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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不住了，于是将筱筱留在办公室，自己先去了市中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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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沙水墩
来到襄市中心医院，我匆忙找到菁舅母询问那个小男孩的事情。
大舅的妻子徐罗菁，是大舅16岁那年和姥爷从湘西带回的苗族姑娘，年轻时螓首蛾眉，人到中年任典雅端庄，眉宇间的英气不减当年。
导魂师“不进西，不往南”是导魂师宗族中约定俗成的老规矩，所谓“不进西，不往南”的西就是湘西和西蜀，南指的是贵州，云南和广西一带，这几个地方少数民族多，导魂师多是当地的族长，巫师之类身份特殊的人物，外来的导魂师多半会被视为妖人之类的邪晦，运气好的被驱逐，倒霉的性命都难保。
当年湘西沅陵一带赶尸出了事，两湖一带的徐家导魂师都不敢进湘西，最后只有登门拜访姥爷，拜请他进一趟山。但纵使姥爷当年顶着“冥煞双徒”的称号，也不敢贸然进湘西，最后只得通过秘密渠道求助当地政府，在三位武警护送下和16岁的大舅一起进了雪峰山。
两个多月后众人出山，两名武警牺牲，大舅痛失右臂，姥爷也魂压大减，在家休养了好一阵子，而菁舅母正是这次进湘西后带回来的。
“凡儿，怎么是你来了，你小舅呢？”菁舅母领着我往重症监护室走，她的步伐小却密，我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跟得上。
我费力地跟在她身后，稍有些喘息：“延舅最近太忙了，所以把这件事交给我了。”看见菁舅母脑后的宽鱼发辫已有些灰白，我才意识到她今年已过了退休的年龄，成为了罗家本家最年老的长辈。
“瑞延从小就是这样，一身的劲头。”菁舅母的嗓音也松弛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以前林雀般的清润。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衰老的，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在我的印象中她还是那个优雅端庄，不怒自威让延舅贴贴服服的“菁菩萨”。
几分钟过后，我和菁舅母来到重症监护室。监护里所有的照明设施都被打开了，一片光明。我闻到了药水的味道，却没有感觉到死气和尸气。
那个小男孩躺在病床上，瘦小的身躯快要陷入了厚厚的叠被中。氧气罩盖住了他半张脸，瘦骨嶙峋的胸前和手腕上贴着检测线，头发也被剃尽。
我走进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像是分了两层，表面浮着一层半透明的青黑，下层沉淀着惨白。耳廓已经烂了不少，手指甲也开始发紫。我找菁舅母要了副一次性手套戴上，然后掰开他的口眼，眼白有些浑浊，上面有红色的斑点，瞳孔没有什么变化，嘴巴里的牙龈有些红肿，舌苔呈浅灰色。
“被死气侵蚀得很厉害，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专心地讲解道，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来菁舅母才是这方面的行家，虽然她已不是导魂师，但她的资历和魂压远不是我能比拟的。
我站直身子，羞愧难当地说：“菁舅母，还是你来吧……”
菁舅母微笑注视着我说：“凡儿，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导魂师了，很棒。”
“装模作样而已，跟您比还差得远。”我闭起一只眼睛，红着脸说，“菁舅母，这个孩子的亲人来了没？”
“暂时还没有，不知道学校那边联系上没有。”
“家庭住址有吗？给我吧，我去瞧瞧。”我脱下手套，跟着菁舅母辗转了几个办公室后才得到了小男孩的家庭住址。
陪菁舅母在医院食堂里简单吃了顿晚饭，分别之际已是黄昏，她叮嘱我要注意安全，却没有阻止我孤身一人行动。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男人生来就是要顶天立地的，流血受伤，甚至丢了性命也无妨，只要战胜怯懦，男人的一生就无憾了。
打的来到幼儿园门口，我还没下车就看到摩托正在被城管拖走！我招呼的哥大叔赶忙把车停在城管拖车旁，然后下车向城管说明情况。
不管我好说歹，为首的那个瘦高个城管就是不肯放车。后来看热烈的的哥大叔也上前帮忙说理，但并没有什么用。万般无奈之下我给延舅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先是臭骂了我一顿，随后让我自己想办法，还威胁说不把摩托搞回来就不准进家门。
