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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地,北国使臣被噩梦中惊醒的人一把抱住,力道大得让他几乎栽倒。
“阿起……回来了就好……”
向来从容淡定的南国左相,此刻拥紧了北国使臣,仿佛拥着世间至宝,神情欢欣雀跃,满足而又幸福。
然而,他的声音却是颤抖得不成样子,只是一个劲地将怀里的人抱紧、再抱紧,隐忍多时的泪水在此刻长划而下。
“阿起,你回来了……回来了……阿起……”
滚烫的泪水滴进北国使臣的脖子里,仿佛被灼伤般,北国使臣浑身一震,终于伸手轻拍他的背,喃喃:“美人……要是真的这么想他,就把我当作他罢。”
尚宫羽听言,陡然一震,像被人从美梦中惊醒一般茫然抬头,痴痴呆呆看向那张面具。
辨认良久,他忽的失魂落魄地放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平息良久。
半响,他看向北国使臣,尴尬略带歉意地一笑:“使君,见笑了。”
迎上尚宫羽那样空茫的眼睛,北国使臣微微一叹,修长的十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却是缓而轻的,吐出最后一句话:“以后,美人想念他时,就把我当作他……”
尚宫羽看着面具背后深不见底的眸子,抿了抿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奇异的笑:“使君可会介意,我日日夜夜将你当作是他?”
在北国使臣的沉默中,尚宫羽忽的怆然大笑,摇头:“使君的好意,尚宫羽心领了。”
………………………………
一亲芳泽
明灭的烛火下,尚宫羽的脸隐在大片的阴影中,捉摸不透。
北国使臣吩咐店家小二将菜肴重新热好,执起桌上的酒壶,在尚宫羽眼前微微一晃,语带轻佻:“美人,陪我喝杯酒。”
“也好。”尚宫羽拿过桌上的两只酒杯,并列放好,示意使臣满上。
就着烛光,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执酒壶,使臣缓而慢地将两只酒杯满上,末了,神神秘秘附在尚宫羽耳边:“北国王宫中那棵最大的桫椤树下,我可是藏着一坛桂花酿呢,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挖出来给美人尝尝。”
“那最大的一棵桫椤树,可是北国镇国之宝的那一棵?”
“正是。”
“想不到使君竟在那里藏了一坛美酒……若让北国帝君知晓,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据说北国那棵镇国之宝桫椤树王,最怕见酒,一旦在根部浇上一杯烈酒,那桫椤树便像人一般醉酒,树叶泛黄萎靡不振,是以北国帝君下令不许任何人将任何酒接近桫椤树王。
然而偏偏,所有接近那桫椤树王的酒,都会变得醇香异常,这也算是一桩怪事了。大概北国使臣看中的便是这个,故而偷偷将酒埋在了桫椤树王下。
尚宫羽轻执酒杯,浅浅抿一口,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位须发皆白的帝君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一时收不住竟低低笑出了声。
烛光那头,不知何时,黑衣使臣已换了另一枚面具。
一枚银白面具从鼻梁上方将半张脸齐额遮住,面具之下嘴唇薄凉,微微抿起,下颔弧线美好。
“美人,在想什么呢这般开心?”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听见笑声忍不住微笑询问。
尚宫羽甫一回头,便愣住了,怔怔看他美好的半边脸,愣怔之中,眉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受伤。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若无其事地端起刚刚抿过一口的酒杯,狠狠一饮而尽。
“以后,使君就戴着这枚面具……再来一杯!”
