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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圣战者组织打到喀布尔,甚至连为俄罗斯人管理政府的阿富汗人也要肃清。历经12年战乱后,阿富汗又会变成一个和平安宁的国度了。
我不再犹豫不决,开始高喊:“伟大的真主伟大的真主”起初还有点害怯,之后声音便越来越大。
在伊斯兰历法1371年公历1992年4月最初的几个星期里,圣战者组织完全控制了喀布尔和这个国家其余的土地。就在数月前,俄罗斯政府决定停止向阿富汗傀儡政权提供财政援助和物品供应。不久,食品以及诸如面粉、食用油、大米、大豆、鹰嘴豆、白糖、肥皂和服装等其他所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开始一涨再涨。
直到3年前,当俄罗斯人离开阿富汗时,在政府里任职的所有人都得到了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优惠券,这样他们在每个月底都能以非常低的价格从政府商店里买到这些东西。他们通常积攒了太多东西,以至于不必到黑市上就能卖掉多余的,卖价当然要比当初购买时的价格高,但与黑市相比还是便宜许多。况且,俄罗斯商品的质量比市场上绝大多数其他商品好得多。不过一旦俄罗斯人离开,优惠券就停止发放了。
在市场上很难觅到食物了。我们家的食物供应也开始紧缩起来。每餐不再有5种食物,仅有豆包、烤土豆和面包,或者米饭、土豆以及洋葱片。我们问母亲那些青菜哪儿去了,鸡肉和羊肉都哪儿去了,她开玩笑说:“蔬菜种子还没种上呢,羊还是个小羊羔,而鸡还是没孵化出小鸡的蛋呢。”
有几次我那两个妹妹不吃早餐,因为她们希望牛奶里能有果酱和黄油。母亲往她们牛奶里多放了两勺糖,她们开心地喝着,嘴里发出“啧啧”声。母亲想尽办法确保我们身体的营养需要。
在母亲生了小弟弟后,虽然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我们还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又有了一个儿子,父亲自然喜不自胜。为了庆贺,他出去买大蛋糕。过了两个钟头,他手里端着一块不比砖头大多少的蛋糕回来了。我们一瞧见这蛋糕便哄堂大笑,心想他准是开大伙儿的玩笑。他把蛋糕递给母亲,冲我们笑起来,然后告诉我们,他前后进了20几家店铺,除了这个蛋糕再也没发现别的蛋糕。
父母和姐妹们,还有几位婶婶和堂兄弟们,把几支小蜡烛插到蛋糕上,然后点燃。片刻后,大家一起把蜡烛吹灭。父亲动手把蛋糕切成非常小的块儿。他边递给每个人一小块儿边打趣道:“至少还能塞满牙缝呢。”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笑了。
虽说我把自己那份一口就吞下去了,可还是很饿。我想再吃一块儿。父亲瞧着我说:“抱歉,儿子,没有了。等来年吧,到时你就又有小弟弟了,但愿真主恩赐,那样你就能吃第二块蛋糕了。”大家伙儿又是哄堂大笑。我命里没有太多的弟弟,在接下来几年里,真主又赐予了我两个妹妹。
物资匮乏愈发严重,政府也愈发孤立,普通阿富汗人的愤怒情绪与日俱增。政府千方百计想要平息局势,但小麦很快就被吃完了,人们开始忍饥挨饿。政府不晓得如何是好,他们试图与圣战者组织达成某种交易,但是已经太迟了。俄罗斯人的傀儡政府总统纳吉布拉博士dajibullah逃到联合国在喀布尔的驻地寻求避难。就这样,圣战者组织开始掌权。
当我得知圣战者组织游击队员来了时,满心期盼映入眼帘的是身穿军装、脚蹬锃亮皮靴的英雄。但是,他们的装束就像包着穆斯林头巾、穿着传统的宽松裤子和束腰宽松衬衫的村民。他们清一色地满面胡须,发出阵阵难闻气味的鞋子套在恶臭的脚上,每人手里都端着枪,背心上挂满了手榴弹和子弹。
在电视上,现如今女播音员都用丝巾罩住脸。再也见不到女歌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包着大头巾、蓄着长胡须的男人坐在台上,背诵古兰经。男播音员不再像从前那样穿西装打领带,而是开始穿传统宽松裤和束腰宽松衬衫。电视节目尽是人物访谈。我们后来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军阀。他们讲起自己那个派系来滔滔不绝,大谈希望为阿富汗赴汤蹈火。
