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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也很高兴:“这株野灵芝,可以称得上还阳草了,这下可好,断魂花的毒,能解了,――白虎衔草相报,倒不失天定命数。”
“当然算得还阳草,这野灵芝可是株千年的,”夏侯云很激动,“在那崖下,我看到一块石碑,碑上的刻字看不大清,隐约可辨,先祖淳维北上时过此地,看见新生灵芝,以为祥瑞,欣然刻石以记,求上天护夏氏不绝。千年的,怕是通了灵呢。”
毫不犹豫掰下一块野灵芝,塞进穆雪嘴边,“你先吃一点,既有还阳草的叫法,定然对你的病有好处。”
“竟有这等奇事,一伏一起,你的运气还真不坏。”穆雪也不推辞,细细嚼了咽下,失笑道,“呃,味道和野蘑菇差不多,你快吃了它吧,解了毒,或许对你的伤也有益处,别负了先祖的护佑,还有白虎,传说白虎也是祥瑞。”
夏侯云埋头咬了一大口,笑:“确实和野蘑菇差不多,要是有锅,煮一锅汤,必是鲜美无比,叫天下第一汤。”又掰一块塞给穆雪,“好东西要分享。”
穆雪看他吭吭吭嚼得欢,道:“这东西稀罕,要不,留一点给你的家人?”
夏侯云怔了怔,眼里的亮光黯了,声音也闷了:“就这么点宝贝,给谁不给谁的,……母后不在了,我也就没什么家人了,那些人,哪个不存私心,给他们,不值得。”
穆雪:“你这么想,也存了私心,父母对慈,对父母孝,除此,有谁会无私地对别人好呢。这世上好东西那么多,每一样好东西都会引得一定的人喜欢,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用一些不伤大雅的小手段,做一些利用但不伤害别人的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
稍顿,又道,“你倒不妨换个角,有人利用你,说明你有利用价值,总好过那些浑噩的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夏侯云眯起了眼。
他和她,就是互有利用价值的人吧,他想借她的力上位,她要借他的势复仇。
然而,人与人,就一定是利用与被利用的么,没有无私的真心么,不,无私的真心少,故而弥足珍贵,便似他和小丫头,谁又利用了谁呢,少年情怀才是最质朴的,最单纯的。
夏侯云的心微微地痛。
眼前这个木头女,倒是隐有一种熟悉感,她的眼睛,与小丫头的一样,漆黑如夜,明亮如星。
他知道是自己妄想,穆雪是谁,赫赫穆氏嫡女,皇帝御封安宁公主,可以说是金枝玉叶,尊贵异常,而小丫头,她家的院、陈设,无不说明她只是一个普通偏上人家的女孩。
若非南秦官方征用了沿天鹅湖一带的土地,他也不至于找不到她。
穆雪不知夏侯云的思维又跳到了别处,只是被他禁在怀里,心头刺刺的很不舒服,尽管他说是为了她的病着想,毕竟男女有别,他有妻,她有夫,这么搂着,算什么,只恨这病生得不是时候,来势又凶,浑身酸软竟推不得他。
眼瞅着他的下巴就要放到自己的颈窝,他的呼吸在耳边一阵热一阵凉地拂过,她可不敢说他没生歪心思,当初,他还不是仗了力气比自己大,做出那样的事,恼得她在给他的鸽汤里下药,把他扔到野外。
穆雪想起那件事,沉下脸来,道:“把火烧得大些,夜里冷。”让你去捡枯枝,你总得放下我吧。
夏侯云将野灵芝吃了个干净,冲白虎道:“大白,听见没,捡柴去。”
白虎屁颠屁颠跑去捡,不,去叼。
穆雪气笑了,不跟他打弯:“你放下我。”
夏侯云:“你这身,忽儿冷得像块冰,忽儿烫得像块炭,你以为我乐意给你当被,抱着你不放啊,现在我武功全失,你要是病坏了,那些虎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剁成肉馅,做成包,吃进肚里,为了我的性命,你将就点儿吧。”
穆雪无语之,心里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被他搂着,蹭着,他不仅有理,还这么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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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招供
