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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应声到来。鲁汉搓搓满是泥巴的双手问:“孟支书,有啥吩咐?”
孟庆恩充满信心地说:“你们几个,有的是党员,有的是村干部,庆吉家的、庆喜家的也算是女中豪杰,加上孟庆林,都是告状的积极分子,也都是村里的热心人。你们说说,咱桑榆村要致富,先从哪里干起?”
鲁汉抢先说:“我是代理村镇规划员,要我说啊,先从咱村的村镇规划干起,按照规划线搞拆迁,要动就动大动作,占线挡道的房屋一律扒掉,让孟村长这样宅基地长年不能落实的建房困难户,赶快建起新房子。”
孟庆喜说:“应从整顿计划生育入手,对超生二胎、三胎的进行清理,多罚几个黑娃钱,壮大村集体经济,多兴办一些村里的公益事业。”
澥大瓜反对了,横眉冷对地说:“孟庆喜!你这个村干部咋说哩呢?都是乡里乡亲的,咋能一上任就翻脸,把个人的钱充到集体里去?我们这些超生户,这几年被张万银、刘兰香、张桂先罚走的还算少吗?”
孟庆喜说:“谁让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老母鸡抱窝一样,抱了一窝又一窝呢,该罚!”
澥大瓜挖苦他说:“哼!全村都像有些人那样,结婚五年生不出个屁来,桑榆村岂不绝了种啦?”
孟庆喜的媳妇张桂花听了,讥笑说:“对待生孩子,各有各的想法。我要生,只生一个,管他男娃还是女娃,都是我的亲骨肉。不像有些人,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只差是光屁股老母猪领着一群光屁股小猪娃了。”
澥大瓜正要以牙还牙反唇相讥,孟庆林打断他们的话说:“现在是商量事的,不是让你们这些女人吵架的!”
澥大瓜撇撇嘴干活去了,临走留下一句话:“让你们这些没头没脑的家伙们,能生出脱贫致富的好法子吗?”
这话结束了大伙儿的积极讨论。孟庆恩说:“大家先揣摩揣摩,有好主意在会上提出来。”
晚饭吃毕,孟庆恩送走帮忙的乡亲,独自一人向西出了小村,爬上小沧河高高的河堤。
河滩上布满了泥沙,长着一丛丛的黑乎乎的芭茅。河水蜿蜒流去,发出响亮的声音。远处,河坡下那棵茂盛的老柳树,更显黑咕隆咚,像一堆大柴垛。偶尔,一星点儿的灯光反射在流水里,一闪即逝。他知道,那是夜里守鱼人制造的。清凉的夜风吹拂过来,带着河谷里特有的气息,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这条小河,是养育桑榆村人的母亲河。祖祖辈辈的桑榆村人在这里繁衍生息,依靠她、服从她、听任她的训示和安排。
小时候他和伙伴们常来这里洗澡,在河里逮鱼摸虾,畅想着将来的美好生活。然而生活的贫穷使得他们的梦想总是破灭。小河的流水在人们的苦楚中失去了欢腾,鱼虾也生怕被人捞干逮净,躲着饥饿如狼的人们。
改革开放以后,桑榆村跟其他地方一样,也迎来了美好的未来。小沧河里盛满了欢声笑语。农村经济的前所未有的发展,使得一部分人率先摆脱了贫穷的束缚,突破了温饱线,迈上了致富路。
怎奈一些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人,违背群众意愿,以牺牲老百姓根本利益为代价,致使桑榆村发展滞后、人心浮动、社会不稳。现在的村子,道路、规划、建房、学校、计生、生产、生活,方方面面的工作呈现出一种又乱又烂的面貌,处于一种高度的无政府状态,一切都需要重新考虑和安排。
从哪里入手?如何去干?这些问题自他欣然答应张为民和刘刚那一刻起,就成了萦绕他的灵魂的一件大事。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的脑袋里却又装得满满的。很多纷乱复杂的事物,像一个厚厚的茧子,把他重重包围了。他成了在这茧子中的一只柔弱难受的蛹。
他需要有人帮助他理清思路,需要人剪开那副茧子。
那天,张为民和刘刚一同驱车几百里,去厂子里请他回村出任村支书。张为民说的一句话至今还在他的耳畔回响:“穷村烂摊待你重新去收拾。镇党委、政府给你保驾护航,张为民鼎力支持你。”当他向张为民请示应该怎么去干时,张为民却含而不露地说:“路是走出来的,总要有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他又转向刘刚。刘刚则说:“我一个小小的镇纪委书记,一没权,二没钱,帮不上你。做事还得靠你自己。”此言一出,孟庆泽当时就想骂他,那小家伙年纪轻轻的,居然在老者面前摆架子哩。
兀地,他想到了一个人。解放后就干上了桑榆村第一任村支部书记,一直干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一辈子的经验教训,一辈子不曾离开过这条小河、这个小村,一辈子的目光就注视着这片土地。他肯定能够给他指一条简捷有效的路子。
这个人是谁呢?
