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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的人,又是老人,更要争口气才行。罗汉局那天,不正是你我替京师派出头的机会么?”
郭奉听魏长卿一劝,默默点头。
送走了郭奉,卞氏才进屋回话道:“李掌事的夫人昨儿个小产了,只怕要多陪几天回不来,李掌事托我带个条子给公子。”说完,便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一只纸笺。
魏长卿虽然与李焯接触不多,但是知道李焯这个人是个没嘴的葫芦,城府却颇深。虽然京师派现在被永嘉派打压着,李焯却还是有很高的人望,从未被王元所抓过一点过错,这和他的平易近人、寡言少语是分不开的。
魏长卿展开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提擢郭奉”。
郭奉,出身河间一户农家,万历二十九年入昭和弈苑,一开始便是白璟身边的一等弟子。未读过书,却和当地的秀才学了识字,才华平平,棋品尚可,偏偏又是这样的出身。卞氏与魏长卿每每谈起郭奉的时候,未免感叹。弈苑是朝堂的缩影,权贵们的一举一动,皆会影响到弈苑中人的一言一行。
然而,弈苑又是朝臣们相互沟通制约的法器。只有位列九席的人才有机会进入宫中陪伴皇族,棋圣则更有可能在帝王身边陪弈,这是许多官员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除却棋圣,席位只有九个,因此,京师棋坛的输赢也不仅仅在盘面上。
参与竞争席位,便等同于参与到党争之中,这样的压抑,郭奉这样一个人,可以胜任么?魏长卿不免犹豫起来,论果敢,郭奉不如白璟,论忍耐,郭奉不如李焯,论棋力,郭奉较陆子逸更是相去甚远。
次ri便是徐灵化生ri准备的最后一天,魏长卿约着郭奉一起去看陆子逸,一来,目前是徐灵化在弈苑掌权,唯一一个方法可以让徐灵化在短期之内对郭奉有好感的,便是让陆子逸亲自提擢,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陆子逸复位之后,之前却需要郭奉和陆子逸处好关系。再者,魏长卿对于让陆子逸复位已然有了初步的筹谋,却需要和陆子逸商讨。
进了浣雪阁,魏长卿只见粗使的婆子花大婶正匆匆地端着一盏羹。浣雪阁里的人大多是福王府的人亲自挑选的,等级制度严明,粗使的婆子只能在外院伺候,端茶倒水等内院的事,是不能做的。魏长卿只觉得奇怪,却随意道:“底下人偷懒,还麻烦大娘里外忙活。”
花大婶是浣雪阁的厨娘,身材矮胖,一副憨厚的面容,一看便知是北方的那种很能吃苦耐劳的人。花大婶一笑,道:“魏公子客气,昨天王掌事来,只说陆公子关禁闭,一切从简,就撤了一部分的人去了别处。一时没那么多人手,俺能帮点忙就帮点忙。”
魏长卿好奇道:“你们都是福王府亲自挑的人,王掌事也不忌讳,说调走就调走?”
“俺们乡下人,哪有机会让福王府挑呢。不过是王爷下面的管家从乡下里挑几个,陆公子看着谁好,便要来做事。说到底,陆公子待俺们都不薄,所以王掌事也没把我们当福王府的人过。”
魏长卿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陆子逸与福王私交甚厚,王掌事虽是福王的人,却打压陆子逸,可想福王手底下的人也是有分歧的。陆子逸是不大爱结交朝臣的,这样的人在福王那里恐怕也不会合群。况且以子逸的脾xing,王元所做的这些事情,他断然不会在福王面前说嘴,以至于王元所越来越胆大妄为起来。
胆大倒无妨,妄为却可用。王元所打压陆子逸,早晚会与福王生出间隙。
吃过茶,魏长卿开门见山道:“郭师兄明儿个也是要去下罗汉局的,平ri他不大爱麻烦人,如今我把他拉来,还望你指导几招。”
“那便依长卿君。”陆子逸端然一笑,便命阿竹取了棋子、棋盘,开始摆局。
还未下完二十手,忽然阿竹急匆匆地跑了来,道:“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阿璐罢。”
陆子逸先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子,飒然从浣雪堂夺门而出。阿璐因为同样被关禁闭,为了方便照顾看守,王元所便把他安排在了陆子逸处。
魏长卿和郭奉跟着陆子逸匆匆忙忙地来到了阿璐住的地方,只见陆子逸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花大婶正忙着给阿璐拭汗。阿璐脸sè惨如白蜡,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蹙着眉头,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只听那花大婶回话道:“方才还好好的,吃了半盏莲子百合桂圆羹后,便开始发起热来。阿璐这孩子嘴硬,偏偏撑着,不让老奴去请大夫。方才老奴端药来唤这孩子,这孩子不出声了。老奴想出去请大夫,却被侍卫死命拦着。还望公子给做个主。”
陆子逸情急道:“这会子白术堂的大夫也该来给阿璐复诊了,怎么也没来么?”