我两头受了一顿气，恼怒之下就又打的走了，罚款没交，联系方式也没留。“大爷的！，我也不管了，爱咋地咋地！”我在的士上咒骂道，摆着一张怨妇脸。
的哥大叔见我怒气未消，于是笑着说：“小伙子，你说你也是，这么拉风的一辆摩托咋能随便停。”
我看着车窗外，怒气未消地回应：“反正不是我的，无所谓。”窗外远处的天空被黑暗渐噬，只剩下一个浅蓝色的边角。近处的高楼和街道已入夜色，街灯和霓虹照耀下的人脸有疲倦，有喜悦，或是忧伤，或是兴奋……可这些表情看起来莫名的诡异，仿佛是一张张僵硬的血肉面具。
而那些黑暗角落里的那些模糊的身影，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僵硬，呆滞，无光……他们就像螺一样，展现出的或许才是灵魂的真实面貌。
“小伙子，咱去哪？”的哥大叔从后视镜中望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了他善意的眼神，于是回过神来说：“江北新区。”
“新区？”的哥大叔又在后视镜中打量着我，“小伙子看你不是江北人呐！去这老远的地方，晚上你咋回来，那片不通公交的。”
经大叔这么一提醒，我方觉有些不对劲，江北新区离我们这一带有50分钟的车程，那个小男孩怎么会跑这么远上幼儿园，而且那天也没见到有家长送他……
我又看了一遍在医院用手机拍下的地址照片：“江北新区沙水墩3组41号。”很清晰，不会有错。
我将地址读给的哥大叔听，他却还要亲自看看，于是我把手机递给他看。“还真是沙水墩，这闹得……”他把手机还给我，然后就不吭声了。
此时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去，一是天黑了，遇到螺我也会怕，再者晚上确实不方便回来。正当我纠结时，的哥大叔又开口了：“小伙子，你去沙水墩究竟干啥？”
“有个亲戚住那儿，去看看。”我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我这句话刚说完，的哥一脚刹车停在了一处空旷无人的大道边，“小伙子，对不住，沙水墩我去不了。”他转过身一脸严肃的对我说，而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胆怯和畏惧。
“怎么了，那片又不闹鬼……”我皱着眉说。
“得得得，你啊，赶紧下车，不要在我车上胡说八道。”的哥大叔突然就生气了，我隐约觉得他肯定又听闻了些耸人的小道消息。
“那你总得把我拖回市区吧，这荒郊野岭的，我要怎么回去啊？”我一脸无辜地说道，“沙水墩那一块儿怎么了，去不得？给讲讲呗，好让我有个防备。”
“闹鬼……”的哥大叔将手搭在方向盘上，那深信不疑又略带寒意的话音怎么都不像是从一个饱经世事的中年人口中发出的。
我一听就乐了：“大叔，闹鬼这种事你也信啊！这世上哪里有鬼，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你不怕？”他头也没回，坐在座位上冷冷地问。
“有什么好怕的，倘若真撞见鬼，我倒要抓一只好好瞧瞧。”莫名的自信和骄傲暂时掩盖了我心中的恐惧，我反倒激将起的哥大叔来，“走啦，送我一程呗。我都不怕，我想大叔你也不害怕吧？”
的哥大叔没有说话，他打响了汽车继续向江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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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戴面具的引魂人
“小伙子，沙水墩到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从的哥大叔的呼喊声中醒来，我竟然在车上睡着了，简直不可思议。
我打着哈欠下了车，一阵寒冷的江风吹来，顿感脖子和腰酸疼的不得了，像是这一觉睡了几个钟头似的。
江风幽幽地从我耳边刮过，此刻我站在一条横穿榆树林的乡间小道上，左边是漆黑的茂密榆树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右手方向只有一排榆树，所以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江岸边的滩涂地，虽然也很暗，但在淡橘色的月光照射下黑暗有了层次，簇簇野草，或零星的大石头在背后微亮的江水的映衬下还有些轮廓。
对岸是繁华的江南区，可今天的霓虹却不如昔日的绚烂，不少大楼已经全黑了，给人感觉夜已深了。
我刷起袖子想看看时间，但手表不见了！与此同时，我身后的出租车开始掉头，我急忙转过身拍打车窗，并大喊停下来。
出租车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