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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胜天!”赵逊吃惊看着,对这四个字的震撼,不亚于醍醐灌顶之灵。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玄之又玄的计策,万一是失手,可不是当年尹秧城背水一战,死则死矣,这一战不得有分毫差池,稍有不慎就是亡国之危,他不能不慎。
“魏先生,此计过于凶险,就别无他发了?”
“赵帅倘若不想趁势出击,在下可冒险破黑巾军毒计,但是风头一过,我军士气必遭重创。即便大军无险,谁也不能保证黑巾军还会有什么假借天意的毒计。
一次两次尚可,这要是来个十次八次,怕是在下能耐再大,也笼不住几十万大军的人心。哪怕不死一人,大军也要自己溃散。”
这件事上百里燕自己也没多大把握,一定就能阻止黑巾军下雪,倒是黑巾军占据了妙天山,有绝对地利优势,只要一把冲天大火,引发降雪的概率是极高的。
此种情况之下,万一失手,催动大军不战则已,战必败,不战也必重创军心。
赵逊作为统帅,要对全军全国负责,倘若百里燕用计失败,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到时候就怕是杀了百里燕的头,几十万大军的人心也收不回来,赵逊不得不慎之又慎。
“此事本帅待考虑一日,明日你先返回乌坪,五日内必给魏先生答复。”
“那好,末将静候赵帅决断。”
百里燕刚转过身去,突然想起一事,转身又道:
“赵帅,在下这里有两包东西,倘若来日诸将之中有以下犯上者,将军可按以此物震慑诸将。”
话音落下,百里燕掏出两包事先备好的硝酸钾递给赵逊,赵逊打开一看,是两包白色粉末,不禁问道:
“这是何物?”
“此乃在下制冰秘方,将军只需将白粉倒入水中,水便自行结冰。”
“嘶……早有传闻先生化冰生财,当真有此等秘方。”
“是,不过在下给将军此法乃有毒之法,冰水决不可服用,服用必中毒。故而白色粉末有毒,万不可入口。”
“既如此,先生不怕毒死人?”
百里燕笑道,一脸轻松:
“在下所贩之冰乃无毒之冰,故而可以食用。”
“原来如此,这倒是帮了本帅大忙。”
赵逊命人端来一盆水,将一包硝酸钾导入水中,少时片刻,清水结成了寒冰。
黑巾军这一毒计其实是阳谋,不怕咸军知道,只因咸国地处热带,是不可能有棉衣,哪怕识破了黑巾军阴谋,也只有等死的份。倘若后退,将彻底丧失永兴河屏障,被迫与黑巾军决战,更何况没人相信这么热的天能下雪。
但黑巾军也过高估计了他们自己实力,倘若分发棉衣之事秘密进行,下雪之前再做分发,咸军必败无疑。
怎知道天算不如人算,黑巾军料定他们的法术咸军无法破解,却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穿越寄生这等罕见现象,遇到百里燕,这等伎俩岂能瞒得过。
同时百里燕也不禁怀疑,用此计的人是不是也是穿越寄生者,否则怎么能脑洞大开突发奇想,在妙天山上放把大火制造强对流。除非有人精通历法,意外中干过发现了某些特定情况下的气象规律,并留下了一些资料给今人,否则这件事没法儿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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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天下大乱(17)
百里燕(既魏贤)退出大帐不久,赵逊来回踱着步子,心里迟迟下不定决心:
“这若是下雪,我几十万将士必全军覆没,倘若东撤,谁人知道雪会下在何处。可若听从魏贤计策,士气为之奈何。”
左右琢磨不定,赵逊右手拔出了肋下那柄百里燕送他的横刀,闪闪的寒光透着生畏的锋芒,就像黑巾军的妖术,始终悬在头顶,如梦魇般惶惶不可终日。
收起横刀,赵逊大声令道:
“中军官薛胜何在!”
