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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风族们认可了暂时的旅居,将世界礁当成另一个游域。
当时随同表兄前来的林飒,在看到世界礁的情景后,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不就是黑狼谷么?”
林玥是没见过黑狼谷,却是听说过的。
她只是惊讶,为何黑狼谷会出现在地下高原的世界礁?
或者说这两个地方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
当年封闭了世界礁的海缘御主,传说在他那一代也有一位“花之神子”,那么这里与那一位神子有什么干系?竟然要表弟向之奉上鲜血才可以开启封印。
林玥信步走在世界礁悠长的道路上,向着与她行礼的风族人点头示竟。
这里的时间和空间的确与地下高原的别处不同,但是如果踏出去却不会感觉到有异。
她要找的人是克努尔,得把叶天醒来的好消息告诉那位风族此刻唯一的长老。
为了保住浴水之泉的一脉,风族中的七位长老中有六位随同被凌迟的叶宇化为了风灵,只有守护一族的克努尔活了下来。
要想风族的大地复活,单独依靠表弟的力量是不够的,要从长计议。
“我的手还能复元吗?”
叶天看着自己的左手问自己,也是问林飒。
林飒挑眉笑道:“你能醒来就表明你求生的意识很强啊。这样都能活过来,一只手又能怎么样?你放心了啦。我表哥不是说过,他说:‘今后的复健,还有能力的回复都要看你自己的了。’叶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手一定会复元的。”
“可是,哥哥他们却不在我的身边。我不相信!我不信他们真的杀了他!”叶天吼道。
“你哥哥?”林飒眉眼一黯,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叶天,若果自己没有在表哥神识虚空的时候直接问索格要取叶天,可能要回来的就是叶宇。虽然叶天可能会多受段时日的折磨,但诚如表哥所言,索格不会轻易杀了叶天,因为风魄还在他体内。
可,如今,这话他再说不出口,只能等海澈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向叶天说明。
“就是慕羽。”叶天没察觉他的异常,只垂了头自顾自道:“我一直不想认回他,还犯下了错误……他们……林飒,你说我会好吗?我的族人全是因为我才会死,我……我活着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一个人竟然可以从那样的高傲变成这样的低到尘土里吗?
林飒怔然。
他记忆里的叶天张扬肆意,从来不知天高地厚,只认为天地便在自己的指掌之间。
游域需要这样视天下无一物的御主,因为是自由自在的风。但是,失去的故土,失去了众多的族人的叶天,他竟然是变得这样没有自信,这样的叶天林飒都不想承认。
不是说柔平已经骂了叶天一顿,将他骂醒转了么?怎么回过头来面对自己时又是这个样子?
林飒忍住要骂人的冲动,道:“笨蛋!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担负起所有的责任?你没有犯不可饶恕的错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犯错误的人……任何人,甚至于包括天神在内,不管再怎么样的完美也会犯下错误,何况是一个普通人。叶天,你要有些担当啊。柔平他们,还有你的族人都在看着你。
或者,你看看我表哥,你看他,我表哥他……一年前,我根本从未想到过他还能站起来,还能自己走动,我原以为就算再怎么样的费尽心机他也不能站起来了,再也不能。可是,我错了。他不但重新站了起来,而且他还可以自己走动,还能为你疗伤,可以处理一些不太繁琐的事务……他就像早年因风雨而折伤了的花树,又焕发了生机。虽然我也不知他何时会又倒下去,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叶天,你该不会连我表哥也不如了吧?他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也见过了的。”
“我知道。”叶天叹道:“海澈,他不甘心,我也不会甘心的。”
他靠坐在床头,仔细的研究自己的右手掌,捏了捏拳头,又抚上左臂:“林飒,我一定可以好起来,我的力量不会因为断过一次手臂而打了折扣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狂妄的叶天嘛。呵呵!”
林飒笑着,心里却在敲着小鼓:“呐,表哥,回头你可得解释一下风魄和风魂的事情啊……我可不敢说。这个叶天,现在很敏感啊。”
一坯黄土,再一坯还是黄土。
曾经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场上空荡荡的,只有黄沙漫天飞舞,伴着的是孟德尔无垠的雪白。
北程低头,看到的还是灰黑色,抬头,仍是黄天。
同样的土地,在经历了不同的挫磨之后,连生命也停止了吗?
