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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下惨呼不断时,脸色铁青不似人色,当场一口气没倒过来,抽了过去。
四面仍旧淡黑烟气袅袅,满地淋漓血迹,长街上落了无数的鞋子,有些已经永远不能为主人穿上,散开的逃得性命的百姓渐渐围拢回来,四处寻找着自己失散的亲人,有时候找着找着,便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长街上一片哀声,四面人影绰绰凄凉,周卓平也赶了过来,见了此状踉跄倒地,双目失神的望着这一切,有下属来试图搀扶他,被他一手狠狠的推开。
宁馥和林清之,都看向他的方向――此人桀骜刚硬,为人刚愎自用,但传闻中却极是爱民如子,也官声清廉,不然也不能得云城父老乡亲如此爱戴――无论这些形象是不是他维护自己官职至此的一个保护罩,但他确确实实没有对百姓有过任何压榨。
眼下这场惨相是原因谁,他自然清楚。
可他却对宁馥与林清之几人埋怨不得。
他知道,最该埋怨受罚担责的,是自己。
若非因为他自己一己私念,想要刁难女爵想要拿捏林清之,先是在盛水码头组织那场下马威不成,后是追到林家不放,才导致这几人连林清之自己家的祖宅都信不过,不得不出了府来另寻谈话之地,导致长街上林家长房手下的人在长街上行此恶行,致云城百姓死伤无数。
此时这番心情,想必难以言。
林清之突然看向宁馥的方向,不必目光交流宁馥也懂得他的意思――此时正是拿下周卓平的最好时机,以维护治安不力导致重大伤亡为由,令他停职待勘,现在东吴的官员以他马是瞻,拔掉这个刺头,以后林清之在东吴就再不会束手束脚。
然而半晌后,宁馥摇了摇头。
她转身,看着遍地血色的长街,看着死伤无数的百姓,看着遍身血染痛不欲生的存活下来的人,向来温柔迷蒙的眼底,突然泛上森然血色。
那血色如火光跳跃在她的眸中,那层永不消退的雾盘的水汽迷茫,都似被蒙上一层血翳。
她一生里愤于微笑相对一切,但不代表她不会被激怒。
怀柔之势如果破不开林家这棵参大树,她亦不惧以铁血之力摧之!
“东吴林氏,等着我!”
林氏长房一系有没有等着宁馥,不得而知,以林家为的几位辈分极高的族中长老,却早已等候多时。
这几位长老也是闻讯而来的,被衙役拦在外围,以防再有隐患伤及这几位位高权重之人。
此时已经逐渐戒除警戒,林家的这些人上得前来自然是要向宁馥行礼的,此时的宁馥虽然未得圣上嘉奖仍旧停留在原先有些不入流的品级,但是谁也都知道她这次东吴一行算是实打实的贴上了金,回到京师之后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哪里有人敢有半丝怠慢。
是以,一批老老少少上来磕头,却是还没来得及施礼,宁馥已经道:“免礼,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各位暂且把带来的人安排下去,送伤者去求医,死者帮助收殓并通知其家属,等事情做完再叙礼也不迟。”
原本打算在与林清之细谈之后再见的这些人,眼下却被迫提到前面来了。
林清之这时却并没有相互引见,而是走了开去,帮忙那些官员衙役处理起相关事务。
林家各长老恍然大悟,这可不正是一个收买云城百姓人心的大好机会?赶紧吩咐下去,宁馥亲自带着宇文陌弦在四周搜寻,有伤重流血不止的,便由宇文陌弦负责截穴,再由官府或林家找来的大夫处理。
林家动作很快,城内的几家医馆医署全都通知到了,并且将就近的几家损坏不大的商铺临时拿来征用,还给不肯离开的宁馥和林清之几人安排了休息的茶馆,宁馥一步都没有进茶馆,在长街上时不时搭把手。
一些赶来救助的百姓,默默看着这位年轻纤瘦的女爵大人毫不嫌弃的帮着搬那些满是焦痕破损不堪的尸体,在血肉淋漓的伤者身侧蹲下捋起袖子露出洁白的胳膊便开始处理伤口,用沾满鲜血的手擦着满是青肿的额头的汗与灰,一张清清爽爽的脸被焦烟血汗染成了一个大花脸。
一个少年被炸断胳膊血流不止,大夫使尽办法也无法阻止鲜血奔涌,眼看便要血尽而亡,家人的嚎哭惊来了女爵大人,她上前便是一指,血势顿缓,随即熟练的上药包扎,三下五除二救回一条健壮的生命,家人欲待磕头感谢,她却早已奔向另一位伤者。
