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玉莲推开哥哥的手,跪在地上给陈素娟磕了三个头,说:“娘!你多保重自己,我不能伺候你了,不能孝敬你了。”然后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到秦长庚面前跪下又磕了三个头说:“爹!你和娘以后多保重!”说完站起来,返身回到屋里说:“哥!抱我上车,我得去了,马上嫂子快来到了!”
    宝拴把妹妹抱上了刘家开来的车里。
    众人有笑的,有哭的,有议论的。
    “放鞭炮发嫁!”执事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一经点燃,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车子远去了,目送的人群眼睛挂着泪痕,还在看,还在望!
    “这个丫头太孝顺了,恐怕爹娘受委屈!哪有闺女能跟父母一辈子的?”
    “哪个女孩子离开爹娘心里都不好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嗨!再大还是舍不下爹娘啊!像这样能记着爹娘恩情的孩子少了!”
    “看不出来什么想法?终身大事,不笑也没哭,摸不透!”
    “……”
    众人在说、在想、在猜。
    屋里,陈素娟在哭,在继续着哭,哭声中似乎透视出……,哭声中似乎又有听不懂,看不见的……,……
    秦长庚心里,秦宝拴心里,李二桂心里都有几分……。
    秦玉莲最知道秦玉莲的心,没有人能比她再清楚。
    汽车的轮子在转,与路面磨擦发出微弱的声音;汽车在前进,在通往大秦庄,直通到秦长庚门前的路上前进;它越来越接近大秦庄远离小刘庄;它越来越接近秦长庚门前的路――越接近秦长庚、陈素娟、秦宝拴的心,因为车里坐着他们所希望的传宗接代所必不可少的新人刘二侠。
    “准备好炮!”执事看看越来越近的汽车――坐着新人的汽车说。
    “准备好了。”秦忠良双手捧着一大盘炮,做着随时点燃的姿式。
    陈素娟早已擦去泪水,转伤为喜,翘首以盼,看见今天就要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刘二侠。人们也是昂着头踮起脚后跟,小孩子从人缝中挤了又挤,钻到最前面,眨着眼睛看着汽车周围的一切。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新娘子抬脚下车的那一刻,顿时响起,声音震荡,声波扩展,传向十里八村。
………………………………
15 被雨水冲掉的红喜字(九)
    新娘子刘二侠今天是满面笑意难以掩饰,官粉的涂抹,嫁衣的衬托,黑色早已被白皙所替代,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缺点,加上匀称的腰围,黄金分割的身段,一副长颈托起一头上黑下黄的自然头发,把圆脸蛋上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烘托得像两颗耀眼的珍珠一样明亮。她自然端庄地站立在新房右侧的香案桌前,面对两支燃烧的红蜡烛,与新郎一起拜过天地、高堂,侧转身又与新郎对拜之后,直奔洞房去了。
    且不说拥挤的大人孩子,弟妹哥嫂跟入新房讨要喜糖喜烟,只就这满院穿梭的人丁就够忙活的了。新人进门已近午时,现在超过十二点,执事心急火燎催促厨师装盘子改碗,拉大盘的整理桌凳,做好准备,只等排好顺序磕了头,这边就请客入席。
    执事手持磕头顺序纸张,拿出接钱的大筐子放在香案桌上,招呼受头人员准备好钱,鞭炮响过,按照顺序磕到谁谁给钱,桌上的钱不断增加,随着最后一人的名字念出,宝拴早已端起钱筐走进新房收了起来。
    刘二侠没有端,更不去抢,她想让丈夫端,让他安排,让他当这个家,还还借的钱,减轻负担。她再也不想当这个家,多少年来她当家当够了,油盐柴米面哪样不得操心?一根火柴没有了,不借也烧不熟这顿饭,行礼招待,哪里不得用钱?当家,对她来说,粮米的价格真是太贵了,她情愿过吃饱饭干活的日子。
    秦宝拴不想让刘二侠收这个钱,也不会让她收这个钱,他收这个钱有他的想法,有他的用法,他要用这个钱去堵一部分窟窿,减少父母的经济压力。他当家有自己的时间表,一旦还清债,他会把权力移交给刘二侠,换取她的信任,增强她的信心。
    新郎、新娘之间理解又不理解,信任又不信任。
    新人磕过头收了钱,首先安排新娘子坐在堂屋对着门一桌最上面的位置上,这是女人一生中继拜堂之后第二次享有的权力。由于双方事先的约定,刘二侠、秦玉莲谁也没找伴娘和亲近的姑娘相送,家人安排了六位年轻的姑娘或是年轻媳妇陪着,算是一桌,其他人全在大棚下入席。天气不太好,随时都可能下雨。众人也是腹中饥饿入了席,喝酒吃菜拿馍吃饭都没耽误时间,很快就离开席桌,和事主告别回去了,只有宝拴以往“光棍班”的一班兄弟,在新人敬过酒之后,还猜拳行令,老虎、杠子、虫地打着酒官司。其他人也不干涉,只管收拾其他盅筷,撤盘撤碗、折菜冲洗涮,各忙各的。
