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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不住摇头:“这里既不属秦国,又不属燕国,是无人管制的地带,早先有几个本地良医治过,可也束手无策,于是能走的都走了。”
我听后不住叹息,心想:不知是怎样的瘟疫,竟然如此棘手?师父素日常教导我们一众弟子行走江湖要悬壶济世、行医救人,今日既然遇见,岂可坐视不理?略一思量,心中便有了计较,说道:“婆婆,我自幼研习医术,倒很想见识一下这夺命的瘟疫到底怎样?这方圆周围可有患者,让我前去问诊探病?”
老婆婆甚是诧异,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我笑道:“实不相瞒,我自幼和医书、药罐、病者打交道,所见的病人多如过江之鲫,再说医者父母心,行医救人乃我作为医女的本分,若不知也罢了,知道了又怎可置之不理?”
老婆婆顿时释然:“孩子,难得你一片菩萨心肠。此地一里外有一山谷,名唤向阳谷,有很多患者,你可以去看看。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我领你入谷。”
确实这事急也急不来,我从行囊中取出六枚五铢钱,作为投宿的资费给了老婆婆,说了声“叨扰”,便回房去睡了。
睡下后想起此次行足千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一路所见,与自己想象中的中原大相径庭,一时思潮起伏,难已入睡,似到了半夜时分,才朦朦胧胧的睡了一回。
隐约中有人轻叩门板,惊醒坐起,只见户牖上晨曦微露,已是黎明了,于是起身下床,取过随身携带的竹盐漱了口,舀了水洗了面,喝了些粥,就随婆婆上了路。
一路上,婆婆告诉我,此地人大多姓蔡,是同族人。这场瘟疫来势汹汹,一大批族人死于非命,染上瘟疫的被迫滞留隔离在向阳谷,等于变相等死,如蔡婆婆这样没染上的,已是非常幸运的了。蔡婆婆念叨着是她整日求神拜佛、虔心向善的结果。
其时已是初春之际,一路上倒是姹紫嫣红,遍山遍野都是野花,春光烂漫,转了几个弯,却见一排花丛,或红或白,或黄或绿,只是哪有心情赏玩风景?蔡婆婆低头从花丛中钻了进去,我也随之进去,过了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蔡婆婆停了下来,手指前方,道:“那里便是,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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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施妙手
我知道她是担心传疫,道谢别过,继续往前走,行到过半,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四五间茅屋,脚下加快了步伐,急步走近屋前,喊道:“有人吗?”
叫了两声,不闻应声,心想:都是病人,哪里有力气应答呢?于是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覆住口鼻,绕到脑后扎了个结,又取出两个白绡手套,分别套在左右手上。推开板门,跨了进去。
一踏进板门,屋内无寻常人家的桌凳,空荡荡的,只在地上一顺溜的排放着十余个门板,每个门板上俱躺着一位病人,他们一个个躺在那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空气中弥漫着诡异恐慌的气氛,似乎一不留神,死神就会将他们悉数带走。
我走近一位病人,仔细打量,只见他手脚溃烂,皮肤化脓,喉咙肿大,脸色通红,显见是高烧不退导致,嘴里喃喃念道:“水!水!”忽想起师父手著的《疫气志》中有对此症的记载“有烂喉痧一证,发于冬春之际,不分老幼,遍相传染,发则壮热烦渴,密肌红,宛如锦纹,咽喉疼痛肿烂。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内,大率如斯”。心中大喜:好了,就是它了。师父曾在书中记载了不少独特的、行之有效的治疫方剂,有辟瘟疫药干散、老君神明散、度瘴散、辟温病散等,其中尤以“清瘟败毒饮”取材容易,最为适用。
拿定计较后,只身返回蔡婆婆家中,问了路,牵了马,一路向北疾驰,行了约莫两三个时辰,来到了沁阳,这沁阳算得上东西通道,也未受南方瘟疫大影响,只见人烟稠密,市肆繁盛,却又不敢多作停留,径直找了一家大药铺,依照师父的方子配齐了药材,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这一来一去,折腾了一天,回到向阳谷,已过正午,全身委实困顿疲乏的厉害,却不敢拖延,立刻把药煎好了,一一喂众人服下,过了两三个时辰,再搭各人脉搏,便觉脉细而缓,伤势减轻,心中不由大喜。
