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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荒唐,真是可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尚且不知道怀孕,忽然知道了,却在这知道拥有的同时,也是我彻底失去的同时我与皇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我不敢相信,实在不敢相信,顾不得理会顾虑重重的太医,顾不得了场合顾不得了时宜,抬手一把抓住身旁皇上的袖子,焦着神情、无视嘶哑的嗓音急急然的问他:“孩子是怎么回事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啊”我觉的我有点儿发狂,每一个女人其实都是习惯隐忍的,哪怕她再泼辣、再直爽;但当这隐忍忽然有一天被堆叠至一定的限度,她会猛地一下爆发开来到那时候,便是山洪暴发、泰山崩崔,其势难匹、疯狂难遏了
皇上似乎早预感到了我的疯癫,没有被我这突兀的动作惊蛰到。但是他眉心紧聚,肃着一张脸、咬紧了下唇不言不语,只是任由我几近癫狂的发泄。
周遭宫人见了我如此举动,忙上前来劝阻。冉幸抚上我的肩膀,以这一抹柔柔的力道做无形的宽慰。
我此刻是那样无助,无助到无力一把推开了皇上。
冉幸顺势搂住我。我便倒在她的怀里、伏于她肩头嘤嘤的哭泣起来。
这时这边儿算是稳住了一些。泪光中无意瞧见太医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点点头。
于是太医便大着胆子继续告诉我:“娘娘原本已经有了半个月的身孕,但因惊受刺激、情绪波动较大,以至于这孩子孩子没了。”语尽时嗓音黯淡。
即便这是意料中的答案,但我还是经受不住,仿佛心底深处那根强自秉持的柔弦一下子绷断了而我整个人却蓦地止住了哭泣,身子一软便重新跌瘫在榻上,神情呆滞、没了情绪。
“琳琅”皇上忽在耳畔唤我,他几步走向我,后一把将我搂紧在了怀抱。
我不言语。
他拥紧了我,持着耐心、按捺住他自己的伤悲,一言一语温温的安慰我:“不要难过了,别哭不要再哭了。”
83卷六第六十七回借势纵意面姜淮
虽然皇上他在殷殷切切的安慰我,但是他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一旦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便是任凭天崩地裂都无法将我拉回来。
心念一动,积蓄的感情次第沉淀之后化为一股悲愤的力量,这力量一下子冲开了我的头颅叫我无所适从。突然间,我颔下的首重又抬起来:“这真是报应”几乎是咬牙切齿愤愤然的一句。
周遭的下人们似乎愣了一下,感知着我此刻这心绪,一个个的噤声屏息不敢多话。
皇上回了神来,侧目抬手对太医做了个遣退的姿势。
那太医也最是识眼色,又向这边儿颔一颔首行了个礼,即而也就退下去。冉幸该是不放心我,没有亲自去送,侧目遣了春分和夏至去招呼着太医下去领赏。
“你们也都下去吧”皇上复又对他们道了一句。
于是宫人内侍们也就不再滞留,施然行礼后退下。
这满目的金碧辉煌撞入眼帘后,一下子就扑碎了,跌成了一地晶耀的璀璨,叫人觉的刺眼,觉的难过。
我扬起头阖了双目苦笑,凄苦的笑声怎么听都有点儿凄厉的味道,一揪一揪的,这柔肠似乎都会被扯了碎
“琳琅。”皇上又唤我。此刻这内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可以更方便他对我说贴己话、安抚住我,“琳琅,你别这样你不要这样”他急急然的,甫一下一句就落定。
我被他这骤然的落声给作弄的一激灵这时见他抬臂向我探过来似乎想要抱住我。
出乎本能的,我有如一只受了惊的鸟雀,一下子就绷紧了身子的向后挪开把他这怀抱避开。
他却执着不见退让,再度向我抬手过来,一只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便要圈揽我削弱的纤肩。
我再次躲开,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吃软未必吃硬的。他越是强硬,便越是容易调动起我的反抗情绪,这情绪作弄的我失了心样不断躲避。