花大婶忿忿道:“大夫来了,门口的人愣是不让进去。说横竖有王掌事管着,若须请医用药之处,需得禀明了王掌事,再做定夺。”
“我去王元所那边。”魏长卿道,“为保无虞,还请郭师兄去白术堂再请次大夫,若王掌事同意了,也不至于耽误了病情。”
众人皆觉得有道理,郭奉便去了白术堂,魏长卿则去王元所的住处,陆子逸便留下来照看阿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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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局 直待春去苦尽时(上)
() 王元所的住处魏长卿从来没有去过,他原以为那应该是和白璟一样的居所,不带一丝奢华,有的只是那一抹冷sè。但当他看见平然而起的三进三出的庭院和霁光浮瓦时,他知道,白璟自是清流寒宸,而王元所不过是繁华绚丽的织锦下的一把匕首,仅此而已。狠戾与冷沉,终究是不同的。
见到魏长卿时,王元所正捧着黄地珐琅彩兰石纹茶碗,六安茶浓苦的味道蔓延开来,却和屋中所熏的金猊玉兔香馥郁甜烈的味道显得格格不入。此时,赵延华和杜芝舫也坐在王元所右手下,手中摇着蟠龙洒金折扇。王元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魏长卿,饮了一口茶,慵懒地问道:“什么事?”
魏长卿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而恭和:“浣雪阁的阿璐得了重病,危在旦夕,还请您准大夫进来诊治。”
四下安静如许,只闻得窗外的鸟鸣和仆人们打扫的声音。王元所只顾着低头喝茶,恍若未闻。赵延华的折扇于手中停住,淡淡一笑道:“昨ri不是才请了大夫来看?我听说并无大碍,不过是风寒罢了。”那说话的声音如同钝刀子砍向铁毡一般寒冷而刺耳。
旁边的杜芝舫一身梅子青sè的绸缎素衣,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向王元所。王元所眼神居高而下,嘴角冷冷扬起:“小小风寒三番五次地请大夫,你当昭和弈苑是什么?”语气中带有怒气,“犯了事,不老老实实的思过也就罢了,还要这般折腾。本掌事偏偏不准,看那阿物儿还能矫情到几时!”
魏长卿才要说话,只见赵延华嘴快立刻接过话头道:“那阿璐也太不懂规矩了,掌事,您得教教他。”
王元所点了点头:“看来上次那三十板子少了点,延华,这件事便交给你们兄弟办。你弟弟好歹是执笔,告诉他一声,怎么罚无所谓,只是莫要纵了这风气。”
赵延华得逞一笑,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阿璐病重,若此时再施惩罚,恐怕命便要保不住了。魏长卿情急道:“掌事三思。阿璐此次确实病重,王掌事您这道令一下,又何异于夺人xing命?”
“若他死了,只怪他命贱。”王元所一脸漠然。
“若阿璐死了,您以为您就能逃得掉官府的审问么?”魏长卿道,“就算您可以脱掉罪责,那赵氏兄弟必定要背上这黑锅。”
坐在旁边的杜芝舫合了折扇,低眉道:“掌事三思,魏公子的话确有几分道理。拿一奴才的命,换赵氏兄弟的命,不划算。”
王元所神sè几番变化,最终一脸yin郁道:“处罚免了,大夫不许叫。”
魏长卿知道,此时对于阿璐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一路赶回浣雪阁,郭奉请的大夫果然在门外进不来,此时已然是傍晚。
阿璐的房间里,陆子逸一个人守着。屋内焚着艾草十分闷热,陆子逸便拿折扇为阿璐扇凉,他只有下棋的时候才会用这柄折扇,湘妃竹的扇骨,扇面是寒雪白梅明月夜。棋坛的人都道这柄名叫“瑾华逸明”的折扇,陆子逸从不轻示与他人,然而,如今这柄折扇却是为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纳凉。
“如何了?”魏长卿皱着眉头,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