一辈子喜欢守在河边垂钓的老白柳。
老白柳正在河里守鱼的时候,孟庆恩找到了他。老白柳却全神贯注地看着水面,甚至连身子也懒得动弹一下。老白柳给他一个脊梁说:“就知道你娃子要来找我。”
孟庆恩把自己的心事和心思说了,老白柳不假思索地丢给他一句话:“性急吃不了热稀饭。”
他又问起眼下先干点啥、怎个干法时,老白柳又丢一句:“要想富,少生娃子多种树。”再怎么问,他跟那棵沉默的老柳树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搭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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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万事开头难(20绘蓝图)
第二十一章万事开头难
20、绘制蓝图
孟庆恩与村长孟庆泽同去了湍州市农业局、土地局和林业局,征求了很多专家的意见,接着又去了湍州市市委、市政府。此行的目地是想拿出一个桑榆村经济社会中长期发展整体规划图来。
回来的路上,孟庆泽说:“这下好啦,咱们心里总算有谱了。村里的资源优势、人才支撑、经济支柱、产业方向,都由专家给点题指路,肯定能弄成。恩子啊,我孟庆泽活的快要黄土埋住脖子了,才明白一个道理,才懂得怎样才能脱贫致富,才知道今天这些专业名词。这些词儿挺新鲜的,以前俺只顾着上访告状,从未听说起过。”
孟庆恩说:“老伙计,有了蓝图就有了方向。咱的每一项工作,都要围绕着这个蓝图去安排。否则,就要走弯路。不过,这个蓝图还要经过村支两委会讨论通过,还要取得全体村民的认同。只有这样,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使全村三千多口子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孟庆泽抹拉抹拉黑胡茬子,先是点点头,然后手指头点着孟庆恩的鼻子,眯起眼睛笑着说:“恩子啊,俺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
“啥意思?”
“一,不准俺老汉中途再变卦,只准我领着我那几个‘村庄精英’铁了心地跟你干。第二,遇事要放开眼光和胸怀,不能只顾自私自利,心里要装着整个桑榆村。”
“哈!我可没有给你定这些条条框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今后可不许把车给我往反方向拽。”
“放心,老汉一辈子就是瞎驴子拉磨走一条道儿。不过这次再不是瞎驴子了,是头睁眼看道的驴子!”
“好哇,等那个规划图一出来,咱就召开会议通过,风风火火大干一场。”
孟庆泽收回脸上的喜悦,提醒说:“张万银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听说他和他的老人员们要跟你、跟咱们对着干哩。”
孟庆恩一愣:“张万银不是嫌丢人,去他儿子那里了吗?”
“哼!他儿子看不惯他。为了刘兰香,他儿子跟他闹蹬蛋啦。老婆也早就回了娘家,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他张万银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张万银的红楼里。
张桂先和刘兰香的脸上,都写满了忧悒。这种忧悒是暗自庆幸之后而产生的新的压抑和惧怕。
张有发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了他们。他们感激张有发直到死没有揭发他们。张万银却把这些化险为夷的功绩戴给了赵副市长。张桂先和刘兰香的思想一样,不管是谁拯救了他们,往后照样是堂堂的一个人。但是,通过这件事情,他二人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往后不想跟着张万银干也不中了。因为在桑榆村,在小沧河乃至在湍州市,最有本事的人还是张万银。还有,孟庆恩的新班子,吸收的一律是上访告状的人,以后能跟这些死对头们称兄道弟一团和气吗?
张万银同时也想到了眼前的许多事情,觉得今后的日子很不好过