一个有心病的老者在地上申吟,头部跌伤高高肿起,有人要去抬他进铺内,女爵大人匆匆赶来阻止,召了大夫前来救人,并一再嘱咐不可移动。
伤者多大夫少,人忙不过来,到了最后女爵大人亲自救治伤者,半跪于一地尘埃和泥泞,抱着伤者肿起的腿,轻轻脱下那些沾满污物与血痕的靴子,仿佛没有闻见那些血腥与污物交织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永远平静,永远悲悯。
这里的人都知道今这场灾难是因他们而起,然而再是有怨言也不敢对女爵大人与林清之难抱怨,可不声,不代表他们没有恨。
而此时此刻,敌意在消散,感动在滋生,一些原本避他们远远的百姓开始围上来,一起搬动伤者,清洗伤口,拿布递药……
………………………………
第543章 温暖
云城的长街上,嚎哭与低骂,慌乱无措之声在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紧张而又有序的救治氛围,宁馥一个眼色,便有人自动上前帮手,官府、百姓、林家,三方力量,在一次各怀心思的面见过后,因为一场灾难,居然第一次实现了合作无间。
秦言那副傲骄的性子,在远远站着观望了一阵之后,也捋起袖子加入队伍,霜容先前因为院正之事已经有了不浅的医术,此时也是汗流浃背,早就不再顾忌什么身份,大声指挥着林家与衙役给自己打下手。
灾难面前,往常分崩离析的人心,才会因为悲悯而更容易走近靠拢,同样,从来不曾融入的人,也会因为共求存而紧紧靠近,宁馥在水盆里洗干净满是血迹的手,望着各处忙碌的人群,心中涌起淡淡感慨。
目光迟迟的停留在正被云城百姓感谢不己的林清之身上,久久不能移去。
不管怎么,对于云城来,林清之即使姓林,也仍旧是外人。
便就算是无论这个家主谁来做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计,也终究不一样。
但是经过今这件事,想必,再不会有这种顾虑了。
福兮,祸兮?
月色淡淡升起来,宁馥仰望上去,心中突然有一种无奈之感。
是不是所有的好事,都要经过这样血的洗礼?
经过一的有效的处理,长街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两边商铺里隐约的申吟声,似有若无的在月色中飘荡着。
宁馥还没休息,在长街上四处溜达,白日里一场纷乱,死数十,伤数百,真正炸死炸伤的并不是很多,倒是临急慌乱踩踏而死的不少,宁馥担心那场混乱的挤压,会将有些人挤入一些不易被察觉的缝隙。
长街上伤者遗下的破碎的衣物在风中颤抖,仿若一双双手在无声招魂,一弯冷月映着四处泊起的血泊,整个长街看起来就像栽满血色浮萍,宁馥满目衣凉的慢慢行走着,不时拣起一些物品,金锁片、荷包、绣囊……那些载满家人和情人爱的纪念物,如今已没有了主人来珍惜。
宇文陌弦跟在她身后,他不知道宁在想着什么,只觉得前面这个背影看起来有点落寞,双肩削瘦,月光打上去都似乎沉重难载。
他突然上前一步,将臂弯里一直搭着的东西往宁馥肩上一披。
宁馥只觉得肩头霍然一沉,什么重物沉沉压上来,险些以为是刺客,一侧头才啼笑皆非的看见,宇文陌弦把一块商铺兜售的纱帐,压到了她肩上。
这是在干什么?宁馥抓着纱帐一角,挑眉用眼神问他。
宇文陌弦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宁馥惊讶的现,他面纱与面具后的眼睛似乎转了转――他不是一向要么直视人,要么便垂眼看自己面前的一尺三寸之地的么?
看来想得到宇文陌弦的回答是不太可能的了,宁馥叹品气,猜想着宇文陌弦是不是叫她回去休息,忽然却听宇文陌弦开了口。
“穿了不冷。”
宁馥又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怕她冷?
他这是在帮她披“衣……服?”!
她怔在那里,抓着这并不沉重的纱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