“美人慢点喝……”
不知为何,北国使臣倒满一杯酒,尚宫羽就饮尽一杯,一杯接着一杯来者不拒。完全将酒当作了水一般,好像不会醉似的。
直到最后,北国使臣仍清醒着,尚宫羽却“咚”地一声,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尚宫羽醉酒,醉得很安静。
没有胡言乱语,只是闭着眼睛睡觉,这让那北国使臣省了不少事――他抱起醉酒之人,轻轻放在了软塌之上,替他捻好被角,而后借着烛光,坐在一旁细细端详。
打量了半天,发现他的睡颜相当乖巧,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不打呼噜不踢被子,连呼吸都很轻很浅。
看着榻上之人,北国使臣眼底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挣扎良久,终是微微俯身,将自己的唇印上了榻上之人――却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苦笑一点点蔓延在嘴角,他定定看着榻上之人:“你这般想念阿起,到底是真是假……”
看的久了,他眼睛有点累了,索性踱至窗前,打开窗户看着漫天星斗。
夜风轻轻拂过,青丝飞舞,缠缠绵绵,纠结不清。
星河灿烂,孤风万里,不知今夜,又是谁难以入眠。
………………………………
当年隐情
透过窗棂,北国使臣仰头看天,余光所及之处,一道迅速人影闪过。
不多时,那道人影便闪到了他的面前,隔着窗子,单膝跪地,恭声道:“主上。”
瞥一眼来者,他的手指在窗沿微微一顿:“不是让你们回去了吗?怎么又跟了过来?”
“主上,我不放心你单独……和尚宫羽在一起。”来者一袭黑色劲装溶于夜色,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一张脸,忠实敦厚却隐藏杀气。
“我自有分寸。”面具下,北国使臣薄凉的嘴角微微一跳。
“主上,但请您以大局为重!莫要重蹈三年前的覆辙!刚刚……刚刚我都看到了!”来者把头一低,咬牙含恨道,“还请主上莫再耽于美色!”
“耽于美色?”北国使臣屏声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别扭的孩子,忽然间温声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日的轻佻,“金乌啊,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倒是越来越敢说了……”
金乌抬头死死地看向那张面具,似乎想要猜测出主上的喜怒,然而——自三年前宫变那一战,不知为何,尚宫羽亲手在主上胸口狠狠地砍了一刀后,主上便一改往日的纯真,变得喜怒无常。
三年来,他竟是从未看透过主上到底在想什么!
金乌目光一闪,再次低头,恨声低谏:“主上!属下恳请您,莫要再和尚宫羽扯上关系!主上您莫要忘了三年前,您不是败在刺客手里,而是倒在‘自己人’那一刀之下!”
“放肆!我何时需要你来告诉我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黑衣使臣陡然像被火烫着一般,厉声喝道。
面具下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夜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胸口漫出。
看向跪在面前忠心耿耿的手下,他缓和了语气,“我自然不会忘了他对我做过什么便是。”
“主上!心慈手软不会有好下场!我金乌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有句话我必须要说——就算您听了不高兴我也要说!尚宫羽一日不除,始终是个心腹大患!若您舍不得,我来动手便是!无论怎样,尽快取得尚宫羽的心头血才是!”
庭院中,月桂树林立着,投下的影子如同一只只困于桎梏的怨灵之手。黑灰色的投影延伸向远处的一片浓黑。
只有绵弱的星光无穷无尽的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站在窗前的人负手,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三年前: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执拗的眼睛……他说若能够活下来便会娶他,那一战的最后,尚宫羽却握着魔宫的弯刀亲手将自己斩杀!
那样的不甘和错愕,几乎就死在那一刀之下!若不是月宫金乌拼死相救,如今的自己只怕早已化为一抔尘土了。
他转头看向榻上熟睡的尚宫羽——当年无情地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如今却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一般怀念自己,这到底是真是假?
“或许当年另有隐情……”沉浸在往事里,想也不想,一句为尚宫羽辩驳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北国使臣忽的愣住了。
自己从来都是不愿相信那就是尚宫羽,可是三年后的重逢,尚宫羽却成为了皇丞的左相……难道不应该是他们狼狈为奸,杀了自己的父母,险些杀了自己,夺了这天下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那样吗?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为尚宫羽开脱?
明明已经清清楚楚,全部都过去了——自己不再是南国银濯王储,不再是皇起,更不再是尚宫羽的“阿起”了呀。
“别动他。”他没有情绪的起伏,只是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是的,在无知的少年时,他曾经为尚宫羽立下誓言,也曾经为他不辞劳苦、虽九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