薛胜跨入帐中行了一礼:
“末将在。”
“传令斥候营,选派精干斥候从下游绕过我军最北端营塞二十里过河,避开黑巾军锋芒,前往妙天山查探黑巾军动向。倘若发现黑巾军大举运送脂水、木柴、硝石、油脂等引火物,速回中军报信,限时三日之内返回。”
“诺,末将即刻传令。”
“嗯,去吧。”
赵逊打算进一步确认妙天山情况,倘若真如魏贤所言,黑巾军在妙天山大举放火,也只能铤而走险过河一战。
第二日中午,百里燕骑马赶回乌坪向姜闵交令。姜乾于私下召罗松亭问话,心里多有不满:
“罗先生,这烈日当头哪里能下雪,父亲怎能听信魏贤一面之词。”
“公子,黑巾军制备棉衣只能用以御寒,别无他用。其险恶用心便在于放出消息令我军军心自乱。公子试想,连主公、公子都不信此等妖言,咸军众将又岂能轻信。
况且咸国从无降雪,储备棉衣更无从谈起,此事即便我等相信,也无地去找棉衣御寒。此乃阳谋也,信与不信都无济于事,这才是黑巾军毒辣之处。
人心混沌之际再降大雪,我军即便不被冻死,兵卒也将因雪大举逃亡,甚至投降黑巾。到时,黑巾军再得咸军战卒十数万,其鼎立天下之势将无可抵挡。
百万之众虎据北海,东进伐晋,南可攻志,西扫孙、梁,北上长孙,纵观中原腹地,谁能在半年之内号众百万,天下无一人啊!这才是黑巾军毒辣之处,公子需察之。”
“可本公子还是不服,为何每次都要听从他的计策,难道本公子所言就错了?”
罗松亭心中苦笑,劝慰说道:
“少主欲成大事,当有容人之度。有朝一日夺取天下,少主麾下能人猛将如云,又岂止胡陌、王九、宋平、陈韵风、许捍等人。魏贤有旷世奇才,世之罕有,如今能为少主所用,实乃公府之福。
将来天下英才竞相投奔各显其能,各尽其力,少主若如今日这般待众人,天下之力又岂能为少主所用,还请少主三思。”
“罗先生的意思是,本公子是亏待了他不成。”
姜乾心中不服,背手转过身躯,胸口起伏的怒气久久不平。罗松亭见他听不进,自知多说无异,转而话锋一转说道:
“公子,前日主公提起娶亲一事,不知公子可有考虑。”
姜乾脸色一沉,比之方才更为不快,若非背着罗松亭,罗松亭怕是要吃一惊。过了好片刻,姜乾收敛了神色转身缓缓说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今山河破碎,黑巾军兵临国都,我怎能视之不见奢谈儿女私情。”
姜乾年有二十四,时下他这年纪,十六七八生儿育女者十之八九,倒是二十四岁未婚者百不足一。富家子弟勋戚权贵家的公子哥,更是十六七饱尝女色滋味,二十出头已是妻妾成群。举目整个咸国勋戚,只有姜乾二十四岁还是童子之身尚无妻妾。
姜闵前番前往陔陵,一是拜谒咸王商议御敌之事,二是为姜乾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姻亲,为将来布局。姜乾想都不想一口回绝娶亲之事,罗松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公府内部的家事,他这个外人提点一二也就是了。
罗松亭离开不久,姜乾盛怒之下踢翻桌案,怒不可遏道:
“娶亲娶亲,本公子难道不知娶亲吗,可谁人知我的苦处!”
十指叩的关节发白,关节咔咔作响,姜乾痛苦之色愈甚。
数日后,赵逊派出的斥候返回中军。正如百里燕所料,黑巾军在妙天山下驻扎有民夫五万,日夜不停的砍伐周围森林,并将石油、松油源源不断运往山顶,整个妙天山南已被砍伐一空,只露出光秃秃一片裸露的山石。
不仅仅是黑巾军战卒配发了棉衣,就连妙天山附近民夫都配发了棉服。据此判断,下雪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赵逊谨慎起见,刻意将此事压下,以免引发军心动荡内部分裂。并以修建浮桥、木筏、制备檑木等名义,下令各军各营伐木,同时修书一封令薛胜亲赴乌坪传令于钟衡。
“钟大都督,大帅有令,命你部人马做好过河准备,不得有误。”
钟衡大吃一惊:
“仅我部一万人过河?”
“是。”
薛胜口气不容置疑的肯定道,钟衡大惑不解追问:
“除此之外,赵帅可还有其他军令?”
“别无他令。你军即刻备战,不得有误。”
“诺,末将领命。”
薛胜离开钟衡大营,随即又去百里燕营地,将赵逊密函交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