他们谈到伊斯兰教及其对穆斯林和阿富汗人的重要性,那口气就像专讲古兰经的大学教授。他们全都将自己与先知穆罕默德联系起来,说和平是穆罕默德给予的,而自己则是阿拉伯人的后裔。这样便给人一种他们与先知穆罕默德存在紧密联系的印象,然而我们大家全都清楚阿富汗人是琐罗亚斯德教教徒、犹太人、希腊人、蒙古人、雅利安人以及许多其他种族的后裔,当然也有很晚才进入我们历史的阿拉伯人。
在圣战者组织到来前的两个月,我们在学校接受的教育还说人与猴子有关。老师告诉我们,有一部分猴子历经进化,慢慢变得愈发像人类。其中有一些不想成为人类和接受开化,因为文明社会存在许多问题。课本上有一组图画,表现了猴子是如何变成人的。
我们老师说:“人类是动物的一种,动物是大自然的产物。”
“那谁创造的大自然”我问道。
“大自然是自我创造的。”老师说。
老师带我们去喀布尔动物园看猴子,拿猴子的脸与我们的脸对比。没有哪个猴子与我熟悉的人相像,直到我发现一个洞里有几只刚从印度运来的小猴子。其中一只与我们老师真的好像。
我兴奋地跑过去告诉他:“有一只猴子与你长得真的好像呢。”
老师正与全班同学和其他两位老师在一起。听到我这么说,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老师走到我跟前,非常用力地捏着我的左耳朵,小声说:“学生可没有这么和老师说话的。”
“也许它就是你的一位祖先呢。”我固执己见。
那时,我的同班同学对我的观察结论表示赞同。老师冲其他同学大吼一声,说该走了,尽管我们本以为要在动物园待一下午呢。
自打圣战者组织来喀布尔后,这位老师开始教我们新教材人类始祖亚当,里面只字不提猴子。
我们学到,人类始于亚当和夏娃。我们老师开始这么说:“人类历史始于亚当和夏娃,地球在他们出现之前很久就存在了。不要让撒旦迷了你们的心窍。他令亚当和夏娃误入歧途,并把他们赶出天堂。”
我很困惑。“猴子到底怎么了”我问老师,“还有大自然呢”
老师坐在讲台边上,片刻间无语。“猴子和大自然是**观念。”此时,他的语气非常温和,目光直视我的眼睛,恍若班级里没有其他人似的。“伊斯兰世界观是:真主是大自然和所有生物的创造者。”说到这儿,他的目光转向全班同学。“亚当是所有人类的始祖。”他说。
我还是一头雾水。回家后我问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告诉我说:“时间会证明真理在你这边。现在,你太小了。耐心等待,你会找到答案的。”
我不知道大人为什么总是说我现在还太小。我盼望长大,长得高高的,留一撮胡须,额头上有几道皱纹,睡觉时打呼噜,并且无所不知。
一旦圣战者组织控制局势,所有东西都变得廉价了。在开始一段时间里,人们能到阿富汗任何地方去旅行,要是有武装人员突然开始袭击政府车辆或者从藏身处现身的俄罗斯军用车辆的话,也不必担心会被交叉火力困住。
祖父是个非常乐观的人。正值春天,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似的。有几次,他邀请几位圣战者到家里来做客,给他们端上上好的饭菜,像招待最好的朋友那样殷勤备至。父亲最初同祖父的做法一样。可是没过多久,他开始疑窦丛生。他不喜欢他们治理国家的方式。
4个月后,在喀布尔的一些地区,圣战者组织的一些派系之间开始由内讧转为兵戎相见,最初只是不引人瞩目的擦枪走火。有人说:“准是存在误会。在一个家庭里,还有拌嘴吵架的时候呢。他们会处理好的。”
但是,这些小规模的擦枪走火演变成了激烈冲突。混乱开始在整个阿富汗蔓延。家里略有余财或者在其他国家有亲属的阿富汗人很快就远走他乡了。那些留守的人要么经常遭到殴打,要么被洗劫一空。我们听闻有的妇女被某某军阀的士兵强奸,而那个军阀几个月前还谈到伊斯兰教及其对穆斯林和阿富汗人的重要性呢。
父亲想离开阿富汗去土耳其或俄罗斯,那里有他当拳击手时结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