    再说小刘家为了不使玉莲和二侠的两个车相迎,避免不吉利绕了点路程,加上秦家发嫁又晚了一会,到家已是一点多钟了玉莲下了车,自然地听见鞭炮声。她不愿意看见各种脸型的老人和孩子,男人和女人,羞涩地低着头,跟着一个男人走到摆着燃烧着的蜡烛的香案前站立着,她同这个男人拜了天地,拜了他过世的爹娘。当她听到夫妻对拜的喊声,侧身碰面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自己的男人吗?这就是那个名叫刘美男的男人吗?他美在哪里?俊在何处?这样的人能称得上美男吗?丑男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呢?”她晕倒在地上。
    “快快!快掐人中!”一位老人喊道。
    众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新娘,按压人中。
    她慢慢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人。
    “算了!拜堂结束。”一个六十多岁的胖老头说,“美男,还不赶快把你媳妇抱到床上去?”
    他两只手托着她的身体放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又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害怕极了。“啊!”惊叫一声,只惊叫一声,她又晕了过去。
    又是一次掐人中,又一次恢复知觉。她躺在床上,不知是何处,不知是何时。
    刘美男关上门,走出屋子。
    “怎么样了?”几个人几乎同时问美男。
    “好了。正在床上休息呢!”刘美男说。这时人们才放了心。
    “吓死我了!我还认为有什么病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说。
    “有什么病?你才有病呢!”早晨那个开车的高个子司机铁青着脸对那个女人说。
    “我说错什么啦,你把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你算哪沟葱!”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
    “你算哪沟葱?”大个子司机反问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众人一边劝说着“别吵了。人家办喜事,你们吵吵嚷嚷的算怎么回事?”一边把两人推开。
    “她刚才不是倒在地上了吗?我不说她有病怎么说?”被人推走的那个女人扭过头来说。
    “人家年轻轻的小女孩子,在家几天都没吃饭,临来的时候人家爹娘还再三嘱咐到这里尽量少闹,她却咒人家有病!这样的人不是有病不会说这样的话!”大个子司机气还没消,给众人解释着。
    “消消气,知道就算了!”执事的人说。“处于新娘子现在的情况,磕头授礼就不进行了,谁有意呢,吃过饭再到屋里给新人两个。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大家可能早都饿了,天气滴溜溜的,说不定哪会下雨,该坐席的坐席,该吃吃,该喝喝,吃好喝好,反正新娘也不能敬酒了。”
    所有客人各人找座,上菜喝酒,端碗吃饭,带孩子的妇女把桌上剩的东西,能装的装,能带的带,有的桌上所剩无几,有的桌上一扫而空,不是盘子碗是硬的,可能也会被人吞下。
    各家亲戚走后,只有和刘美男近房的几个人,帮助挑一点剩菜留美男和玉莲事后吃,帮助收拾,送还。
    “大红媒来了!”正在帮着刘美男收拾的几个人和李二桂说着话,刘美男赶忙递烟,热情迎接。
    “美男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有人疼了!”李二桂说,“以前你妹妹在家虽说能帮你做做饭,洗洗衣服,可说话上,怎不能像你们小两口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他拍了拍美男的肩膀说,“结婚了,要知道疼玉莲!多好的一个姑娘,让你摊着了!”
    “是的!是的!”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说,“美男娶了这个媳妇真是没说的!”
………………………………
16 被雨水冲掉的红喜字(十)
    他们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