便抬一抬眉:“你跑来做什么?”
什么态度!
叶连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送给他,先同他身畔那笑呵呵的捕快打声招呼,接着道:“带那位姓祁的嫂子去铺子上拿点药材,瞧着时辰差不多,就顺路来问问你几时回去。”
“我这就能走。”
卫策一点头,招手将夏生唤过来:“去把我让你置办的东西搬来。”
夏生答应一声去了,那捕快也乐颠颠地走开,他便垂下眼,目光落到叶连翘脸上,先将她打量一番,继而沉声道:“说吧,何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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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话 新年
四周人来人往,大伙儿都准备着要回家了,脚步轻快笑容愉悦,从卫策身边经过,不忘了同他打招呼,更有人挤眉弄眼地调侃:“嘿,想当年,我刚成亲的时候,我媳妇也见天儿跑来衙门寻我,一会儿不见就离不得哩……”
“明明这小半年,我才是第二次来,何曾见天儿来寻?”
叶连翘撇撇嘴,等那人走开了,便小声嘀咕一句,心里觉得讶异,抬头道:“你怎知我来找你便是有事?我都说了是顺路……”
“问这种问题你傻不傻?”
卫策头也不抬,接过夏生递来的包袱,领着叶连翘往外走,出得偏门,方淡淡道:“你自己也说,此番才是第二次往衙门里来,若不是有事,你跑来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嫌我来的少了?”
叶连翘好笑:“那行呗,既如此,往后我便天天……”
“行了,说吧,到底何事?”卫策打断她的话,“你带那位姓祁的嫂子去不老堂拿什么来着?”
“她闺女好似生了湿疮,她便来问问我该如何是好。眼下城中几乎所有的药铺都没开门,刚好咱家铺子上还有些药材她能用得上,我便领她走一遭。”
叶连翘跟着他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说到这里,脚下便稍稍一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走到通达巷那里时,碰见苏家四公子了。”
“嗯。”
卫策显得很平静,仿佛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那又如何?”
“我看见……”
叶连翘抬头飞快地瞟他一眼:“他身边常跟着两个小厮,你可有印象?今日我便是碰见他和其中一个,站在墙根那里说话,三言两语。也不知怎的,他便挥手给了那小厮一巴掌。”
“所以呢?”
卫策仍旧一脸淡定:“你想说什么?”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叶连翘实在非常不满,瞪圆了眼睛狠狠剜他:“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这事若换过旁人,自然不算什么,可那苏家四公子,你晓得的。他一向待人温和有礼。冷不丁瞧见他打人,还用那么大的力,打得那小厮连连后退。换做是你,瞧见了能不吃惊?”
“我不吃惊。”
卫策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毕竟你也成天打我来着。”
“我何曾……”
叶连翘脸上一红:“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打岔行吗?”
“我便是不知,这跟你有何干系。”卫策偏过头扫她一眼。“他打人了又怎么样?那小厮连性命都是他的,挨两下有何紧要?官府也管不了。何况是你。”
“我又不是想管。”
叶连翘撇撇嘴:“你说的没错,这跟我的确没关系,只不过,抽冷子瞧见那苏四公子一反常态。我难免有些吃惊,跑来找你,一则就是想同你絮叨絮叨。二则……”
说到这里,她便悄悄往卫策脸上一打量:“到底之前苏大夫人那事儿……”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卫策面上无半点笑容:“我听人说。别的女子有了身孕,不是吃不下睡不着,便是通身难受,怎地你却与旁人不同,不仅脾气差,还突然变成个包打听?能告诉你的事,我不会瞒你,这不能说的,你问一千次一万次也是白搭,我劝你省省口水吧。”
“透露一点也不行?”
叶连翘还真是没法儿就这么死心,两步小跑绕到他身前:“就说一句……”
“不行。”
卫策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其实叶连翘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便对这事心心念念放不下,知道不该打听,却又偏生管不住自己。这会子听见他答得这般斩钉截铁,简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心下就不痛快起来,索性不再搭理他,气冲冲地走到前头,回了家,立刻蹬蹬蹬地上了楼。
听见动静,万氏从灶房里出来了,擦着手望向卫策:“可巧,你两个怎么一块儿回来了?”
再抬头看看楼上,眉头一皱:“你又惹她了?不是我说你,好歹比人家大五六岁,就不能让着点儿?她揣着孩子,本就比平日里气性大,你……哎这是什么?”
话没说完,注意力已被他带回来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吸引,三两下拆开来,登时一声低呼:“呀,你是钱没处使了怎地?!”
包袱里是各式各样的炮仗,这玩意儿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用到,图个吉利而已,并没甚么出奇。只是除开炮仗之外,包袱里还有几个小小的烟花。
这年头,大型的焰火,即便是富贵人家,也只在逢年过节时会置办一些给家里孩子玩,寻常百姓却是决计不会把钱花在这闪一下便消失不见的东西上头。包袱里的烟花虽然个头很小,且也不是点燃了便冲上半空的那种,至多只能在地下转一转,然而即便如此,它的价格也绝对不会便宜。
“过年玩玩,花不了两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