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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庆不紧不忙地说:“不能抬就埋在这门口,落地什么时候想打,去掉土,掀开棺盖就行了,还方便。不然的话,还抬到屋里去。”
    指事急得直挠头,嘴对着欢庆的耳朵小声说:“死者的娘家人今天没闹事就不错了,你们别再跟着添乱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谁又有什么好办法?抓紧时间抬下地,放在坑里埋上就算了!”
    秦忠良看见郑敷衍的娘家人聚在一块耳语着什么,走过来对欢庆小声说:“再不走,马上就得出事,快捆棺!”
    欢庆转脸看看落地的几个舅正和一起来的人商量着什么,对擎重的人员说:“兄弟们,稍歇一会算了,快捆棺抬走,免得淋雨!”
    擎重的人一齐动手,很快捆好棺,绑好杠子,前后人员搭配停当。
    “孝子摔盆!起棺!”指事看棺已捆好,对孝子和擎重的人喊道。
    “乓!”随着牢盆的破碎声响过,棺随人行,来到坟地的坑前落下,众人歇息,挚亲赶至。
    “快!”歇了一会,擎重人员各就原位,抬棺紧走,抢了风水,慢慢落入坑中,校正抽绠,盖土成坟。
    “落地,把恁娘打死了,这事怎么结果?”落地大舅脸一变,问落地。同路来的郑家人一齐围上前来。
    落地从去迎郑家人时就担心,不知道他几个舅和表兄表弟会怎样处置他,一直到棺入坑后,也没见几个舅说话,放心了许多。他打算停止向坟上添土后,再向几个舅和同来的人磕头求饶,争取宽容。大舅一声问,和郑家人的围攻之势,使他害怕了,吓得胆战心惊,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说:“舅,我错了,我去投案,行吗?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
    “外甥,你不要去吃那不要钱的饭,那个饭不好吃,还是在家陪着你娘吧!”落地大舅一改柔声细语,对郑家人喝令说:“一齐给我打!打死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有事我来搪!”
    郑家人蜂拥而上,拳打脚踢,轮番上场。
    落地喊爹叫娘,狼嚎鬼叫。
    大秦庄的人在一旁看着也不吱声。
    “你们别打得太重,怎么着也得给他留口气。”欢庆对郑家人说。
    郑家人本来就义愤填膺了,拳脚下没有留情,被欢庆一激,打得更凶了,如捶死猪。
    秦忠良看看一阵阵的踢打,也够落地承受几个月的了,不死也得蜕几层皮,走到落地几个舅面前说:“你们收手吧,真弄出人命来,对你们也不好,回去吧!”
    落地几个舅听外甥也叫不出来了,更不想打死他,走上前止住踢打,回去了。
    “谢谢舅舅!”落地躺在地上,尽最大的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对头也不回的郑家人说。
    “走!咱们也走!马上要下雨了。”宝拴对擎重的人说,“每人捎一个杠子回去,我和大牛抬老龙杠子(农村捆在棺盖上的粗棒),剩下的人拿绠和锹、锨工具。”
    众人收拾收拾离开了坟地。
    “那……落地怎么回去?”虎子对欢庆说,“看他那龇牙咧嘴的难受样,可能没法走,咱俩扶着他回去吧。”
    “我扶着他?还背着他呢?想得美!”欢庆说着,气愤地走开了。
    虎子有心去扶落地,又恨他把事情做过分了,犹豫不决。
    “你回去吧,快下雨了,我歇一会自己走。”落地对虎子说。
    虎子也走了回来。
    西南的天空,乌云跑马似的跟了上来,随着雷闪的临近,雨点打落到地面上。落地心里恐惧,有些害怕,用尽全力挣扎着想站起来走回家。但是,浑身的疼痛使他难以忍受,站起来又倒下去,似墙倒,如房塌。轰!……阴阳电撞击到一块,耀眼的闪电划破了云层,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哗,哗,哗,……雨下得更大了。
    “我得回家,我得回家,不能死在这雷电之下。”落地心里这样想着,脚手轮换着用力,艰难地向前爬,二十厘米,三十厘米,半米,一米……满身的伤和疼,全身的泥和水。也许是活动的结果,落地感到四肢有力了,试着站起来,终于成功了,从横变成了竖。虽然不时也出现撇和捺,但竖逐渐多了起来,去掉了横。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奋力向前奔,向着家的方向奔,来到了村头。
    大牛回到家,把在坟地上发生的情况向叔学说了一遍,秦长青听说后,急忙拿把雨伞,高一脚、低一脚地去迎儿子。
