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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正忙着从面包店买早餐吃的面包。小孩牵着父母的手,准备去学校上学。这里没有狗的狂吠之声,道路上也不是空荡荡的。家家户户的窗户也没有拉上窗帘,大门也没有紧闭。这里没有战争。从来没有。
我看到人们脸上挂着微笑,没有任何担忧的迹象。但是,他们眼睛不眨地盯着我们看,想必从未见过一辆车上竟然载了这么多人。难民驻地的分隔线标志正好从那里开始,他们对成千上万的难民是怎么来的一无所知。在我们家和这个相邻的区域之间矗立的那座小山,保护了这些人免遭屠戮。狙击手甚至没有来到他们这边的山上,尽管他们本可以来。然而,他们的炮火却能打到位于两个派系之间与我们毗邻的地区。我们见到的人们好像甚至不知道在不到两英里远的地方,正经历着炮火的蹂躏,尽管他们想必会听到火箭炮声和子弹的尖叫声。
我们驱车从洲际饭店来到小山丘底部,进入相邻的卡特–帕尔万。路上只有几辆小车,许多人都是步行。他们中绝大多数是赤脚去朝圣的印度人,捧着的铜碗里盛满了牛奶。那些男人一身白色或者橘黄色装束,而女人则一袭鲜艳的纱丽。孩子们在大人身后跟着。小男孩头上除了留一条小辫子,其余头发都剃光了。有些人在前额上印上条纹记号。
堂哥瓦基勒在车后紧挨着我坐。他嘲笑那些没留头发的孩子,但嘴里嘟囔说要是像他们那样有一碗牛奶就好了。
在山丘底部,我们的车急速向左拐了两个弯儿,驶进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很美的小公园。里面的花儿都经过了精心修剪。
我们驶过一幢位于一道高墙之后的巨大的白色建筑。在这幢建筑大得有些夸张的门前,身着奇怪制服的卫兵荷枪而立。他们站得笔直,就像雕像一般,身旁站着俄国种大狼狗。门上挂着用达里语写的标识牌“英国大使馆”,还有用其他语言书写的牌子。
我们沿着墙边一条泥路往前走。在喀布尔,这是最颠簸的道路了。车子驶进一个既深又狭窄、坡度很大的山谷,然后又驶上由稀松的石子铺就的平地。每次颠簸,我们都被颠得头碰车顶。车子扬起的尘土扑向我们,令人窒息。我们眼眉和眼睑上都沾上了尘土,看上去活像以前教师节时在我们学校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在一道高高的泥墙边,父亲把车停在那扇大而老旧的金属大门前。他按了几下门铃,终于,随着“嘎”的一声,一位年长的守门人打开大门旁边的小门。见来人是我父亲,这才敞开大门。父亲将车开了进去。这位守门人揉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待我们进门后,他连忙关上大门,然后追上来,帮我们下车。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可从没见过一辆伏尔加载了这么多人。”
“我打赌你肯定没见过。”我在他身后咧嘴一笑,说道。
他一听,脸腾地一下红了,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并非有意无礼,我只是被吓着了。”他希望自己的话没被别人听到。
我们从车上下来。有的婶婶不得不让人从车里给拉出来。不过孩子们全都嗖的一声跳下来,待站定后打量四周,这里离我们刚离开的战区还不到3英里。
我们前面是一幢同喀布尔许多房屋外表一样的只有一层的建筑,房顶平平的,窗户很大。在左侧,伫立着一道比两层楼还高的巨大围墙,这种布局我以前从未见过。在暗褐色的开阔墙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开口。一扇厚实的、没有刷油漆的木门嵌在开口上,木门上布满了粗粗的、扁平的钉头。在围墙的远端是一座有8个断面的高塔,赫然耸现在高墙和一些非常粗壮的大树顶端之上。门外还有一座相似的高塔,但已经被毁坏了,仅剩下塔基部分。
片刻之后,随着大铁锁发出当啷一声,那道厚实的木门打开了。有人闪身出来,我认出是父亲的生意伙伴,他身后还跟着两位仆人。在他的地毯店里,我多次见过这个人。他的穿着始终毫无瑕疵,打着丝绸领结,马甲剪裁得非常合体,一双明亮的眼睛向他的顾客透露出善意。可是今天早晨,他只穿了一件睡衣,手上端着一杯茶,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他同父亲寒暄,同其他成年人打招呼,对我们所有人表示欢迎。
