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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年纪比他大,但还是称他为lala“兄长”之意。他们告诉他:“你的头脑要比你实际年龄更成熟。”他愿意尝试各种事情,不喜欢说“不”。
他也是祖父的儿子当中唯一一个子承父业、从事地毯生意的人。他的5个弟弟认为地毯这个行业已过时。他们都着眼于未来,通过新兴行业赚钱。
一个叔叔从事从俄罗斯进口货物的生意,另外两个还在读大学的叔叔从俄罗斯进口药品,然后卖给阿富汗各地的药房。
我们经常在一起聚餐。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铺上一块布,五十几口人在这软软的垫子上围坐一起。这块草坪是祖父在院子的一角种植的。在我们头顶上方,小彩灯五光十色。用罢晚餐后,祖父和他的儿子们围坐一圈,谈论各自的生意,或者打算着应该把我的堂兄弟们和我送到欧洲或美国的哪所大学深造。
女人们单独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唠贴心话。为未出阁的女孩子选个好丈夫,譬如我父亲那两位未嫁的妹妹,则是年长女人的责任。父亲的两位姐姐结婚多年了,已经搬到位于喀布尔其他城区的各自夫家。在年长一些的女人觉得般配后,有关讨论要持续好几个月,全家都会参与进来,直到为未出阁的女孩子拿定主意。
我们的堂兄弟们和我也围坐成一圈,男孩和女孩坐在一起,大家七嘴八舌,讲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故事,盯着喀布尔皎洁的夜空出神。月儿弯弯,星罗棋布。讲着讲着,大家都腻了,于是我们把天上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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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星想象成各种动物,乐不可支。
有时,我们吃完饭后,父亲或者某位叔叔要么领着我们到山下的沙赫勒–瑙公园买冰激凌,要么去喀布尔某家电影院看一场印度或者美国电影。
那时,整个喀布尔就像一座大花园。宽阔的街道两旁,绿树成荫,在头顶相互簇拥成高高的枝繁叶茂的拱形状。这座城市到处是由专人看管的花园,里面高大的粉红色蜀葵与亮橙色金盏花,以及数百株玫瑰争相斗艳。每幢房舍都有一座花园,石榴树、扁桃树和杏树穿插其间。甚至那座有两个峰头的小山,上面也长满了很矮的野草和牧草,一场春雨便让它们鲜活起来。在春秋季节,天上到处都是色彩艳丽的水鸟,它们在俄罗斯大草原和印度之间翱翔时,总要在喀布尔的湿地周围栖息。很早以前修建的地下管道将水从山上引下来,用来浇灌各家各户的花园。
星期五是穆斯林主麻日。这一天,学校放假,买卖歇业,我们带着丰盛的午餐去邻居家的花园里一同庆祝,要么就去恰尔尕湖附近或者帕格曼峡谷野餐,有时甚至远到喀布尔以北驱车要一小时车程的兴都库什山上的萨朗山口。这是一个受到邀请的各个家庭在一起欢度的日子,大家走亲访友,说笑闲聊。
我和堂兄弟们爬上山,年长的在柳树荫下或法国梧桐树宽大茂密的枝杈下倚靠着枕头。还没出阁的姑姑们忙着为一杯一杯喝茶的人烧水。在那些漫长悠然的下午时光,他们甚至能把片言只语编织成一个令人捧腹大笑的长故事。当然,他们全都尽心尽力,唯恐被别人抢了风头。他们是典型的阿富汗人。在他们当中,我母亲最出色。
我那几个叔叔都擅长手鼓,父亲吹得一手长笛,尽管他从未跟什么人学过。那些夜晚,我们都在一起待到很晚,唱啊,跳啊,围绕露天篝火做东西吃。
有时在那些场合,堂兄妹们会就学校课程进行比赛。谁要是拿到最高分,谁就能对其他堂兄妹发号施令。无论想要什么,不管多贵都可以命令别人去买。我们都非常争强好胜,由长辈们来做裁判,每当我们当中有人回答正确,大家都欢呼声一片。但有时比赛结果分不出胜负。我们讨厌这种结局。
偶尔,堂兄妹中有人打架了,彼此一两天都不说话。不过,我们不会让这种气氛持续很久。我们在一起玩游戏更重要,不论是在花园里玩捉迷藏、打弹弓,还是在我们家附近那座公园里比赛骑自行车,尤其是在房顶上放风筝。