    “咯喳!”只听一声轰鸣,雷声震天,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弯长而又刺眼,秦落地被击倒在水泊中,失去了抡锤的右臂,没了气息。秦长青赶到单臂残尸的儿子跟前时,雷雨已经停歇,西天挂上了彩虹。他抱着体温尚未退尽的儿子,痛苦不堪,爱恨交织。众人闻讯赶来,把秦长青搀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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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天打雷劈 (5)
    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听说后,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叔,弟媳妇,要不要把落地的尸体抬来家买口棺材成殓起来?”秦忠良问秦长青和其儿媳花月蓉。
    秦长青的妻子郑敷衍刚刚送下地,尸骨未寒,儿子又被雷打死了,祸不单行、雪上加霜,悲愤情仇聚于一身,他有心给儿子买口棺材吧,这叫什么事呢?办喜事,结婚生孩子天天办也高兴,那是添人进口的高兴事。可这是妻死儿亡的悲伤事啊,谁愿意天天去办呢?何况他又是一个砸死他娘、没有一点人性的孩子呢?不办,不张扬还好一点,亲邻众人少知道,少丢人;真办了,没人同情不说,再都咬牙切齿地瞎议论,扩散传播,那不是没事找事、有意丢人吗?不办,把他软埋上算了!可转念一想,他再有错,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啊,也这么大了,已经是娶妻生子的人喽,不给他买个遮脸的薄棺材,合适吗?他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儿媳妇是咋想的,他必然是她的一口人啊!秦长青犹豫不决,不好决断,于是对秦忠良说:“还是问问月容是什么意见吧。”
    听公公说过,花月蓉擦擦眼泪对秦忠良说:“忠良哥,按理说,他也这么大了,有妻子儿女,该给他买个像样的棺材才对。可是,他对爹娘、对妻子、儿女都没有人性,没尽到一个做儿子、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对谁都是拳脚相加的虐待。星儿半点、小小不然的事,我也就原谅他了,这次他对娘下那么重的手,我不仅不同情他,反而更恨他了,打雷劈死他是报应,啥都不给他,你行行好,找几个弟兄帮我们把他软埋上算了,我也不想声张,我丢不起这个人……”
    花月蓉泪眼红肿,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滴落下来,悲痛得说不出话。
    听了花月蓉悲痛欲绝的一番话,秦忠良为之动容,为这个家庭的破碎感到惋惜,转脸对秦长青说:“叔,你说呢?”
    谁的孩子谁都疼!谁的儿子谁不疼?秦长青恨儿子的过分行为,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铁石心肠、不知道疼儿女的父亲。是的,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和做法,但他对儿女该疼的都疼了,该爱的也都爱了,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完成了他们嫁娶的任务。在今天,在今天葬妻子亡的时刻,他的心碎了,碎了……听了儿媳的话,他对秦忠良说:“侄子,就按照月蓉的意见办吧……”
    一家人处在极度的痛苦中。
    落地残缺不全的尸体,在流着雨水的泥土上凉了,凝固了血液,额部青紫,面部苍白,双目圆睁,口鼻歪斜。女人们、孩子们,害怕,惊恐,畏惧……都不敢看,退去了,跑了,回家了;男人们也害怕,除了在战场上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在征得秦长青和儿媳的同意后,重又拿来锹、锨,抬着落地的软尸到坟地旁挖了个坑,把尸体放了进去。
    “要不要报案呢?”郑敷衍的几个弟弟和郑家人在回去的路上议论着。
    “报!俺大姑都被他害死了,不把他送进法院枪毙了,野性上来,还不知道哪会把俺大姑父和他的女人孩子砸死呢?”郑敷衍的一个侄子说,“越对他让步,他越得寸进尺!”
    “唉!千刀万剐,天打雷劈这个外甥也不亏。”落地大舅为难地说,“真把他交给政府,判了死刑,或是枪毙,你大姑父和他媳妇又怎么去种家里的几十亩地养活几个孩子呢?还是饶了他这一回,别报案了。万一俺姐夫连累倒了,外甥媳妇再改了嫁,好好的一家人马上就完了。”
    落地大舅的话引起了郑家人的不满和气愤,还没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