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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隽在一座风化的沙丘背风处盘膝坐下,习惯性的凝神打坐,心神静了,却无一丝灵力游走。良久,牧隽睁开眼,望着夕阳西下,静等黑暗降临。月上中天,牧隽确定一个方向,但她没有动身。这修真世界的大漠,在月夜下可是危机重重,更何况她需要等明日清晨的朝阳,再确定一次。无论如何,她必须得回到荒隐谷,完成那里的任务,不管这是不是云霄设立的考验,路总得走下去。
虽然一夜静坐,没有吸纳一丝灵力,牧隽却觉得这样做会让她的心安定。朝阳升起,牧隽站在沙丘上,看着朝阳跳出沙漠边际,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她举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拉长的身影在前面带路。
虽然没了游走的灵力,常年被灵力滋养的血肉,却展现难得的轻盈。牧隽根据在家族中所学的武学,凝气奔跑,累了喝一口灵泉,倦了便停下来休憩。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牧隽身影依然矫健轻盈,脸上却难掩干涩倦容,不过她的心却是从未过的平静,前世今生都未曾有过。
月影下,牧隽挥剑演练苍生剑诀,一圈下来,她竟出了一身汗,伸手在脸上抹一把,仰躺在沙地上,望着夜空发呆。身后的一缕头发艰难的从她背下拉扯出来,漂浮在半空,嫌弃的抖抖秀发上的沙粒。发梢凑近牧隽的脸颊,挑起一滴汗珠,轻抛半空,又旋转着接住,自个儿玩的不亦乐乎。
半夜,牧隽觉得今晚的大漠温度下降的厉害,她感觉到冷。头顶的风吹着沙粒,呼啦啦卷起阵阵沙尘,牧隽拉起头巾,握紧剑,身子埋首在沙地中。风呼啸的声音越来越大,犹如万匹龙驹奔腾而来,牧隽眉头微皱:今夜大漠起龙卷风!
半个时辰过去,声音越发轰鸣,牧隽神识蔓延出去,刚不到五十丈,便感觉到席卷而来的风团,忙退回神识,把身子埋得更紧。那旋转的风团从牧隽身侧不远处溜过,一道黑影紧随它之后,仿若是在追赶,又像是在跟随。
黑影路过牧隽山丘时,身形微顿,便从风团中退出来,朝牧隽这边奔了过来。牧隽神识刚探到风过沙停,伸手朝头顶开刨,十息后,才从沙层下钻出来,摸摸脸上的沙粒,身子在原地蹦了几下,抖落衣袍中的沙粒。身后的那缕发梢,在头发中穿来穿去,几息间秀发便又顺又直。
“那是你的灵宠么?”山丘上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语调中难掩好奇:“怎么从来未曾听说过会梳头的灵物?”
牧隽整整衣袖,缓缓转身,仰头望着蹲在沙丘上的女子,静默两息:“它不是灵宠。”
“哦?那是何物?在哪里可寻得?”女子起身跃了下来,落在离牧隽一丈远的地方,偏头盯着牧隽身后垂地长发,半是艳羡道:“它好像挺会梳头的。”
“不是它,”牧隽望着女子身上的衣袍,衣襟上流转而上的符文,眨眨眼:“那只是我的神识,毕竟我自己……”牧隽侧侧身,露出身后的长发:“太麻烦。”
“神识还可以这么用?”女子语调难掩惊讶,朝牧隽走近了两步,双手交叉手背相抵捏诀一礼:“北漠祁淖,见过道友。”
祁淖?牧隽微讶,北漠祁家未来的家主?忙抬手捏诀回了平辈礼:“云华宗牧隽,道友有礼。”
“果真是你!”祁淖脸上的惊喜难掩,朝牧隽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奇问道:“你是在体念凡人生活?”
“……”牧隽眨眨眼:“算是吧,你认得我?”
“不认识,可听说过你。”祁淖摇摇头,笑容灿烂,在夜色中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
“真是我的荣幸。”牧隽望着垂着发鬓,额头上的刘海偏向两侧,露出中间秀眉的额头,青黛眉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窝微深,琉璃般的眼眸,鼻梁高挺秀美的祁淖,心头嘀咕: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位美女,将会在金丹后,接掌祁家大漠。
“早听说你来了荒隐大漠,一直想见见你,可你一直南戈壁,便没来打扰。”祁淖摸出一长毯子,铺在沙地上,又快速的盘上茶几,摸出茶壶,三碟点心,盘膝而坐,同时伸手示意牧隽坐下。牧隽也不推辞,在她的对面坐下,接过祁淖递过来的玉杯,轻饮一口,恩,泡茶的技术还不错。
“你准备这样走回南戈壁?”祁淖捧着玉杯,视线落在牧隽的脸上:“你果如墨霏所说,是个难得美人。”
“咳咳……”牧隽忙伸手掩住嘴,待停下后,朝祁淖抱歉道:“失礼了!”