一个病,一个伤,倦意沉沉。
第二天,穆雪和夏侯云在鸟鸣声中醒来,想来是那千年野灵芝的功效,两人的脸色都好了很多,但病去如抽丝,穆雪还发着低烧,匪老四锏击的伤,滚山坡、漂暗河的撞伤,全发作起来,甚是疼痛,却不好意思去揉,只咬牙忍着。
总是要出谷的,不能再耽搁,白虎领着两人沿河往上走,原来地下暗河隐在山体里的河岸,人弯下腰来勉强可以行走通过,白虎便是借这河道进出山谷。
与白虎依依惜别,夏侯云一手扶着穆雪,一手举着火把,慢慢地沿河滩行进,再见天光时,两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他们从坡下爬上平顶山时,四朵蔷薇花飞奔而来,哭得泪如雨飞。
穆雪和夏侯云各自先去洗漱更衣。
受母亲的影响,穆雪洗沐从不要侍女在一边侍候。脱去衣裳,镜中的女,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前胸更是青紫得惨不忍睹,穆雪忍着痛,从头到脚清洗了个干净,抹上外伤白药,穿好中衣,这才唤了蔷薇花,然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虚弱,红蔷含泪扶着她到床上躺下,被褥是黄蔷刚从安车上取过来的,紫蔷跑去找易青。
易青给穆雪诊完脉,在从匪窝里出来的药材中,挑了合宜穆雪伤病的,交给绿蔷去煎了。
穆雪靠在枕头上,听紫蔷述说。
昨天,穆雪骑着天马率先赶到魔鬼谷,白初白次领着二十虎鲨紧随其后,饶是白初动作最快,也只看到穆雪和夏侯云被打下山崖,狂怒的虎鲨血洗匪窝,只留了匪老大、匪老两个活口问讯。
虎鲨逼供的手法千奇怪,匪老大多年养尊处优,哪里吃得消。据他交代,夏侯云武功被废,而真正想要夏侯云性命的金袍人,还隐在暗处。
虎鲨心悸,不敢有大动作寻,怕惊了金袍人,给他可乘之机,夏侯云,他们可以不管,穆雪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大过于天。
白初绿蔷化装成山上贼匪,下了山坡,沿河寻找,河道在一处石崖下分了道,一条往山洞里去,一条沿山脚奔流。白初想着穆雪身手好,肯定不会让自己漂进黑咕隆咚的暗河,遂与绿蔷沿明河找,到晚,只见野兽奔林,飞鸟在天,魔鬼谷的凶名流传在外,当真是无半点人烟。
一夜过去,又半天过去,蔷薇花和虎鲨正激烈商讨,是不是多派人手,顾忌金袍人,倒成了投鼠忌器。恰在这时,穆雪和夏侯云回来了。
穆雪用完药,昏昏睡去,直睡到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红蔷送过来清粥小菜红豆糕。穆雪吃完早膳喝完药,虽觉得浑身无力,但整个人还是缓过了些劲。
蔷薇花喜泪下。
窗外,雨停了,乌云满天,似乎酝酿着下一场大雨。
紫蔷:“娘,往后再不能这么不顾惜自己,这一天一宿的,奴婢的心都被掏空了。”
穆雪望着收拾得纤尘不染的屋,知是黄蔷一夜辛苦的结果,这个小娘,眼里容不得一点脏,给她送去一个安抚的浅笑,然后转看紫蔷:“我知道了。――殿下怎样?”
紫蔷:“好得很!易先生说,断魂花的毒已经解了,问他怎么解的,他也说不清,只说被一条白蛇缠得紧了,吸了那蛇的血,我们都见过一条干瘪的碎蛇,花不拉叽根本不是白色的。”
在秦、夏、夷、戎待诸多地区,炼丹的方士,算命的术士,是不少贵族的座上宾。
夏侯云服用了千年野灵芝,又失了武功,若是传散开来,不定在有些人的眼睛里,他就是一个移动的灵药,将他捉了去炼成丹丸,求个长生,不得长生,也能大大益寿。因此,两人在出谷的时候统一了口径,绝口不提白虎和千年野灵芝。
穆雪:“那蛇是我斩断的,我见着时,的确洁白如玉。”
紫蔷:“哦。娘,想那殿下已失了武功,怕是护不住娘,还是另寻安身所在吧。”
绿蔷:“弃恩人于危难,不是娘会做的事。”
紫蔷:“此番娘救他于匪窝,也算还了恩情。”
穆雪:“阿紫,你想去哪儿?”
紫蔷:“大秦容不得,北夏是敌国,而且穹庐毡席,冰天雪地,都说东夷强,西戎盛,奴婢觉得,去东去西总比往北好。”
穆雪:“论强,论盛,没有哪个国家比得大秦,在山一样的大秦面前,谁敢收容穆家人。当利益足够的时候,谁还能护着我们,不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