不远处,当日慕羽惨遭凌迟的刑台还巍然耸立,只是在慕羽死后,索格与北歆将“丰壤之花”的种子洒入浴水之泉后,土地便瞬间龟裂,草木皆荒之后,下了一场暴雨。
那一天一地的狂风怒雨,像是要冲刷洗净什么似的,足足下够了三天三夜,直将刑台上慕羽的血冲刷得干干净净,寻不到半点痕迹,亦将大地的一片苍茫冲洗得发黑发黄,然后,最终只有枯土。
自芷兰大陆沉没,主圭大陆分裂以来,孕育了风族的的游域大地土崩瓦解,化为一片死地。
在这片大地上流淌灌溉了千年的浴水之泉的最后一眼泉眼也给污染。
站在这片死地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心更是沉重无比。
慕羽死于凌迟,不仅只是他的每一片血肉,就连骨殖都给根根碾碎,化成粉末。
那场酷毒无比的刑法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连上大雨的冲刷,正正好六天六夜。
在那三天里,慕羽没有发出半个音节呼痛或是求饶,只是任凭着那锋利无比的尖刀将他一片一片,一寸一寸的切割贻尽。
从有血流出到再没有血可流,从手再到脚,再到躯干的骨骼,看着那个人一点一点的消失。
俯身于地的风族的百姓无声痛哭。
其实,还有个隐瞒了的真相,在场的风族人只知道在那刑场之上的人是叶天,而不知道那其实是叶宇。
而那个人就那么一直一直保持着叶天似的笑容直到最后,那颗高傲的头颅也不曾低下。
他看着天,眼神温柔,他在看什么?
北程不得而知。
珍珠亦是绝决的,那个柔弱的身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坚强的一颗心,她一跃而下,便是解脱。
伴着她自己所爱之人便是得到。
如果是我,我一定做不到的,所以,我才会舍了海澈,逃到了这里。变成了这样的存在。
可是,珍珠,分明是这样的我,你竟然还将小小的孩子托付于我。我怎么生受得起?
她下意识的碾着足尖的那丝丝干土,直到有个声音,温柔的在耳边响起:“程程。”
扭头,一个苦笑:“阿震。”
这是个不惹人注意的偏僻极了的角落。
仍是一坯浅薄的黄土。
白衣如雪的少年一岁成人。
慕秋只是站在那坯土前,静默着。
直到叶宇给押上刑台的那时,他才惊觉了这个弥天大谎!
当日地下高原提出以倪昊交换叶天,他是不以为然的,既然义父和倪御主都赞同,那么自己的那一点点反驳也就不算什么。
只是报复性的在那人身上施下羞辱与刑罚,直恨两日的时光不够,不够偿补他加诸在自己三哥身上的痛苦。
若不是不能让他死了,无法向义父交待,慕秋真想活生生烙死了他。
倪佳小姐的狠厉慕秋并非是第一次见,却直到倪佳笑得那般的残酷,北歆负手一脸的冷意,那个给几次弄醒,几次昏死的男子嘶吼着:“不要动我的族人!”时,大小姐突然就那么抽身而上,一手提起火盆上那给烧得通红的烙铁,对着叶天的胸口狠狠按下,她的手只不经意一抖,那股炽热让慕秋远远站着都遍体生寒,好痛,如果,如果是在自己的身上,怎么受得了……三哥,若果他真是你的弟弟,双生手足,你若是活着,怎么受得了?可是这个人却能亲手废了你的手,什么也不顾……
大小姐,也是这样的狠厉的角色……可是……
他回转目光,望向那坯黄土:“三哥,我错了。我要是知道你那时没死,你会这样的死……我,我……”
他想起得知叶宇给押上刑台时自己的怔愣。
他奉命将垂死的叶天与地下高原那边做交换,正自得意对方见到叶天那样子却又无语相对的表情,回味间却得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