春、秋两季的下午,每当微风吹拂,数以百计的风筝便会在喀布尔上空翩翩起舞,直到天黑才结束。放风筝的意义已经超过了单纯的游戏,你的风筝若是切断了对方风筝的线,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其中的窍门无怪乎是你的风筝线缠住对方的线,力道和速度要恰到好处,这样就可以切断对方的线了。
瓦基勒是个风筝高手,这个放风筝的行家比我们谁都厉害。街上的孩子们送给他一个“残忍的切线手瓦基勒”的绰号,因为被他切过线的风筝数不胜数。
一天下午,我们带着风筝爬到屋顶上,瓦基勒打量着我,说道:“让我们比试比试”同往常一样,他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额前,被风一吹便擦过浓密的眼睫毛。睫毛下面,那双深陷的黑眸始终晶莹闪亮。
我说行啊,尽管我心里清楚他马上就会切断我的风筝线。但是从很小开始大人就告诫我们,即使明知自己赢不了,也绝不能临阵退缩。
对放风筝来说,祖父的公寓楼顶再合适不过了。风筝从楼顶上起飞,能越过这条街道上生长的所有树木。这里就像一个舞台。下面的人不论孩子还是成年人都会看到风筝在天空飞舞,于是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等待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里,谁风筝玩得好谁就会成为人们的谈资。
风筝在空中斗了半小时后,我们开始互相奚落和佯攻。瓦基勒从屋顶的远端惊奇地喊道:“你小子学了不少啊以前用不了5分钟就能切断你的线,现在半个多小时了,你的风筝还在天上转悠呢。”
突然间,他用了以前从未露过的一招。他的风筝围着我的风筝绕圈,仿佛要令其窒息似的。我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线松了,只见我那风筝仰面朝上,宛若秋天的一枚树叶上下飘摇,不一会便从天上栽了下来。
瓦基勒哈哈大笑,然后故意让自己的风筝飞得更高,这样一来街上每个人都能看到他又一次成为胜利者。而我则跑下楼,去取另一只风筝。
贝拉尔,一个与我们家园丁一起干活的十几岁的哈扎拉族少年,也喜欢斗风筝。我每次与瓦基勒斗风筝时,只要风筝往下一俯冲,贝拉尔都会小心地跟上去,一副羡慕的神情。
贝拉尔要比瓦基勒大几岁,个子高高的,相貌英俊,干起活来十分卖力。他家住在巴米扬,那儿的山上随处可见依山雕刻的巨大佛像。贝拉尔并非他的真名,在哈扎拉吉语中,贝拉尔的意思是“兄弟”。我们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他也不介意我们叫他贝拉尔。
只要我和瓦基勒之间还未分出胜负,贝拉尔就不能专注于其他事。那位年长的园丁好几次不耐烦地呵斥他道:“草长在地上,不是在天上。瞅着脚下。”园丁对贝拉尔总是很严厉。
“让那孩子歇一会儿吧。”祖父对园丁说。他们两人一同在祖父十分钟爱的玫瑰园干活。这时,我已经向空中放飞第二只风筝了。祖父冲贝拉尔点头示意:“到我这儿来。”他说道。
贝拉尔跑到楼顶上,为了防止瓦基勒的破坏袭击,我正极力拉线好让风筝赢得高度上的优势。贝拉尔从我手上抢过风筝线,按住线轴。
以前我从未见过贝拉尔放风筝。我冲他喊道:“往里拽往里拽”但是,贝拉尔不需要我指挥,他清楚该做什么。瓦基勒讥讽我道,即使有100个帮手,他也照切不误。尽管他长得又高又瘦,可是他很有劲,发疯似的拉着他的风筝围着我的风筝绕圈。
贝拉尔风驰电掣地拉高我们的风筝,马上便把瓦基勒的风筝撇在了下面。之后,他操纵风筝来了个急速俯冲,就像一块石头从空中冲下一般。突然,瓦基勒的风筝左右飘移,挣脱手中的线,朝坎大哈的方向坠去。
我爬到贝拉尔肩上,兴奋得直叫,手中还攥着风筝线。我的风筝飞得那样高,就像一只小鸟在空中盘旋。街上邻居家的孩子们也都齐声欢呼。他们没看到操纵风筝的是贝拉尔,只看到趴在他那结实肩膀上的我在欢呼:“瓦基勒,残忍的切线手,被别人切啦”我忘情地亲着贝拉尔。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这“残忍的切线手的切线手”名号是他给予的,尽管这一切实则是他所为。
瓦基勒恼羞成怒,两天没搭理我。
我们还有一位堂弟,只比我小几个月。事实上他从未和我们任何一个真正相处过。瓦基勒总是叫他“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