但这个小恶魔,也一向都是一个强势的人。我越是躲避,他反倒就越执着归根结底说到底,此刻比拼着的无外乎就是我们两个人究竟谁更执着一点、倔强一点。但这又似乎是一场注定无法评判输赢的比拼。
这么下意识的一躲一避间,我一个不小心,这柔曼的身子就磕碰到了坚硬的后墙。铮地一下子这腰身就是一吃痛。
“嘶”突兀的一下子叫我来不及防备,启口噤声,蹙眉时面上染了更甚的悲伤,喉咙一阵哽咽。
就在这空当,得着这么个机变,皇上终于一下子把我抱住
我不再躲避亦或挣扎,因为我此刻已经没了半点儿反抗的力气了,就这么任由他将我抱着,任由这身子化为了一滩春水一般的靠在他怀里、借着他胸口开阔的怀抱做着支撑。
兴许是这个臂弯叫我寻到了暂时的安然,将此身依托间,我情态再一次彻底的放纵,唇畔挂着的苦笑并未敛去,却突忽一下子又起哽咽,由笑转哭。
这般反应,俨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泪光凄朦里,见皇上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以灼热的唇摩擦着我的耳廓,在我耳畔附耳低低的道:“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朕说的为什么一定要亲力亲为、那么强势,最终伤害你自己呢”落言时声音沉淀下来,仄的逼人,但可以嗅到这之中怜惜的味道。
我顾不及回复,甚至顾不及反应。
这时他又且叹且怜:“你可真是一个傻瓜你是最大的傻瓜”
他的语气温柔又疼惜,可以感知到他此刻这心情的跌伏、情态的满溢。
但此刻的我无疑是固执的,所以我行事故我。我无视他这温暖贴心的动容,无暇去体会这一份付诸在我身上的弥深爱意,只是竭力克制着情绪,身子不曾动,启口淡淡然:“我想见父亲。”声音是嘶哑的。
皇上定了一下,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茬。但他很快点点头:“好。”他应下我,“等你身子好起来,就要敬国公进宫来见你。”
“可我等不了的”甫地一下子,我微微偏头,抬了这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微扬脖颈、徐徐的望着他,“等不了了”哑哑的一叹,牙关溢出一缕森然冷气。
此刻的我面目本就憔悴,又配上了这么一副情态,兴许整个人看起来会叫人莫名心慌意乱吧皇上就这么看着我,忽而他目波微动,摇首启口:“不许说不祥的话。”
“呵”我无视他的急迫,勾唇甫笑,眸色自己都觉的有点儿涣散,“不祥的话么”声音轻轻的、幽幽的,恰如过了山谷的淡朗无色的风。
此身已经不祥,还怕有什么话儿是不祥的真可笑
所谓的不祥又能不祥到哪里去呢无外乎便是这个身子舍了、死了,这个魂儿也跟着散了其实那委实是好的,委实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大幸福呢
皇上见我不再说话,心里似乎知道磨不过我。若是比起倔强和偏执,我觉的这个男人对我委实是得甘拜下风的
“唉”他叹一口气,沉沉的,“罢了,朕答应你就是。”声音很轻,似怕惊扰到我。
我心念一动:“明儿就要见我。”敛眸蹙眉、徐徐冉冉。
“好。”他看着我,目光里噙了怜爱和疼惜,抬手撩过我额前一缕流苏发,旋即颔首,“明早就宣敬国公。”
这时冉幸隔着帘子往里张望。
我本欲开口言些合时宜的话,毕竟我不能长久的冷淡皇上。这时瞧见冉幸,便向帘子那边儿一侧目。
皇上亦顺着我的目光侧目:“怎么了”他敛了一下声音,不冷不热道。
冉幸似乎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甄美人,来瞧荣妃娘娘了”落言后抬眸看我。
我眼睑略颤。江娴她过来瞧我,这个时候,且是皇上刚好在的时候
皇上即而转首沉目,似乎有些未置可否,他该是同我一样不愿江娴这个时候过来,他是不忍有另外一个人打破了此刻与我相守一处时,这种静好的氛围。
但思绪转动了一下后,我觉的若把江娴拒之门外委实是不合适的。来者是客,且这个人又是与我素笃、同在一宫的江娴心念微转,我抬手牵了一把皇上的衣袂:“陛下,快叫甄美人进来吧”
皇上抬目看了我一眼,眼底有着思量,对上了我的目光,须臾后点点头。他心里也有着一个衡量,大抵也是觉的把江娴拒之门外不十分好。
于是冉幸便领了命退下去,不多时重新引着一席素裙、妆容规整的江娴走进来。
“姐姐”江娴没及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