他叫哈吉努尔谢尔。不论何时,只要父亲带我和瓦基勒去店里,哈吉努尔谢尔总会给我们糖吃,把几张卷起来的钞票塞进我们的衣袋。在店里,总有几位他的外国顾客在仔细打量地毯,不过我们进去时他会把生意放在一边,来招待我们。他从不叫我们的真名,而是叫我们“大侄子”,他让我们叫他“叔叔”。
如果说那天一大早他见到我们感到很吃惊的话,他的神情中也并没有显露出来。我们没有办法向他传递信息,告诉他我们要来投奔的事情。不过,他和我父亲是要好的朋友,好朋友就要在困难时互相帮忙。
我父亲把他叫到一边,他们低声谈了一会儿。哈吉努尔谢尔对一直站在他身后像卫兵似的仆人说了几句。那位仆人转身到里面,为我们端出茶点。哈吉努尔谢尔表现得好像在当时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招待像我们这样的不速之客,对仆人说的也都是挂在嘴边的现成话。
“嗨,欢迎大家赏光来寒舍。你们喜欢这里吗”
其实,除了高墙和塔楼以外,我们的确尚未领略到别的。但我们连忙点头,因为令我们释怀的是终于远离了战火。
“这个地方叫恰拉–诺伯利亚。你们以前听说过吗”他的举止仿佛一位大家都熟悉的著名演员,但叔叔和婶婶们以前从未与他谋过面。“我们称这儿为九塔城堡的原因是,这里建了有一百年了,曾经有九座塔。像我一样,是老古董了。”说罢,他脸上绽放出具有感染力的微笑,于是我们大家也都笑了。
我打断他说:“努尔谢尔叔叔,可我只看到一座塔啊。”说话间,我指着那座完整无缺的高塔,忽略了门外只剩下残垣的另一座塔。
他瞧着我父亲,递了个眼色说道:“噢,这孩子很聪明。”我喜欢听他这么说,尤其是在我堂兄弟们面前。“至于其他的塔嘛,”他目光略一闪烁,说道,“都消失了。仅仅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即便恰拉–诺伯利亚只有一座塔,也令我有安全感,尤其是这座塔已经有100年之久了。也许在这儿,火箭弹伤不到我们。
他把手中的茶杯递给其他仆人,带我们离开门口,走到位于老城堡和那幢平房之间一条很陡但两侧玫瑰飘香的小道,来到位于房子下面一道斜坡上的平台。他和我父亲走在前面,我和堂兄弟们在他们身后跟着,母亲和婶婶们在最后面。平台上方有葡萄架罩着。蜜蜂在上面嗡嗡叫着采蜜。
此时,天已大亮,完全放晴了。太阳挂在湛蓝的天空上,阳光倾洒在枝干和树叶间。微风不停地吹拂葡萄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我想知道在山的另一侧是否还有战争,那里的一切是否也已改变。
我转身向身后看,见古老城堡的最后那座高塔就矗立在眼前。它坐落在古老城堡的一角,我们站的平台位置恰好在下方,从这里看高塔显得更高了。我对高墙内的一切颇为好奇,可是在这么大的园子里浏览所有这些新奇的东西只能是浮光掠影,所幸这种好奇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满足。
在平台中央,有一个喷泉向空中喷着水。在喷泉附近,有两株参天大树。我和两个堂兄弟拉起手环抱树干,试图丈量树干有多粗。我们勉勉强强能抱拢过来。
园子里地势最低处,有一处平坦的小溪。哈吉努尔谢尔告诉我们,小溪的冷水源于60英里外的兴都库什山脉。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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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进一个由石块冲积成的潭里。10多种色彩斑斓的鱼儿在潭里悠然自得地游着。
水潭附近的笼子里,有鹦鹉、金丝雀和鹰,咕咕叫的鸽子也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在一面将园子和街道分开的高墙旁放着一个笼子,一条眼睛血红的大狗在里面安静地踱着步。在笼子一角,散落着几块骨头。这是条库车kuchis种狗,游牧部落用它来保护牛群免遭狼的袭击。在紧挨着的笼子里,两条俄罗斯狼狗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我们一靠近笼子,几条大狗就开始冲我们狂吠,沿着笼子窜上跃下,试图破笼而出把我们撕成两半。这几条狗都很凶猛。见状我们连忙跑开了。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