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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漓墨漓”百里九歌哭着,仿佛将一生的悲痛都流干了。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当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纯粹的爱着一个人时,竟会尝到这般肝肠寸断的滋味
泪眼模糊中,只能听见他温柔的低喃:“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
会过去吗
不会的,这次不会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着满衫婆娑,额上鲜明的痛和小腹中的抽搐,也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哭着、抽泣着,连御医是什么时候过来为她安胎的,她都不知道,只隐约知道小腹渐渐不痛了,额上的烫也渐渐平息了,恍惚间好像有御医在和墨漓说话是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他们的声音那么真切,可她却什么都听不懂呢
只知道最后,泪流干了,流不出来了,眼前的场景才终于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间宫室,自己就躺在床上,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墨漓。
还好是他。
“墨漓”
若换做是别人,那自己就连心头的最后一点依赖,也没了。还好,还好是墨漓
“九歌”
这声音里充满了心疼,一如他的心疼的已然麻木。他将百里九歌收入怀中,用着发狂的力道恨不能将她融入身体里。
从前她为了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可他知道,那所有的打击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一击给她的伤害。
为何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何这样纤瘦的肩膀,还要受到那样重的重压
为何他的妻子,要遭受这些
强忍着掏心剜骨的心痛,墨漓安慰着:“九歌,你听我说,在事情没有真正得到证实之前,不要就这样相信。”
“墨漓”她绝望的说着:“还没有吗我和你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荼蘼花的胎记”
过往的记忆回旋入脑海,她记起了红绡和孟复死去的那日,自己因着痛极而陷入了昏迷,那时候,似感受到额上的烧烫,原来,那朵荼蘼花的胎记会在极度的打击中出现
百里九歌心碎的喃喃:“墨漓,中元节的那日我从小容口中得知了你母后的事,我想要帮到你,便找了殷浩宸,到藏书阁中翻阅书籍”
“嗯我知道,御影告诉过我。”
她惨笑:“墨漓,你可又知道,那日我在书籍中翻到了你母后的画像,虽然是戴着面纱的,但在那画像下面有一行小字,说,蓬莱圣女一族一脉单传的绝技,是可以与百鸟共鸣的御鸟术”
墨漓瞳孔缩了缩。
百里九歌绝望的低吼:“御鸟术你可知我天生便能与百鸟通灵凤凰乃百鸟之首,百鸟朝凤,正因如此,如昆山雪凰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灵鸟,才会听我号令”
她抱紧了墨漓,在他的怀里,颤抖的是那样厉害,“师父总是对我三令五申,说绝不能让人知道我能够御鸟,这一直是我与师父和孤雁三人间的秘密果然,师父早就知道,而孤雁,那日听闻我怀孕后竟是那样的表情,原来他也知道了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他们原是不想让我痛苦,可是原来、原来”
“好了。”墨漓拍着她的背,竭力的安抚着,直到百里九歌的颤抖不再那样尖锐,他才叹息着讲道:“你听我说,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当初我的妹妹为何会失踪,母后又为何在次日暴毙,姒珑又为何恰恰在第三日给我下咒还有你,你从小生在朝都,岳丈和孤雁,那时候也认得你,都知道你是百里越的女儿”
百里九歌怔了怔,点头喃喃:“是,孤雁是说过,他和我师父亲眼看见我被产婆抱出来。”
“这就是了。”温柔的梳着黑色的发,安抚着百里九歌的情绪,墨漓道:“你想想,壬午年七月初六那日,你被产婆抱出,是在朝都。而我遗失的妹妹,却是在那日晚上出生,随后遗失的,又怎会是你”