已近日暮时分,我在茅舍外搭了一个小凉棚,地下铺了些稻草,又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着水吃了,吃完席地而卧。透过稀疏的棚顶看上去,无垠的天幕上星光璀璨,煞是好看,可此时再也打不起精神,眼皮越来越沉重,昏昏睡去。
第二天,各人高烧渐渐退去,呼吸也逐渐平稳,形势已大大好转。
如此过了三四日,众人的伤势均日渐痊愈,大家清醒后,均言没想到居然能从鬼门关逃得一条性命,大为庆幸,对我更是感恩戴德,直称我是上天赐予豫州的大菩萨,感恩无尽后道谢离去。
又过了一两个月,经过我的广施妙方,这场弥漫方圆几十里的大瘟疫竟消弭于无形,我也因此声名鹊起,豫州境内百姓盛赞我年纪轻轻,妙手回春,宅心仁厚,救人无数。
寒来暑往,春近夏至,转眼我滞留在向阳谷中已两月有余,身边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名唤柔儿的帮手,柔儿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父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又仰慕我的医术,平日与我相依相随。我见她伶仃无依,善解人意,大是良伴,便日日指点他一些医理和方脉针灸之术,她潜心学习,极是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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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略惩戒
自我在向阳谷中成名后,当地求医问药之人纷至沓来,整日价忙得热火朝天。不过,我医治病人有个原则:寻常百姓,舍医救人,不收人钱财;而富贵人家,却让他耗费巨资,如是官宦人家则从来相请不动,除非送了垂死病人到我面前,我自不会袖手旁观。这自然是因为师父日常说道“世上有钱人常为富不仁,而为官之人又喜为非作歹”所致。
一个初夏的早晨,正帮病人针灸之际,忽听得隐隐蹄声,自谷外直响进来,不多时已到了茅舍之外,只听一男子声音响起:“在下姜瑜,求见江医女。”
话音刚落,一个浓髯满腮,皮肤黝黑的壮汉踏步进来,又说道:“在下奉主公之命,请姑娘移步,随我至营中,救人一命。”
这军士风风火火的,着实性急,我心下不悦,道:“看病有先来后到,你没看到他们都在你前面候着吗?”
这名唤姜瑜的军士居然厉声道:“小丫头,别不知好歹,我劝你乖乖随我前去,否则休怪我动粗。”
自此居住以来,众人对我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何曾有人这样恶语相向?心下甚恼,也不理他。
哪知此人居然右臂倏出,袍袖带风,出手疾往我臂间抓去,我见他来势凶狠,当下举起手中金针,挡在臂前,我这一下后发而先至,对方全然不觉,手指戳去,正好刺中金针,直疼的哇哇叫。
对方居然不肯罢休,又拔出腰间所配短刀,“嚯”的一声兜头砍了过来,我眼见短刀刺到,左手食指往上一托,搭住了平面刀刃,右手操起长剑斜里挥去,拦腰击在刀刃之上,铮的一声,短刀断为两截,姜瑜大惊,急忙跃开。
我呵斥一声:“还不快走?”
姜瑜情知再动手也讨不了好,不敢再做纠缠,刀也未拾,转过身来,狼狈而去。
下午,病人渐渐散去。我忙碌了一天,觉得疲累,走到屋前的一株桃树绿荫里坐下,斜倚树干歇息。彼时,夏日正好,阳光迷离,屋前的小路两侧青青葱葱,望去,深绿、浅绿的景深,层叠交错,令人心旷神怡。花开时节,那些浅红、梨白里缀满无边的想象。抬头仰望天空,只见蓝天高远,白云悠悠,有鸟儿从远处翩然归来,心也刹那间飞翔起来。闭上眼睛,偶有一两片桃花落下,柔和的弧度,酥麻的触觉,轻轻拂到面庞,温柔惬意的沁凉。
当风暖起来,暖起来的时候,阳光下,开始有一片片,一团团柔曼的絮状物随风起舞。这情景,令人想起送别,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想起师门八载学艺,想起师徒八载情深,想起师姐师兄的温暖关爱,想起临下山时的依依难舍。于是,那些柔美的旧日时光,在薰薰暖风中氤氲,缠绵。
然而,我没有料到就在这个下午,一生的命运会随之改变,所有的绮靡繁华,刻骨铭心,在一场猝不及防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