“无妨,”祁淖笑眯眯的摇头。
“墨霏来过北漠?”牧隽比较感兴趣这件事,上次碎月秘境她都未赶回来,还以为去了好远的地方。
“四年前路过北漠,匆匆一晤,便离去。”祁淖失落道:“筑基后,我们都奔波游历,未曾静静坐下来喝一杯茶。”
“你们是……”勿怪牧隽八卦,难得遇到这样同识某一个熟人的人。
“我娘亲与她娘亲为同族姐妹。”祁淖懒懒的柱着头:“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玩耍,自从她进了云华宗后,只见过两次面。”
“修士便是如此,天南海北,相逢就像个奇迹。”牧隽点头,有时候闭关几年十几年出来,发现早物是人非。
“不过我和你倒是蛮有缘的,”祁淖为牧隽续杯:“在这茫茫北漠中,都能遇见。”
“的确有缘,”牧隽视线扫过祁淖皓腕上的玉哨:“今夜你在放牧?”
“恩,给你看看。”祁淖举起玉哨,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周围响起沙沙的声音,七个巨大的沙丘朝她们这个位置快速的移来。
三息后,七个沙丘在离她们三丈远时停下,一息后,七个沙丘中同时探出巨大的黑影,两只深绿色的巨眼,冷冷的瞧着牧隽。玉哨声,微微高扬,像一首曲子,七个黑影开始慢慢摇晃身躯,随着哨音的节奏,或快或慢。牧隽望着扭动着肥躯的沙影巨虫,默默的端起玉杯,掩住自己抽动的嘴角。
曲毕,七道沙影巨虫闪电般缩回沙丘中,静伏在原地不动。祁淖像个期待受表扬的小孩子,眼神眨巴,牧隽配合的点头:“很有个性。”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快”祁淖犹若遇到知己般,扬起眉毛:”只言情或更新更有老爹那老古董,说我品昧奇特。”牧隽在心头说:你老爹说得没错,看这么些个巨物扭腰,真的很让人冒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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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月下狼王
炙热的阳光直射在黄沙上,泛出金黄的光泽,牧隽撩起袖子熟练擦去脸上的绿浆,白色衣袖上裹上了厚厚的污渍,看不出原来的光泽。鼻翼里充斥着沙律巨虫体液浓烈腥味,牧隽麻木嗅着,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自从遇到祁淖后,她的运气开始走下坡路。翌日清晨,牧隽跟依依不舍的祁淖道别后,走了不到一里,便遇上一只身长两丈,四处觅食的沙律巨虫。许是嗅到牧隽的味道,挥动着一百二十对肉足,喷着口液欢快的扑向她。
牧隽脚尖向前一蹬,身子向后倾斜,手中剑刺向它口下十寸的地方,一击命中。喷涌而出的绿浆携带着恶臭的腥味,让牧隽按着抽筋的胃,干呕良久。身后的一缕秀发,快速的梳理沾上绿浆的长发,还难得有闲心的卷起衣袖为牧隽擦去脸上的绿浆。
二十天过去,牧隽熟练的挑破一只沙律巨虫的腹部,伸手进去摸了摸,两息后,摸出一颗小手指大小的土黄色妖核,在腰侧的衣裙上蹭干净绿浆,心满意足的放进怀里的小布包内。身后的秀发,伸进沙律巨虫的嘴里,扯出一个毒囊,快速的挽结,挂在一侧的枯树枝上。
牧隽手塔凉棚朝远处望了望,奔向不远处的沙丘,躲在背阴处,扭开塞子,抿了一小口灵泉,被污渍沙粒掩盖看不出模样的脸颊,难掩惬意。双手枕在脑后,仰躺着望着无一丝云彩的青空,仿若散去阴霾的心。澄净清澈。
回想起破心阶时,黑暗忧惧的长路,狰狞恐怖的黑影,牧隽轻吐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心结在哪里:因为在乎现在拥有的一切,心患得患失,渐生摇摆,以至于失去自我。
牧隽脑海闪过十岁那年。老爹带着他们进入修仙界的第一座城池时,神色凝重严肃的话:这是一个强者制定规则的世界!现在她才体悟这句话,只所以惧怕所谓的宿命、因果,甚至于花篱,追其根由,是因为自己太弱。一个强大的心,是因为有足够的实力做基石。而她没有!不过她坚信那只是早晚的事。
摊开掌心,看着掌心中干净利落的命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