百里九歌怔住了。是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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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落子汤
修长苍白的手,拂过修眉,轻轻揉着,墨漓道:“所以我才说,让你别想了,原本我便对儿时的那些事甚是怀疑,却又无从查起罢了,如今身负振兴大周的重担,怕是得等尘埃落定了,才能好好彻查。”
这意思百里九歌明白,墨漓他,终是还要将周国摆在第一位的,若是周国没有沦为附属国也就算了,如今是这样的局势,墨漓必是在光复周国的地位之前,都不能只想着母后的事了。
只是“墨漓,你刚才为什么说,无从查起”
他无奈的叹了叹:“只因,我在母后暴毙的那日,只得到了这个消息,而从那之后,从来就没有见过母后的尸首。”
“什么”百里九歌的眼睛睁大,“母后她,她没有尸体那是怎么发丧的”
“空棺。”
竟然是空棺
“只因母后的尸首,不知为何不见。父王借口搜查通缉犯,遍寻全城也无果,只得以空棺发丧。”
百里九歌完全愣了,怎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扑朔迷离,只得问着:“是有人将母后的尸体盗走了”
“有可能。”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个人也太不可思议了。”竟能从宫殿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王后的尸体,使得这事情此后一直都是悬案。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那他是谁有什么目的母后的尸体现在是埋葬了,还是存放在哪里这些问题百里九歌想不出,心下却明白了,就像是墨漓所说的,事情真的比自己所看到的复杂万分。
“所以,九歌。”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要再想了,事情有太多的不明朗,任何一个未解之谜,都可能将真相完全颠覆。”
“墨漓”心里知道,明明他的心中痛不欲生,却还这样温柔的安慰着她,甚至还能这样清醒的去分析一切。
如不是曾在惨绝人寰的打击中涅槃,墨漓他,又怎会成就如今的这般理智和强大的心理
这个人,她的夫,真的让她好心疼好心疼。
百里九歌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眶,终是绽放出明媚的笑颜:“嗯,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一直这么消极下去,如初说心情太差的话对孩子不好”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心头一涩,有些不忍的问着:“墨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那我和孩子,你会怎么”
“你是我的妻。”
他淡淡的,却毅然决然的说出这句话,坚决无改。
百里九歌愕然呆住,耳畔回旋的话语,是那样刻骨铭心,比任何的山盟海誓还要感动。已经干涸的双眼,再度盈出了泪水。
“墨漓”她倔强的擦掉了眼角的湿润。
“别哭。”温柔的手正拍着她的后背,上下缓抚着,“傻九歌,别哭你记住,你是我的妻。无论旁人如何置喙,礼教如何不容,你和孩子,我都要定了。”
百里九歌想不哭的,可是泪水怎也擦不干净,竟是流得更为厉害了。心里的感动不断的聚集,仿佛要轰塌似的,她不断的抹着眼泪,感动的笑容万分瑰丽。
但这时,她望见了一个人,从墨漓的身后走出。
墨漓也很快发现有人入了宫室,回眸,波澜不惊。
“大哥”
来者正是墨漪,阔别数月,他依如往日那疏狂不羁的模样,只是,他黑色衣摆下翩飞的墨蝶,再次勾动百里九歌的余悸。
墨蝶,墨蛾,她无法不想到姒珑
墨漪似笑非笑的开口了:“墨漓,父王要见你。”
“知道了。”墨漓淡淡应了,回眸,吻了吻百里九歌的额头,柔声道:“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墨漓”她点点头。
墨漓再一笑,徐徐起身,朝着墨漪去了,嘱咐着暗处的御风和御影:“保护好九歌,不要让宫里人靠近她。”
“是。”两人现形,听命。
墨漓清淡的瞄向墨漪,“大哥,走吧。”
黑衣白衫,翩然交错,两人出了这宫室。
在踏出殿门的一刹,墨漓脸上的所有淡然都瓦解了,眉目、鼻梁、薄唇,拧成了无比痛苦的神情。心里也是,方才面对着百里九歌时的温柔、内敛、理智,也尽数被痛苦吞没。
二十五年的所有痛苦,都像是集中到这一日了
其实,他的心里又如何不知,纵然这事情的疑点颇多,可九歌只怕确确实实是他遗失的妹妹
但是他不能让她再难受了,所以他情愿用那些充满希望的话,去安慰她。
至于痛苦和罪孽,就全都由他来承受吧
墨漪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